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进入状态,病房里就走进两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
柳皓明猛然睁开眼睛。
那两个男人神情严肃,看了看在床上睡着的牛新花,没说话,用手示意柳皓明出去。
柳皓明随他们走到走廊尽头。
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男人掏出了自己的证件,说:“我们是N市警方。我姓郝,叫我老郝就行。”又指了指另一个小眼睛男人,说:“他姓鲍。”
柳皓明奇怪地问:“郝警官、鲍警官,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老郝严肃地说:“市立第一人民医院最近有几个医护人员和病人失踪,我们想找你协助调查。”
柳皓明想起来了,那晚他为了救人打过电话报警,但是当时接线的人以为他是疯子。
老鲍接过话头:“那晚你打电话报警,说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话,当时你在现场吗?”
柳皓明不知该如何回答,晓梦曾经叮嘱过他不能把中邪和僵尸跳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如果他说出来了,会不会对晓梦产生难以估量的后果?
他沉吟良久,说:“那晚我喝高了,记不太清楚自己打了什么电话。”
老鲍性急地说:“你记不清了?报警电话可是有录音的!再好好想想!”口气十分不客气,仿佛审犯人一般。
柳皓明并未动气,耸耸肩说:“那晚我确实喝多了。我妈身体不好,心里郁闷。”
老郝笑嘻嘻地说:“医院的监控录像发现你独自到了住院部顶楼,然后把骨科童主任带走了,这是为什么?”
柳皓明面不改色地说:“我就是心情郁闷,喝多了酒去顶楼吹吹风。童主任对我们家有恩,那晚见他不舒服我送他回家的。”
老郝和老鲍对视了一眼,这小子说的送童主任回家这一节不假,和童主任自己的说法一模一样。
柳皓明客气地说:“没有别的事了吧?我还要去陪护我妈,抱歉。”
“你知不知道,报假警的后果是什么?”老鲍恶狠狠地说。
“拘留、罚款?”柳皓明低声说:“我妈现在是关键时期,要抓要罚能否缓几天再说?或者我先让律师联系你们行不?”
“小伙子,别害怕,没那么严重。”老郝拍拍他的肩膀:“一般象你这种喝醉酒的情况我们以批评教育为主。还有,你的手机保持正常通话状态,有事的时候再找你。”
柳皓明应了一声,便回病房去了。
老鲍看着他的背影,狐疑地对老郝说:“你相信这小子的话?”
老郝说:“监控录像都调取过了,他没说谎,那晚确实送童主任回到他家再没出来。”
老鲍奇怪地问:“怎么会把童主任送回那小子自己家?”
老郝笑笑:“我和童主任认识十几年了,童主任这人不会撒谎。柳皓明是他准女婿,送老丈人到自己家里不稀奇吧。”
“哦。”老鲍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柳皓明回到病房,童主任很快走了进来。
“皓明,老郝找过你了?”
柳皓明点点头,童主任看上去气色恢复了一些。
“我和他解释过了,没事。”童主任咳了两声,不自然地问:“晓梦这几天好吗?”
“还好。”柳皓明看出来童主任好像心里头记挂着晓梦,虽然晓梦只是个披着他女儿人皮的“晓梦”。
“有空和晓梦一道回家吃饭。”童主任憋了半天才把肚子里这句话憋出来。
柳皓明连连点头,心里很感动。
童主任走后,老妈牛新花突然把眼睛睁开,问:“皓明,晓梦和她爸没闹别扭吧?”
柳皓明笑了,给老妈削个苹果:“老妈尽瞎想。他们父女俩好着呢,几天不见就想的慌。”
牛新花叹息道:“等你爸这个老倔驴闭关结束,爷俩给我赶紧地给童主任送彩礼去,把结婚的日子也早点定下来。也不知是你爸老糊涂了,还是我病糊涂了,人家这么好的条件,这么俊的一个闺女,咋能不声不响地给咱老柳家得了宝?”
柳皓明听得哭笑不得。当年老妈对田美娟也是赞不绝口,看来老妈是对自己儿子信心不足,见到长得俊嘴甜的闺女就一边倒了。
这时正好陪护冯姨来了,柳皓明赶紧将苹果递给他妈,在牛新花继续唠叨前溜之大吉。
柳皓明催动阴阳瞳,目光放到百里开外,竟然在废旧物资回收站看到了阴司夜巡的鬼差队伍,团团围住了老孙头那间铁皮屋。
那如同蜡人的白面书生从黑马上跳下来,姿势硬邦邦地,看着十分别扭毫无帅气可言。
黑布轿子停在门口,却没有动静。
“呜呼————!”满院子都是鬼差,一同发出了低吼。
一股黑风漫天刮起,老孙头屋子的窗户被风吹得咔塔咔塔地响。瞬间钻出来一道虚影,竟然是孙大爷!
只见老孙头颤颤巍巍地给白面书生跪下,磕磕巴巴地说:“小的迎接阴司和判官大人。”
判官?那白面书生竟然是地府判官?
孙大爷怎么一副奴才嘴脸,难道暗地里帮阴司做事?
