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歧死死的盯着山洞口,成百上千的七曜链包围,牧休两人按理说应无生机,又或者已被仙师带走,宣告放弃。
但隐隐的感到灵气飘散,还有七曜链似乎刻意地避开山洞,这种种迹象却让康歧怀疑自己的判断。
忽然之间,一道人影猛地从山洞窜出,七曜链惊恐四散,几名生徒连连后退,生怕被蛇潮淹没。
康歧抽起两把铁钩,冷笑着砍死几条毒蛇,说道:“这小子果然还在!”
也顾不得收拾营地,下令队友急速跟随。
走得十几里路,目光尽处终于见到了牧休,康歧狞笑着全力飞奔!
一名生徒觉得奇怪,说道:“这不是目的地方向,这小子到底要去哪?”
康歧冷笑:“他已经慌不择路。”
另一人道:”我怎么觉得他是特意减速来等我们?“
康歧又道:”你傻了不是?他才问器九段,这速度已经接近极限。“
几人一听有理,也是全力赶路。
山路两旁慢慢地游上了两道犹如刀削的峭壁,前方一块巨石夹于两山之间,仿佛悬空一般。
这是牧休入山之时就在书上看过的悬空巨石,它与两边峭壁本是一体,却因地质变动而从中裂开,山中的石块严重碎裂,随着万年的日夜风霜渐归于无,而两边山体却依然完好。
头顶巨岩是极其坚硬的白沙岗岩,随着两边山体被风蚀变软,已经隐隐有下坠之势。
康歧等人见到巨石已是一惊,当牧休钢剑猛然上轰的时候,更吓得魂不附体!
轰隆巨响似天崩地裂,白沙岗岩落地弹起半寸,然后顺着斜坡极速滚动,两边峭壁成了天然屏障,封锁了康歧等人去路,本来气势汹汹的众人一下如坠冰窖!
”嗖嗖嗖嗖!“
数位仙师现身,几名队员被带离地面,随即也宣告了大考失败。
康歧只感觉地动山摇,身体四周沙尘滚滚,耳膜阵阵刺痛,似乎就要被升浪刺穿,待得巨石滚落山间,推倒林木无数,康歧见到被仙师救走的几位队友,眼中尽是埋怨之色,他到此时才明白,自己追击牧休不成,反而连累队友全部覆没。
牧休终于放下耿一绫,沿着山路几下跳跃,落到康歧之前。
他笑道:”知道我为什么留下你吗?“
康歧则道:”因为你从来都自不量力!“
牧休摇头道:”不,我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实力才对你从不发作,而现在留你下来,是因为你再也不成威胁。”
他抽出钢剑,剑指康歧,又道:“你因为想要敛财,而让我刷了一个月的茅坑,直到测试前天才肯给我法诀,甚至到了大考,还要安排马氏兄弟来害我,放蛇不止还要赶尽杀绝。这前事种种,换着是谁都会忍无可忍。“
牧休眼神冰冷,杀气弥漫,不但康歧,就连耿一绫感觉极其陌生。
牧休一直以来都仿佛任人愚弄,所以谁都不曾想到,他能有如此杀气。
康歧怒吼一声,两把铁钩分左右向牧休夹击,钩中带镰,寒光映眼,轨迹之上,所挡山石尽皆无声分割!
不得不说的是,与马如虎相比,康歧的法诀已经颇具道韵,这与阁生的身份有关,也与康歧自身的资质有关,不但威力在马如虎的百倍以上,而且山石被分割之处尽皆发出清风之鸣。
一招通幽诀的”白翼收“演绎出几分空灵自然,共生二段的灵气也借着法诀幻化成两弯白月一般的锋芒,直有将牧休砍成四段的凛然之势。
牧休却连剑指都没有祭起,钢剑在手,凭空用灵气勾勒出三尺剑芒,一招白虹掘地映出一圈剑气,少了几分空灵自然,却多出几分飘逸灵动。
剑气生生破开了康歧两道锋芒,更将铁钩砍成四段!
钢剑这才离手,化作游龙,在康歧身体四周上下翻飞,道道剑气带起血口,将康歧一身道袍撕成碎片,瘦削的躯体也立时化作血人!
牧休最后一声冷哼,钢剑直指康歧咽喉,剑尖带血,再过一寸便是毙命。
仙师悠悠而来,拉开了牧休的剑锋。
康歧两膝跪下,双目茫然。
这是绝对的碾压,而碾压他的正是几个月来狼狈不堪的牧休!
他苦修五年,难得可以通过大考,但最终功败垂成,到底为了什么?
他看着被牧休取走的水生石,苦思良久,依然没有答案。
……
三天之后,一年的大考终于落幕,本次通过的两百二十三人列队台上。
少年们身上的衣衫无不沾有血迹,但身上的风尘不仅没有使他们显得狼狈落魄,反而锤炼过后的腰身使他们显得气宇轩昂。
牧休站在其中,他身形瘦削面容平凡,可谓毫不显眼。
可在耿一绫的眼中,这少年却是鹤立鸡群。
她还记得那破开双钩的白虹掘地,也记得那撕碎道袍的落花乱,她们所学的这两招都是通幽诀的劣品法诀,也是通幽诀中控制难度最高的驭器手段,但牧休使来不但浑然天成,而且有着不下于凡品法诀的威力。
“或者……真的只有他才配得起臧宁……”
再一次有了同样的感叹,而这次,耿一绫心中却多了几分酸涩。
她看着牧休的背,想起那曾经出生入死的的几个日夜。
那曾经是属于她的地方,而现在,却又变得无比遥远。
少年们一个接一个地领取属于苦行生徒的道袍,那不止是一件道袍,还是一枚勋章。
而轮到牧休上前,又引起了台下一阵议论。
果然的,这少年平凡的身姿一旦失去了锦衣的衬托,就不会被人注意。
而此时,他那青色道袍之上,除了血迹,还有百蛇噬咬留下的无数洞口。
牧休没有理会议论,他只是淡淡的笑了,想着遥远的东方,送出了几乎没有人能读懂的眼神,东方……正是通幽殿的所在。
”还有两步,等我……“
紧跟后面的耿一绫听到了他的细语,没来由的心中一酸,连接过道袍的时候,也都忘记了还礼。
走落台下,藏经阁的生徒们将两人包围起来,毫不吝啬地说起了祝贺的话语。
王宇见耿一绫脸色不佳,想去上前搀扶。
忽然的,耿一绫不想别人碰到自己,她却退开了一步,轻轻的说了声谢谢,。
王宇第一次听到耿一绫的道谢,一时欣喜莫名。
耿一绫却忽然想起,她好像还欠某人一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