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哥”,江一帆激动万分地哭诉着说:“我们日日盼夜夜想,时时刻刻都盼望着你们早日归来!”“是呀,爸爸在世时就殷殷期盼着能早日回家团聚……”兄妹俩亲切地叙说起了深埋在心底里的那段家中往事,道出了两枚邮票凄凄的离别之情,当江月明问她是如何寻到香港来时,江一帆这才说出了实情。
原来,一帆的父亲在两年前就病故了。去年12月,江一帆偶然在报纸上看到了江月明的寻邮启事,心里就仿佛觉得这就是自己和父亲多年来寻觅的亲人,于是趁元旦放假便打了边防证,怀揣着那枚心爱的邮票匆匆乘火车南下了。
谁知人有旦夕祸福,江一帆在深圳下车时随行所带的小包冷不丁却被可恶的三只手扒了个精光,身上一文不名,只剩下一张身份证和那枚珍贵的邮票还揣在自己贴身的衣袋里。情急之下,她找到了一家邮票社。
江一帆讲到这里,江月明眼睛一亮,突然打断了她的话:“这邮票社是不是五洲邮票社?”“对!”“老板是不是名叫杜四海?”“哥,你怎么知道啊?”“哈哈哈……”江月明笑着说:“那位杜老板现在就在我这里!”
“什么,就在你这里?”江一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这杜老板怎么也到香港来了?难道他们早已认识?于是她激动地说:“哥,杜老板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哪!我在深圳身无分文的情况下,是杜老板借给我三千元人民币,将我那枚邮票作为抵押的,你看,这就是借抵字据!”说着,江一帆拿出一张字条递给了江月明:“哥,幸亏那杜老板借了三千元钱给我,因为原本我是想返回合肥的,可一想,来一趟深圳已属不易,既然来了,就干跪到香港来会会你,看是不是自己的亲人!实际上,我心里还真有点不踏实,邮票不在我手上,空手无凭来香港会是什么结果呢?不过我想,试试看吧,有些话当面还是能够说得清楚的,所以就贸然地来了!”
“啊,原来是这样!”江月明高兴地说:“你等等,我去把杜老板叫出来。”口里说着,他心里却想:这杜老板也真是,这么久了在卫生间干啥呢,是不是晕倒在那儿了?他连唤几声都没听见应答。江月明好生奇怪地推开卫生间的门一看,哪里还有什么杜老板的影子?江月明心里真有点纳闷,他再仔细察看着四周,可又没有人逃走的痕迹。于是他又走进里面套间寻找,可怎么还是没有啊……
那么,刚才那位派头十足的杜老板此刻到底溜到哪去了呢?别急,让我们还是回过头来看看杜四海的精彩表演吧。
就在杜四海惊魂未定地溜进里面套间的时候,却猛然听见了一个使他十分害怕的声音:天哪,难道那个抵押邮票的女人早已识破了我的诡计,竟然尾随跟踪而来?不,这绝对不可能,好在外间屋里那兄妹俩一时都沉浸在热烈的相逢之中,谁还顾得上杜老板这只热锅上的蚂蚁呢?
杜四海定了定神,迅速地扫描了下整个房间,发现这漂亮的壁橱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于是他快速地钻进了壁橱,可人进去了,这密码箱却怎么也放不进去,再说一关橱门要多憋气有多憋气不是?噫,那天鹅绒落地窗帘倒是不错,可一钻进去却更加的暴露,那可怎么办呀?杜四海啊杜四海,这回你可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吧。不成,活人哪能给尿憋死?只见这杜四海小眼珠子一转,猛然计上心来……
再说这江月明正疑窦丛生的时候,他却再把那房中仔细地打量了一遍,突然“扑哧”一笑:“哈哈,杜老板,快出来吧,想不到你还这么有趣,竟跟我们玩起捉迷藏来了。”直到这时,才从那卧室的红木雕花床底下窸窸窣窣地爬出个人来。你猜,此时的杜四海是何等的模样?只见他乱草似的头发把前额罩住,一脚趿拖鞋,另一只脚却光着,怀中抱的那个旅行包也张开了拉链,从床底下一爬出来就捣蒜似地向江月明兄妹俩磕着响头,口中不停地说:“江先生,江小姐呀,你们饶了我啦,我心术不正鬼迷心窍的啦,一心想发横财,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情啦!”
