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余光扫了一下小夜，她已经不再扳着脸了，她也在正在看着王姑娘和‘公鸡头’。眼睛里透出一种关爱和亲切的眼神，但温浩感觉到她的眼神中有一种故作镇定的特殊味道。
他感到不舒服。他不想失去这样的机会，于是他再次走到小夜身边。
“他们多幸福啊！”小夜说着。
“你也可以拥有的。”温浩说完，立刻又感到不安起来。
不知是小夜没有听见呢，还是不愿意听，她仿佛脚上刚才沾了什么东西，顿了两次脚。就匆匆从他身边溜走了，她跑到大姐身边，拿了一瓶水，在大姐耳边说了些什么，又向另一群人走去。
“天呢！我怎么了，刚才晕了？”温浩心里想着，此时他需要剧烈的运动一下来抛弃掉自己刚才的尴尬情绪。他奔跑起来，在一个小山峰上兜着大大小小的圈子。
这时候，一个年轻小伙子没有从台阶上走下来，而是顺着台阶的沿边滑下来。爬山的人都停下来看着他。
“这种玩法很刺激！当年在大学的时候，宿舍的人还是经常带着他一起玩一些新鲜的游戏的。”温浩忽然想到，自己也应该尝试一下。
温浩走到台阶上，站在沿边上，一个劲地直冲下来，伸开两臂在这种不熟练的溜法中保持着平衡。
在最后一个台阶上他的鞋被什么碰了一下，他差点摔倒，他一手抓住台阶边上的树枝，使他猛一使劲恢复了平衡。
“他这人真好，真可爱。”这会儿，小夜正同王姑娘在树荫下捏着脚踝，脸上露出亲切宁静的微笑，像瞧着亲切的熟人那样瞧着他。
小夜心里想：“难道我做错了什么，难道我在他面前卖弄风情，难道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妥。我知道我爱的不是他，但是同他在一起我总觉得很踏实，他这人很实在。但他为什么要表露出来呢？”
温浩由于刚才的一个趔趄而满脸涨得通红。
他看见大家在山下都忙着收拾东西要走，他也跑了过去。温浩接了个电话，好像事情很急要回去。
小夜觉得刚才对温浩冷淡的态度很难受，她忍不住想补充一下，就回过头，笑眯眯地对温浩说了声
“再见！”
这时候，‘公鸡头’歪戴着一个小帽，哼着流行歌曲的小调，容光焕发，眼睛发亮，以胜利者的姿态走上了车。
大家郊游回来，觉得今天很累，天也很晚了。就开始嚷着让‘公鸡头’请客，‘公鸡头’开始露出难为情的神色，大姐走过来，与他低声交谈了几句。他挺起胸膛，挽住大姐的胳膊。
“我们现在就走吗？”他问着，“今天我请客！”他意味深长地盯住王姑娘的眼睛。
“走吧，走吧，大家都去！”大姐兴高采烈地回答。
“去人民饭店还是八一宾馆？”
“随便。”大家开始说着。
“那就去人民饭店吧！”‘公鸡头’说着。他之所以选择人民饭店那是因为，他们公司在人民饭店吃饭一直记账，他今天也可以浑水摸鱼。他觉得失去这次机会简直是太可惜了。
小夜自下了车之后，就一直默默不语。
她在人流里走在最后一个，慢慢地走上台阶。
“小夜啊！快点。”大姐站在门厅里开始吆喝着小夜。
小夜的眼皮又开始跳，不知道为什么。
小夜快走了两步，这时候差点和正走下来的辰逸撞了个满怀。
“辰逸！”小夜惊叫着。
辰逸没有说话，但是小夜可以看见灯光下，辰逸那羞得通红的脸。
小夜装作没有看见他，赶紧转过脸去，不远处走来了夏沫。
小夜的心‘咚，咚…’地跳着。
“只当是巧合吧！”小夜心里想着，同时又浮现出同辰逸输真气的情形，她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好不容易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平静地对着辰逸点了一下头，只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辰逸抑或是不好意思，匆匆地离开了。
小夜打算走上阶梯，大家都已经进屋子了。
“木木！”夏沫在叫她。
小夜正在上着台阶，此时转过头，问道。
“有事吗？”
“看见了吗？这就是你用性命去救的男人！”夏沫说着话，直视着小夜。
“这是我的事！”小夜说着，声音淡淡的，好像是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或者是这件事情自己根本不在乎。
“你必死无疑！”夏沫可没有她那么温柔，声音狠狠地。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小夜说完，想离开。
“不用我管是好啊，关键是你带走了一条无辜的生命，你借了她的肉体，你也没有完成你的任务。”夏沫说着。
