中秋将至,芜州城中充满了过节的味道,家家户户都忙着大扫除,街上的花灯铺生意火爆,铺子门口挂着的各式各样的花灯吸引着大人、小孩的注意:有金鱼、有仙女、有猴子、有小狗、也有普通的圆形花灯。点心铺子的生意也跟着好了起来,每日进铺子买月饼的人不绝如缕,月饼有五仁的、莲蓉的、蛋黄的、豆沙的、芝麻的、肉的,月饼皮有酥皮的、面皮的也有糯米皮的,家中繁忙没有时间自己做月饼的人便去铺子里买,有时间的手巧的妇人则在家里自己做,月饼的皮和馅则由自己来定,喜欢什么便放什么,总归中秋晚上家人一起赏月、吃月饼,要的是氛围和那一份温馨。
中秋当天的晚上,吃过晚饭,家家户户会把一部分月饼、点心和水果供给已逝的家人,让他们也一起团聚。另外的一部分月饼、点心、水果则会摆在院中的桌子上,先供奉月亮,等大家都拜过月亮才会吃掉。有嘴馋的小孩忍不住,便会伸出小手偷偷地拿一个月饼,咬一口,发现是五仁的,果仁儿的香气由月饼轻轻地散发出来,惹得稍大点的孩子直流口水,眼巴巴地看着小一点儿的孩子吃,自己却不能,便用可怜的眼神儿看着家里最年长的人。等家中最年长的人发了话:“可以吃了。”,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每人拿一个月饼,咬一大口,“我的是豆沙的”、“我这个是蛋黄的”……,彼此讨论自己拿的是什么月饼,哪个更好吃些,或者交换着吃。女人则秀秀气气得掰一半月饼,小口小口地吃;男人们不喜甜食,便赏月喝酒;而老人牙齿不好咬不动五仁的月饼,家中的媳妇儿就掰一点豆沙的给老人吃,算是个意思。小孩们吃够了月饼,就闹着让大人讲故事,大人们一般讲得都是与中秋有关的像“嫦娥奔月”、“玉兔捣药”、“不死神药”的故事,小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有的听着听着睡着了,有的听完了故事就跑到院子中央瞪大眼睛看着月亮上是否有玉兔……总之,中秋节是家人团圆之日,离家多远的人们都会千方百计想办法回家看看,而有的家庭没办法团圆。
王兰芝坐在客栈的床铺上发呆,窗外传来街道上烟花的爆炸声、小孩子们嬉戏的吵闹声,她不由得好奇推开了窗子向外望,街道上一副喧闹的景象:处处火树银光,大人手中提着礼盒,小孩子一手拿着花灯,一手拿着月饼,边吃边慢慢吞吞地不肯走,非要大人吵着才愿意向前蹭几步。王兰芝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中秋节,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感觉已经很久没见到谨儿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是否开心……”,王兰芝自言自语,望着窗外大人小孩和睦相处,心里万分痛苦。
甄平见今晚是中秋佳节,王兰芝与儿子分开,心里定不好受,不打算去打扰她。于是他就到街道上随便逛逛,买点必需品,准备明天上路。
荷花镇,蔺语、蔺晨、飞流、王谨四人坐在一座茶楼的雅阁中,雅致的茶几上摆放着两壶茶和几碟点心,其中有一碟是刚刚买来的月饼。
蔺晨坐在茶几的一边,轻轻摇着扇子说:“转眼间又是中秋了,没想到这次中秋竟然是我们几个一起过。”,他拿起茶壶,小心地倒了一杯茶放在蔺语面前,接着又倒了三杯分别给自己、飞流和王谨。
蔺语看着自己面前冒着热气的茶水,端起茶杯轻轻地吹着热气,说:“谢了。”
飞流所在意的不是茶水,而是碟子中的点心和月饼,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碟子中的月饼,口水就快要流下来了。
王谨端起那杯茶,小心地喝了一口,“唔……”,他不禁皱眉。
蔺语听到了王谨小声的叫,问道:“怎么了?”。
王谨马上回答:“蔺先生,我没事,就是这茶水太烫了,而且……还有点苦。”
蔺语微微笑了笑,正准备开口说话,就被蔺晨打断了。