白面书生终于张口,声音嘶哑难听:“里头一共拘着几个?”
老孙头垂着头说:“原来有四个,跑了一个。”
青面獠牙的鬼差又吼了起来:“呜呼————!”
屋子里又钻出三道虚影。竟是孙永田、老白师叔和赵甜甜!
柳皓明的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若不是相隔甚远,他几乎要按耐不住!
孙俊帅的老爸战战兢兢的跪下来,身上还穿着精神病院的病号服。
看来门卫徐大爷没有骗柳皓明,孙永田已成了鬼。
赵甜甜茫然不知所措,被老孙头硬拉着跪下。
最令柳皓明心痛的是老白师叔,短短几日已变得老迈不堪,身上的道袍染着斑斑血迹,额前还有着一道一指宽的伤口。
“老道,你可知罪。”白面判官面无表情地说。
老白师叔昂然而立,没有半点下跪的意思。
几只猛鬼叽叽咕咕地过来用杀威棒乱打一通,老白师叔还是笔直地站着,就像一株傲雪青松。
“给我链起来。”白面判官哑着嗓子说。
柳皓明再也看不下去,掌心里“三生钱”飞速旋转,烈风神剑骤然破空而出!
白面判官好似也长了透视眼,烈风神剑飞到半空,他便抽出腰间挎的宝剑。
那并不是剑,其实是只判官笔,笔锋锐利似刀,从剑鞘里带出无穷煞气。
黑布轿子被鬼差们抬起,瞬间不知踪影。还有些鬼差押着老白师叔等三人,骂骂咧咧地催赶他们。
柳皓明集聚心神,太极八卦图已成立体形状,他周身裹挟着强大煞气,与白面判官搅动的滚滚黑气不相上下。
“烈风神剑,逆风绝杀第七技——剑指咽喉!”
柳皓明怒喝一声,烈风神剑化为无数白光直冲白面判官。
“克———!”
判官笔也化为无数,半空中与烈风神剑鏖战不休。
毕竟一个是初入道门,另一个则是在幽冥地府里熬了数千年的老鬼,渐渐地柳皓明有些支撑不住。
白面书生尖啸一声,判官笔催逼更强威压,纵然柳皓明催动心神空间最大威力依然无法反压。
很快,烈风神剑被判官笔弯成U形,柳皓明的胸口出奇憋闷,好像咽喉被掐住,渐渐难以呼吸,心神空间弥漫起浓重的黑雾。
“呜呼~~~~”白面判官挥挥苍白的手臂,剩余的鬼差围成一个漩涡将柳皓明困在圈内。
再这样下去非窒息不可!柳皓明猛搓双掌,心神合一,集聚“三生钱”残存灵力,调出意念中最为凌厉的法宝“三界神印”!
神印一出,群鬼逃逸,日月无光,白面判官也不由得到倒吸一口冷气——这厮哪来的如此至宝?!
“呔,你这个小子,竟敢偷窃天庭法宝,我看你有几颗脑袋!”白面书生哑着嗓子骂道。
“你管小爷我从哪弄的宝贝?先吃我一记再说!”柳皓明意念挥师,三界神印遍体通红,焕发出璀璨红光。
没等白面判官回过神来,三界神印已经施加出足以镇煞天地的至强威压!
那匹黑马早已被神印吓得焦躁不安,白面判官翻身上马便被甩了出去。
黑马一溜烟消失,白面判官只好用判官笔往地下一扔,“轰隆”现出一个黑洞,狼狈不堪地钻进洞里。
柳皓明无意钻洞,往另一个方向追赶押着老白师叔的鬼差们。
好在那帮鬼差脚力慢,赶着老白师叔他们才走了没多远,便被柳皓明截住。
“快滚回幽冥地府,否则让你们化为黑烟!”柳皓明左手持剑,右手擎印,英武逼人。
鬼差们本就是些小喽啰,谁敢和三界神印抗衡,一个个抱头鼠窜。
柳皓明一剑挑开捆缚着老白师叔、赵甜甜和孙永田的那些黑气绳索。
久别重逢,他想一把抱住老白师叔,熟料,老白师叔的身影竟然从他的臂膀中穿过!
他忘了,老白师叔他们都已经失去了肉身,徒留虚影!
看着柳皓明悲愤的神色,老白师叔劝道:“皓明,如今你我已是天人永隔,勿要执着。”
柳皓明双瞳染血,悲声问:“谁把你们害成这样?是不是况三疯?!”
老白师叔还未回答,赵甜甜哽咽着说:“我还不知道自己是被谁害死的。真是可悲至极。”
孙永田则急着问他:“皓明,我家俊帅还好吗?”
柳皓明点点头:“他还好。婶子哪里去了?”
孙永田恨恨地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那个败家娘们,不提也罢!”
柳皓明急促地对老白师叔说:“白师叔,该如何帮你们把魂魄保住?我估计白面判官到了地府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要领兵杀将过来!”
老白师叔却摇摇头:“皓明,徒留无益,你就让我们去罢。”
“这哪行!”柳皓明拿出灰色微瓶,说:“不嫌弃的话,你们先进来躲一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