“这依然是我的事！”小夜说着，已经开始漫步离开。
“你好自为之吧！”夏沫说完，转身离去了。
小夜不再说什么，一边走，一边擦着泪水。
“小夜，你倒是快一点啊！”大姐已经站在门庭的最上层看她了。
她故意把头压得很低，让大姐什么也看不见。
然后抬起步子匆匆往上走。
夏沫穿着一身合体的休闲装，戴着一顶时尚的运动帽。此时的她显得那么的阳光而健康。在辰逸的拥护下，甜蜜而快乐地同他在公园里逛着。
有机会和自己心仪的男人在一起游玩感到十分兴奋，她的模样也就格外迷人。她早把温浩抛到了脑后，这几天温浩家里有事，他开车回老家了，小夜想家，顺路也跟着回去了，这几天她可以疯狂的和辰逸在一起。
是辰逸想疯狂的和她在一起。这段时间，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离不开她，越是离不开，她也就越格外的迷人。
他看似闲着没事，其实他是放下了工作过来的。
同她在一起肩并肩地走着，不断欣赏着她的美丽，心里回想着她说过的一些动听的话、她那些可爱的动作，思索着她的种种优点。尤其是她夜晚的妩媚和迷惑，更使他受不了。
他越来越意识到，他对她的感情是很特殊的，她符合他找对象的标准，她亭亭玉立，每天像快乐的小鸟一样，而且她还是个姑娘。
这种特殊的感情虽然她几乎在每一个同他亲近的女孩子身上都体验过。但是她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此时此刻，同她结合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当他把一朵刚采到的野花插在她头上的时候，他偷偷看了她一眼，看见她脸上泛起又惊喜又羞涩的红晕，他自己也忽然感觉不好意思起来。
默默地对她微微一笑，感觉仿佛自己刚才的动作可以倒退八十年。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对他笑，他永远也找不到答案，因为那是她故意的。
“现在是时候吗？”辰逸心里暗想着，“自己找了三十多年，一直没觉得谁能更适合这个位子，自己毕竟不是小孩子了，不能靠一时的头脑发热，或者临时的冲动，而草率的做决定。”
此时他感觉自己的电话响了，电话的号码让他紧张。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夏沫，夏沫正在找寻着一些野花。他接电话的时候，夏沫看了他一眼，他和夏沫点了一下头，而后快步向小树林走去。
周围生着银灰树干的白杨和红褐色的李树，辰逸走了五十步光景，走进盛开着深红和浅红的月季花丛中，她知道此时夏沫看不见他，就站住了。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青草上面的苍蝇和花丛中的蜜蜂在嗡嗡地闹个不停，蝴蝶在不断追逐着。偶尔还传来夏沫的歌声。
“自古痴情总被无情负……”这不知是她编的，还是本来就有这个歌曲，辰逸听着感觉极不舒服。
“喂！不是答应周末带我去玩的吗？”电话那边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怎么现在也见不到人影？”
“我现在在外地呢？”辰逸说着，“特别忙！”
“我不信！”
“确实有事，我先挂了！”
那边不知挂了没有，这边辰逸迅速的关机了。
辰逸从树林中间走出来，他听见不远处夏沫呼唤他的低低的声音，刚才的通话内容夏沫大概没听见。
“辰逸！你快过来啊？”
他踏在柔软如绸的草地上，脸上不禁浮起一片舒畅的微笑。
辰逸觉察到这种微笑，对自己这种状况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他掏出一支烟，动手点着了烟，香味浓烈的香烟的烟像一条飘荡的丝带向前飞翔。
袅袅上升，缭绕在白杨树低垂的枝叶之下和青草上面。
辰逸目送着这片烟云，慢慢地向前走去，心里考虑着自己今天的事情。
“我今天竟然想同她结合，这到底是怎么了。”他想着，“这会不会只是我感情的一时冲动，会不会只是我的一时迷恋，我觉得我今天是反常的。是什么让我屈服于今天的迷恋，这会背离我三十多年的努力……我说的出的反对的理由只有一条，那就是小夜……这一点很重要。”
辰逸自言自语，同时又觉得这种顾虑没多大的意思，“除此以外，我现在找不出一个必须确定女朋友的理由，如果单凭理智选择的话，我宁可在等一段时间。”