蔺晨装作学问渊博的样子说:“来到这荷花镇,有两样东西必须吃,一是荷叶茶,二是荷花饼。荷叶茶虽略苦,但清热养神、平肝火、降肺火,与山楂一起喝通肠胃,与薏仁一起喝调理脾胃;荷花入饼,口感清新、略有香气,是人间美味。”
听了蔺晨的一席话,王谨惊讶:普通的荷叶竟然有如此大的用处,他默默地拿起茶杯轻轻地喝了几口茶,细细品味还真能品到有荷叶的清香呢。
飞流却不以为然,他一心想着茶几上的荷花饼和月饼。他先看了蔺语一眼,又看了蔺晨一眼,最后手慢慢地向碟子伸去,终于抓到了一块荷花饼。他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心满意足。
坐在一旁的蔺晨问道:“小飞流,荷花饼好吃吗?”。
飞流边嚼边含糊不清地说:“好吃!”,然后又咬了一大口。
蔺语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拿了一块荷花饼递给王谨,说:“你也尝尝。”
王谨接过荷花饼,小小地咬了一口,荷花的清香冲淡了甜味,充满整个口腔,感觉很清凉。他笑着看蔺语,说:“真的很好吃!蔺先生,你也吃!”。
蔺语对他笑了笑,拿起一块荷花饼递给蔺晨,说:“这一路上辛苦你了,你多吃点。”
难得见蔺语对自己客气,蔺晨反倒有些不习惯了,他接过荷花饼小声嘟囔说:“你对我好,我怎么感觉没好事呢!”。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把荷花饼吞下了肚。
蔺语看了看吃得正不亦乐乎的三个人,走到窗前,轻轻地推开窗子,望着街道上热闹非凡的场景,说:“今年的中秋,还真是热闹呢。”,一阵冷风从窗子吹进雅阁,蔺语咳了几声。
蔺晨放下手中的茶杯,说:“你身体可还病着呢,不能吹风,把窗子关了吧。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飞流连忙把剩下的半个荷花饼一气儿塞进嘴里,他嘴鼓得满满的,跑到另一张桌子上,从包袱里拿了一件披风,披在蔺语身上。他原本想指责一下蔺语,却发现自己的嘴塞满了东西根本没办法发声,只能用手指点了点他,又点了点窗户,最后回到座位上,慢慢地嚼着嘴里的荷花饼。
蔺语说:“我知道了,看你们紧张得,好好吃月饼吧!小二,再来一碟荷花饼,一碟杏仁酥,一壶龙井茶。”
听到又有好吃的,飞流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王谨从头至尾都安静地吃着荷花饼,刚刚蔺语开窗的瞬间,他看到了大街小巷的繁华景象,人头攒动,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突然他很想念母亲,如果母亲吃到荷花饼,她一定也会喜欢的。今天是中秋节,是家人团聚的日子,而我和母亲却分离两地。一想到这个中秋节不能和母亲一起度过,王谨的眼泪就悄悄地顺着脸颊流下,正当他感伤的时候,忽然听到旁边的嬉笑声。
原来是蔺晨又在逗飞流开心,刚刚店小二端来的一碟荷花饼和杏仁酥都被蔺晨抢走了,一碟他自己拿着,一碟蔺语拿着。蔺晨开玩笑地说:“飞流,你不能再吃了,你看看,这一碟都是你一个人吃光的。”,说完指了指茶几上空空的碟子。
飞流着急地想澄清自己,说:“我没有!”
蔺晨说:“还说没有,一碟点心就有八块,我吃了一块,小谨吃了一块,你语各个没有吃。所以你一个人吃了六块!这还不是你一个人吃光的啊?”。
飞流听完,掰着手指头自己数了起来,数来数去发现也不对,他知道自己说不过蔺晨,不过还是大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
虽然蔺晨和飞流闹得很开心,蔺语也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闹,但王谨仍然沉醉在对母亲的思念中,不小心他把荷花饼掉到了地上,当他低头去捡荷花饼的时候,发现蔺晨身后藏着一碟荷花饼。他恍然大悟,但没有说出来,只是憋着笑,看蔺晨继续逗飞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