原来,杜四海在意外地得到那枚邮票后不禁欣喜若狂,他不等江一帆来赎回这邮票,便决定去香港冒领这笔巨大的酬金。这小子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倘若真的江一帆来索回这邮票,便如此这般地糊弄她一番。深圳和香港仅一步之遥,于是,他凭着熟悉的地理环境很顺利地就找到了江月明。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倘苦江月明兄妹俩一旦报警……“江先生啦,江小姐呀,我恭喜你们兄妹俩今日能团圆啦,什么酬金酬银我都不要,只求你们放我一马的啦……”
江月明好不容易才忍住笑,一把将杜四海搀扶起来:“杜老板,请别这样!”这时,羞愧万分的杜四海眼泪也来不及擦,便抓过旅行箱,无可奈何地把那装好的美金呼啦啦地一下倒在了桌上,起身就要离开。
江月明赶忙上前一步,拉着杜四海的手,真诚的说:“杜老板,你在危难的关头帮了我妹妹一把,我们是应该感谢你的。这10万美金就算是我付给你的酬金,无论如何请你收下!”“啊?”那杜四海惊得是目瞪口呆,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呢,愣怔了好大一会儿,这才猛地抓住江月明的手,感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十字
当《杀死比尔》的背景音乐响起,昆汀作品的那些画面还在头脑中萦绕,聊天和游戏已经不足以吸引他下班富余时间的打发时,林飞似乎感觉到一切都会在自然而然的时候恰好来临。
因朋友的婚礼和一系列家中琐事的耽搁,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已经好久没再去驾校上路练车。在目睹过几次“马路杀手”酿造的悲剧后,林飞突然对街镇上有些不可掌控的路面情况感到心惊。加之心中对未来的迷茫和烦躁已经在心中郁积了将近一年之久,心中反复挣扎着要离开这个缺乏活力混吃等死的环境,练车的时候总会心神不宁精力难以集中,放到一边有好几个月的练车和写作,终于在一场夏日里狂风骤雨的微凉后,开始了。
等待的运气不错,两三个月的搁置终于等来了他心目中最真正敬业的教练。这位看起来头发稀少表情严肃的干瘪老头不知道怎么的在林飞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可敬可亲,也许是因为他这两年才没了老伴儿,也许是因为谢师宴上看到他的木讷和不善言辞,总之或许是这位技艺精湛经验丰富的老驾驶员给他的印象最真实可信,所以在旁人所说的孤僻和不好接近的流言中,林飞倒是对这位老教练毕恭毕敬。也许是态度得到教练认可,每次练习都能得到这位传说中的“怪老头儿”的一些细心指点和夸赞,有的时候,林飞过于紧张的窘态反而惹得“怪老头”哈哈大笑,林飞这个时候,也会因为老教练的笑声而感到一丝放松和窃喜——要知道,“怪老头儿”一向是因为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著称的,笑容只有在他心情不错的时候才偶尔绽现。
老教练和林飞似乎有某种默契,那么这样的练习即使没有美女的参与也依然让林飞保持很高的兴趣和有耐心坚持下来。在每次的练习中,一步步按照老教练的叮嘱顺利完成了一系列加减档和停车起步的动作,这让慢慢熟练操作的林飞感觉到一种学到真本事的成就感。而点滴的进步也启发了林飞,在看似险象环生的路面上,只要保持一颗平和的心态,一步步脚踏实地地按着应有的程序和交通规则顺利前进,你就会慢慢由生疏走向得心应手,许多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会一步步得到实现。