他回想起以前他认识的很多姑娘，哪一个也不具备他冷静思考后认为可以做他妻子的全部优点。
夏沫具有少女的漂亮和优雅，有时却不够沉稳。她和他一样，两人都很花心，他怕以后万一真过起日子来受影响。
而小夜则不同，她具有少女的纯洁和成熟女人的妩媚，她爱他，又懂得人情世故。还具备一个有教养的女人的优雅。她具有女人的纯净和善良，她是个理想的妻子，她集种种优点于一身，这一点在见她第一面的时候，辰逸就感觉到了。
他唯一介意的就是她的婚姻问题，她结过婚，这一点他不知道以后如何跟父母交代。
如果没有小夜的存在，他会不会选择夏沫？他又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会的。如果没有小夜的存在，他会选择夏沫。
他又来到了自己刚才站过的地方。
灿烂的夕阳下夏沫优美迷人的体态，一身白色的休闲装，手里拿着帽子，步态轻盈的走过来。
当夏沫的美好形象，同夕阳下一片洒着金边的树叶、镶着金框的草地融成一片时。
那种醉人的情感又涌上心头，他的心快乐地收缩着，那股涌上心头的柔情，使他已打定主意。“就这样吧，不挑了，也不选择了。”他想着。
夏沫弯下腰去抓一只蝴蝶，没有抓到，立刻又轻盈地站起来。
辰逸扔下烟，依然大踏步地向她走去。
“夏沫，三十年的岁月，三十年的寻找，如今第一次发觉您就是我要找的理想女人。我爱您，嫁给我吧。”
当小东离开夏沫十几步时，就这样自言自语道。夏沫拿着帽子，依然追寻着几只蝴蝶。
又一只蝴蝶追过来，她又一次蹲了下去。
她知道辰逸走过来了，并没有起身，也没有改变姿势。很多迹象告诉她，她发觉他走近了，她很高兴。
“半天去哪儿了？”夏沫问着，夕阳下那张笑盈盈的美丽的脸向他扭过来。
“没做什么，接了个电话。”辰逸说着，“那么你在干吗？”
她忙于应付身边的蝴蝶，没有回答他。
“看那只蝴蝶多漂亮！”她对辰逸说着，指着一只蝴蝶。一只粉红色蝴蝶有着黑色的斑点忽闪着两只富有弹性的翅膀正从绿草中飞出来。
夏沫站起来，“这使我想起我的童年。”她走过去和辰逸肩并肩走着，“我小时候就是这么常抓蝴蝶的。”
他们默默地走了几步。
夏沫看出辰逸想说话，她已经猜出他想说什么了。
兴奋的心都收缩了，他们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四周很静，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是他还没有开口。夏沫宁愿沉默一下。
刚刚谈过其他事情，最好还是沉默一会儿再谈，这样比较容易说出心里最想说的话。可是夏沫偏偏违反心意，仿佛脱口而出似的。
“刚才电话谁打的，不会是女得吧？”
辰逸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回答。他恼火的是她竟谈起电话的事情。
他想回过去再谈谈童年的事，但辰逸好像也违反了自己的心意。沉默了一阵以后。
“就是一个女的，我以前的同学，办点事。”
又过了几分钟，他们走得更远，周围更寂静，还是他们两个人。
夏沫的心扑哧扑哧地跳的自己都能听见。她知道辰逸不止是她一个女人，她也怕以后，他总能给她一种不安全的感觉，他和温浩不是同一种人。
她感到惊喜，又感到害怕，她希望他说，又怕他说。她感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要么现在说，要么永远不说，这一点辰逸也感觉到了。
在夏沫的眼神里，在她脸上的红晕里，在她低垂的眼帘里，处处都流露出对事情下一步的期待。
辰逸的感觉是，他为她难过。他甚至觉得，现在什么话也不说就是欺负她。他在心里反复想着她的优点，反复提出有助于作出决定的理由。同时在心里反复想着向她求婚的话。
可是他没有说出口，却忽然心血来潮地问。
“如果我和你结婚你打算改变我吗？”
夏沫回答的时候，一下子特别轻松。
“改变你的女人是另一个女人，不是我！”
这两句话一出口，他和她都明白事情完了，原来想说的话不会再说，而在这以前他们情感达到顶点的热情也平静下来了。
“今天的风景确实不错，呵呵”辰逸说话已经平静下来了。
“是啊，确实是散步的好季节。”夏沫微笑着说着，他们不自觉地改变了散步的方向，向人多的地方走去。
夏沫有点羞愧，同时又觉得很放松。
辰逸回到家里，反复思考着各种原因，觉得今天他的想法是荒唐的、是错的。他实在忘不了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