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你会不会想很多，在绝望里多得许多情愫。像是被风吹过的云端，白色的塑料袋在风里漫天飞，像是在盛夏还没有来得机跟喜欢的人道别，一生遗憾。
像是每一个清晨里面的呼吸，漫长而久远，流淌银河。
亲爱，你似乎还没有忘记过这些，你似乎还从来没有被记起。
苏瑾骑着自行车，空城路没有多少人，大概是因为时间太早的关系。
中考过后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定格在过去一切都变得空洞起来。所以人一开始放松，人一开始放松，就觉得。
哎，世界真没意思。
“念程，江念程。”江念程家住在空城路的尽头，在跟大连路相交的地方，很旧的路段，很少见的落漆的绿色油桶，梧桐树的枝桠向上生长。秋天末的时候她们俩就穿着盗版的UGG踩着落叶，两个人都乐此不疲。
念程比她小一岁，她们却是同一年毕业的，念程从小就成绩好，每每苏瑾妈妈总是会想起江家念程多好多好，让她看见念程又爱又绝望的。
好在在攀比成绩方面，念程妈妈从来不参与，从来都是安静坐在一边，看着其他妈妈争地面红耳赤，自己却遗世独立。
而且念程妈妈总是很温柔，烧得一手好菜，性格又好。
“我要是跟你换妈妈就好了。”
江念程只说好啊，“可是，那样你就没有爸爸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她念这句话声音特别平静，跟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苏瑾也是向来大大咧咧的，什么都不懂。她那时候觉得有这样的好妈妈就足够了，哪里还顾得着爸爸。苏妈妈年轻时候也生的水出芙蓉，可谁都知道青春这东西，只有在有限的光年里才能够肆意挥霍。
小的时候都认为别人的都是好的，别人家的饭好吃，别人家的房子好看，别人家的父母往往更好。
可是。
苏妈妈死的那天很平静，跟平常一样谈笑风生，却一口气没有喘过来，然后在那几分钟内，苏瑾就那么站着，什么都做不了。她总以为自命不凡，外表平凡，拥有的强大的内心却会让黑暗的人苏醒过来。
苏爸爸在下葬的那天一点也没有哭，他们父女两都安静得要命。
“谢谢你能过来。”苏瑾说，“我现在需要奔跑下。”
她总觉得如果是跑着的人家就不会看见眼泪。
她无法在静默的时候流出眼泪，她把鞋交给念程，她奔跑的时候听到风穿过发丝，她本来就有一头长发，放下来飘散也觉得很美。
不会再有人帮她打理了，不会有人细心编出最美的辫子盘成新娘头。
在也不会了。
念程把苏瑾的鞋子抱到家里。
她妈妈在做饭。
“苏瑾妈妈死了。”她的声音平静，这么多年的相处模式，她觉得她这个妈妈，跟别的妈妈真不太一样。
就算是在悲伤的时候，她都不会难过。
“吃饭吧。”
念程把苏瑾的鞋子小心的收好，“苏瑾是我很好的朋友。”
“我知道。”
她妈妈很漂亮，是那种看不出年纪的美。
“妈妈，你可以做苏瑾的妈妈么？”
蔷薇的眼神动了下，“念程，母爱是不可以分享的。而且我只想做你一个人的妈妈。”
“那 我的爸爸呢？”
蔷薇放下筷子，“他生了我的气，可是我不确定这13年他是否还记得我。”
苏瑾在整个夏天就像晒焉了的茄子一样悄无声息。念程记着这一天是她的生日，两个人早就商量着去上海玩，苏瑾还会记得吗？
曾经两个人憧憬过的高中，现在也念程也不敢提起。
苏瑾穿戴整齐的走到念程家，她家对面有着旧式的洋楼，爬山虎爬满了墙，看上去古老而苍凉。
“念程，江念程。”
扯开嗓子叫，就怕人家听不见。
江念程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就突然让苏瑾想起“万绿从中一点红”这句来。
多美。
蔷薇递给女儿一打钱，念程知道她母亲给她的自然是最好的，蔷薇从来都不会在这个方面限制她。
“好好照顾她。”
念程知道她在说什么 ，却不得不点点头，“你就凭什么对我这么放心？”
“你是我的女儿呢！”
“我也是爸爸的。”念程想了想，“他是个很优秀的人吗？”
“他是个很好的人。”
她说这话带着微微的缅怀，却有种让人不得不深信的质疑。
一室的清冷，蔷薇闭了闭眼，在睁开时已经没有刚才的温柔。
从卧室的隔间拿出LAPTOP。
“程总，已经等您很久了。”
“抱歉，我们现在开始。”
电脑清晰的记录着视讯会议的过程。
“股价下跌，这样我们还要继续吗？”
“当然。”程蔷薇泛起志在必得的笑容，“这是扩大世界市场的第一步，只是第一步而已。”
我即使不能做到像江南在时的那么辉煌，至少也要保留主权。
“把他们扼杀在摇篮里，他们才会没有机会反过来吞噬你。”
夏日的光景里，一切都是祥和宁静，蔷薇在这样的午后扬起笑容，纯净的像是当年。
我们经历过的当初，无论未来怎样，总是一如既往的反思，还是等待怀念的记忆。
她想把那些过去封存，他们总是冒出来。
江南，你知道吗？
如今的我，靠着回忆生活也很美。
最起码回忆里，有你，有我，还有我们的念程，这是你给她的名字。
我却觉得，程念江更确切点。
那么现在你还好吗？
你现在还记得我吗？
你今天过得好吗？
是否你能够遇到一个人，她能给你更加明媚的笑容？
她不会像我这样自私，她不会像我这样，带着上世生活的阴暗面，以嘲笑跟罪恶还有报复充满生活。
江南，如果我后悔了，现在会不会太晚，你还会重新接受我吗？
要是，你也觉得我已经失去了找你的资格了。
要是那样，你还是把我忘记吧。
会更好的。
“念程妈妈。”
蔷薇打开门，苏爸爸搓手笑着。
“也没有什么事，就是，你就放心她们俩小姑娘出去，我们是不是要做什么？”
“她们不是我们那一代了。”蔷薇笑着，“放手或许会更好。”
蔷薇像是一下子明白了什么，“苏瑾爸爸，我们不适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