由走到跑,一直是林飞的夙愿。过去的一年里,青涩的林飞不断地用心丈量现实和理想的距离,终于在老教练的一席话里得到顿悟。“只要不急不慌,一把一把按照规定程序来,发挥出自己的正常水平,你就可以顺利地通过考试。保持一颗平和的心态最重要。”是啊,从学校、电视台、机关办公室这一路来的学习锻炼里,林飞一直在不断地想寻找到最适合个人发展的舞台。为了早日到达理想的天地总是急躁不安,心绪难平,干着急却看不到出路,这样的煎熬只有他自己知道。而这段学车经历和逐渐捋情的工作思路,告诉他,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分清轻重缓急后,一步步完成目前必须做好的事情,才是到达目标地的正确选择。
从懵懂的在校学生到已经踏足社会的大龄青年,林飞依然固执地愿做一个不甘平庸的的白日梦者。这样的挣扎和洗练终于能够更加清楚地看清现实和自己。虽然前方的路还很长很远,又恰逢遇到这样一个人生的十字路口,是继续安逸然后从此迷失在蝇营狗苟的腐朽中,还是火中涅槃勇敢地去追逐心中所愿,我想不久之后来临的机缘定会给他一个很好的答案。重要的不是你走向何方,而是你在哪里都可以欣赏一路的风景,保持那样平和观赏的旅者心情。
走在路上,心怀四方。林中飞鸟,终有一日会展翅翱翔。
等待羽翼的丰满吧!林飞这样对自己说。
午夜飞行
一、
吴名第二天醒来,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心里痛恨:男人他妈个球的都是人渣。侧身摸了一把在床边趴着的土狗阿标,披了件单衣转身起床。今天是周末,他可以懒散散地吃了个早餐,其实算是午餐。他觉得,爱情之于人生,有时候就是早餐跟午餐混在一起,不知道吃的是哪顿,或者吃了,等于没吃,因为不能将它分类。
高考结束,他立即放肆自己憋屈了多年的德性。家里有几个臭钱,邀上些狐朋狗友,到蛇口的西部的士高去疯了整整一个星期。收到通知书的那天,他皱着眉头,但是那种不是失落或者是悲痛欲绝的表情。
“是一个2b(相当于三本)学校。”吴名坐在饭厅,敲着二郎腿,晃荡晃荡地将牛扒往嘴里送。
“狗娘养的,你就这水平。”他父亲吴兴隆边吃边看报纸,还腾出半个嘴来骂骂咧咧。“还是个外省的。看你以后怎么死法。”
夜晚的天空格外云淡风轻,夏季快过去了。狂风暴雨一走,什么都重头来过。生活的宿命,似乎也不那么艰难,就打开了。吴名靠在窗台,海风吹进来,总是能让人感到惬意。
“人不风流枉少年。”这句一直是他的座右铭。爱情,虽然年少,但是这对于阅人无数的吴名而言,早已轻车熟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他初二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处男了。
还装什么圣人呢。他想。
有些爱情可以躲开,可是,能够躲开的,已经不是爱情了。顶多是一夜情。他最近喜欢听一首叫《刺心》的歌。
心不再坚韧一碰就破损
我用牵强的微笑掩饰那些裂痕
笑容有多深伤害就能有多深
现实啊总是太残忍
梦不再单纯总是乱纷纷
想起那个晚上,什么都回不去了。吴名暗自一个人在房间了流泪。
“操。哭什么哭。”他突然觉得,眼泪挽回不了逝去的时光。点了根红梅,定了定神。海风咸咸地扑面而来,远处几艘渔船正在归航,大概,是满满的捕获吧。他想。
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上面显示是“小卫”。还没连接,就马上挂了。不甘心,接着又拨了一个“林红”。
算了吧。
“都是我人渣。”他把手机狠狠地往墙角一扔。趴在床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兴许有一光年,天亮了。
二、
