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你们?敬之要和我一道走的!”赫连骜一把拉住沈敬之的衣袖,直接向他那通体金黄的马车走去。
韩廉站了起来,拉住沈敬之的另一只衣袖,“是吗?那你有问敬之他同意吗?”
“他自然是同意的!”
“那不见得。”
二人将沈敬之一人夹在中间,使得他完全透不过气。此时,韩廉也不与赫连骜争辩,一把将沈敬之那瘦弱的肩头揽了过来,双脚微微点地,凌空而起。
只剩赫连骜一人在地上对着他们狂骂,不知骂了些什么。
风在耳边呼呼地吹着,不知是这姿势,还是什么缘故,沈敬之居然能够听到韩廉那苍劲有力的心跳神。浑身散发着的酒香,令人闻着都感觉醉了一般。不知多久,连韩廉落地他都未曾察觉。
“喂!”韩廉摇了摇正在发呆的沈敬之,“在想何事如此入神?”
沈敬之立刻回过神,退后几步,“我是在想,你如何认得这道路。”
韩廉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摸了摸胡子,“这青阳城我也来过几回的。”
“韩先生,敬之”叶萧见二人在墨香坊门前徘徊着,便跑了过来,“你们何时到的?”说着他环顾了四周,“王爷呢?”
二人相视一笑,沈敬之道“王爷恐怕现下是堵在路上了。”
叶萧回想方才来时拥挤的道路,自己的小马车都要行驶半个时辰,更可况赫连骜的那辆足足比自己马车大出两倍的黄金马车,也笑了起来,“我也才到,见你二人在门外,便过来了。我们一同进去吧。”说着为他二人引着路。
墨香坊果真是墨香坊,整个坊间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墨香,一进门,琳琅满目地挂着的都是些字画,比张士钊家中的字画要多好多。
一个约莫十二三岁年纪正在收拾字画的小童见有客人来临,便上前打着招呼,“三位客官好,不知是喜欢什么样的字画呢?”
沈敬之从袖口掏出张士钊所画的那副美人图,“请问小哥,这幅画,贵坊谁人画过?”
那小童接过这幅画,仔细得端详了起来,“这幅画不是出自我们墨香坊。”
“何以见得?”
小童指了指身旁挂着的一幅百花争艳图,“我们墨香坊的画都是世间独一,每一位画师都会将自己的名字画入其中,而你们这幅画中并没有任何我们墨香坊画师的名字。”
“何以见得?”
小童指了指那百花之首牡丹花瓣下的一片叶子,或是随风飞舞,或是护着那娇嫩牡丹,或是临风屹立,或是昂首弄姿。总有些许百态的个性在其中,小童的手指划过那细腻的叶片脉络,比划着,像是一个“君”字的轮廓,“这幅画是墨香坊三师父之手。”
叶萧听罢,作揖道:“敢问小哥,你们墨香坊共有几位画师?”
“我们墨香坊共是有五位画师的。”
“请问他们今日在吗?”
小童点点头,“今日只到了四位,还有一位一个月前出远门了,到现在还未归来。”
“能否替我们引见引见?”
小童上下打量着这三个人,皆为风度翩翩美少男,都有一股书香气息,只是这书香气中略带了点酒气。见三人并不像是一般庸俗之辈,便道:“可以,里面请。”
推开这后门,眼前的景致着实让人眼前一亮,一丈宽的水上回廊,散发着满满的书香墨气,回廊尽头则是一个极其雅致的两层小筑。清雅别致的水上小筑,在这闹市之中竟显得仿佛进入仙境一般。白色的帷幔随风舞动却更显得这小筑似梦似幻。
叶萧惊叹之余,不免赞叹着,“果然是墨香坊,如此别致不凡。”
“这墨香坊本是停留在帝都的,只是出现了些许的变故,所以师傅们便将这墨香坊开到这青阳城。”
“哦??小哥的意思是说,这墨香坊实则是一个会移动的楼宇??”叶萧有些诧异。
“不错,我们这墨香坊本就是一只大船,这些年周游四方,如今便游到了这青阳城。”不远处的一个台筑上站着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衣袂随风而飘,风度翩翩,器宇不凡。
小童上前作一长揖,“二师父。”
那男子向他点头示意,便对这三人施礼道:“三位贵客登门,柳易有失远迎。”
叶萧上前作揖道:“久仰墨香坊大名,如今真是叨扰了。”
柳易微微一笑,谦和得如同微微拂面的春风,即便是在这刺骨的秋季,也显得格外的温暖。他缓缓伸出手,引路道“无妨无妨,各位贵客这边请。”
一抹檀香随风而起,袅袅缠绕在这水中楼宇之上,四人跪坐在一张案边,品着柳易新泡的碧螺春。
叶萧品罢便自报家门,“实不相瞒,我乃青阳城临汾县县令,只因有一张牵扯到命案的画似乎是出自墨香坊,便想麻烦柳先生代为查看。”
柳易放下手中的茶壶,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哦?命案?”说着,他接过沈敬之递过的美人图仔细端详了起来。
半晌,他眉头紧皱,“这画似乎在墨香坊见过,只是,却并不是出自墨香坊。”他轻轻放下画,“想必童儿也跟你们提过了,我们墨香坊中的每一幅字画中都画有画师的名字。只是这幅画中并没有。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
一旁沈敬之道:“这是出自刺史大人之手。”
柳易听罢,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恐惧,只是一瞬便恢复了平静,“难得刺史大人有如此高超的画技。小生实在是佩服。”
“实不相瞒,这画是刺史大人凭着记忆临摹的,此画的真迹已经被偷,不知柳先生是否知晓这画是出自谁手?”
柳易面露为难之色,摇了摇头,“这确实很难分辨,墨香坊中每一个画师都有自己的特色,一眼便可辨出,只是这画的真迹已不在,那便不好辨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