西部的士高在蛇口的海上世界,那里有条已经“退役”了的客船,有一百来米,当时邓小平爷爷南巡的时候,就题了“海上世界”这四个字。因此得名。这个地方也他娘的鸡犬升天。现在的海越填越少,差不多填到香港那边去了。不过,这个小地方,总能夜夜笙歌,红灯区的妓女叫价都很高,老外数目极多,喝酒的时候叫以字母f开头,说着些很不文雅的英语,大概,这么些个地方,就应该说些这样的话才符合情调。至少吴名是这么想的。
西部离红灯区较远,靠船较近,硬件设施是深圳一流的,音响,舞池,灯光都让人********。如果真的要死了的那种感觉,有人出售****,k丸。但这些,吴名都没尝试过,他还小。他这样认为。他想找个女人,不,是女生。同行的几个獐头鼠目的朋友这么说,最好是处女。
“你最好别带小卫出来。不然,没得搞了。“一说到搞字,吴名觉得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的膨胀。
小卫,原名钟清卫。是吴名的高中隔壁班的同学,在学校是个出名的大美女,也是个才女。他们高一就在一起了,恋爱三年。算是门当户对,吴名家里人也见过,很是喜欢。他母亲更是视为己出。
当时在学校的诗社,他们被誉为金童玉女。光是凭这个,吴名就有资格与小卫出双入对。加上,有哪个女人不贪慕虚荣的?吴名开着那边丰田suv去宿舍接小卫的时候,她巴不得从四楼跳下去。
“丢你老母,这个场合,小卫怎么会来。以后不许你们侮辱她。”吴名一听这些王八在说钟清卫,火就来了。
这帮扑街当中,有几个人觊觎小卫很久了,只是迫于吴名在学校的名气,下不了手罢了。每次喝酒,小卫在的时候,都偷鸡摸狗,上下其手。有一次,吴名趁着酒劲儿,用青岛瓶子砸了一个脑袋开花,这样才收敛了很多。不过,随着时间过去,陋习又来了。不过话说回来,漂亮善良的女人,谁会不喜欢呢?
钟清卫对吴名很是上心,隔三差五地给他从家里带汤水。广东的女人都会这个,无论什么,药材啊,补肾之类的,统统一股脑往锅里放,慢火四五个小时,准成。吴名有时候也感动得声泪俱下,自己拿了小卫的身体不说,还对她爱理不理。
男人,真是贱。吴名想。他身水身汗地喝着钟清卫给他买的佳得乐。篮球队刚训练完。小卫虽说是美女,经济社会,是用来消费的。出乎意料的是——也许那句话说得好,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小卫有一次生病,打电话给吴名,他居然没接。小卫一想,火就来了。
你个扑街,平时这样对你。老娘快不行了。你都不来看一眼。给我抓到你。非阉了你不可。说完,“飞的”到吴名家,翠海花园。
吴兴隆打了个笑脸,也没好气地说,龟儿子死到外面去了。钟清卫又辗转到西部,他们的根据地,找不到人。越找越急,身体本身就不舒服,来回几趟,汗都下来了。终于在丽香中学对面的金色年华找到他。一见到吴名,确实支撑不住了,一头栽在吴名的怀里,……
“那天,你真的算是砸场了。你牛啊。校花。”吴名在医院亲了小卫的额头,笑眯眯地说。
三、
“喂,吴名,你个扑街在哪儿啊。”吴名正在房间里看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被一个清澈悦耳的电话震了一下。
“我丢你老母,什么事。”吴名一听,很熟悉的声音。酒肉朋友。
“我们不够钱埋单啊。你快过来。西部。”说完,电话盖了。的士高隆隆作响的声音也绝尘于耳。
吴名知道有些话只是听听就算了。比如“下次我请你”,“有机会大家一起发财”等等;也明白,就算月挣3000,房租2000,但该请客的时候也决不含糊;但是,他更明白,与人交友,两种东西不可赖:酒与钱。
无奈,结识了你们这般挨球的王八。吴名想到这儿,回忆起一档子事。觉得此番或者多番资助那班王八喝酒耍女人,也是心安理得。
那还得从追钟清卫开始,美女要么臭名远扬,要么远近闻名。男人都好色,相邻的学校,也会相互打听,相互攀比,评这个花,那个草之类的。因此,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