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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在哈伯农场(5)

牛仔点了一盏灯,把我带到后院,然后走进那间矮小的房子。这所房子也是由四面墙和平顶构成的,有一个单独的套间。我相信这个狡猾的巫医,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中,一定会很小心,不会为我们留下什么线索或者遗失某样重要的物品。但我还是按照常规搜索了一遍,果然没有任何发现。虽然没有任何发现,但我心情并不坏。

我说心情不坏是有理由的。正如在芬内尔农场一样,我今天又一次和死亡擦肩而过。我在到达这个农场时就有预感,肯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果然发生了。感谢我的保护天使,每次都是它救了我,它总是在关键的时刻把我的眼睛引向重要的地方,帮我躲过危机。今天的事件与芬内尔农场的事件那么的相似,只是没有袭击我们的马而已。

您是不是觉得很可笑,我这样的人竟然相信什么保护天使?您尽管嘲笑我吧,我决不会为了您的耻笑改变我的观点。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保护天使存在,我甚至坚定地相信,我不仅有一个保护天使,而且有好几个保护天使,很多时候我都处在天使的保护之下。

不仅是我,许许多多的人都处在天使的保护之下。其决策关系着千百万人幸福的国家统治者,拿国家作牌来打的外交官,调动千军万马的元帅,轻轻一笔决定病人生死的医生,这些人都需要许许多多的天使提供保护。

当我写到这几行字的时候,我相信,我的周围正飘荡着无形的天使,他们正在帮我润色。如果一个误入歧途的读者,读了我的书而改邪归正,那么,我的保护天使也成了他的保护天使,天使也会为因他的影响而获得了幸福的人而感到高兴。我就是在天使的影响下从事写作和阅读的,我这样说,并不是觉得自己有多么了不起,我知道自己的作品不过是沧海一粟。

上帝的使者就在我们身边,这是多么令人欣慰和鼓舞的一件事!当我们知道周围有种无形的生命,随时都在了解自己的每一个想法,倾听自己的每一句话,观察自己的所作所为,我们做事就会小心谨慎。即使拿全世界的财富和我交换,我也不会放弃我的这种信仰!

曾经有一个先生对我的想法感到可笑,他学识渊博、阅历丰富,在世界各地都享有盛誉,现在仍然如此。“您有一个保护天使?他在哪里?您指给我看看!我只有看见,才会相信您说的话。”可是,一年以后,当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却对我们说:“是的,是有一个保护天使,我也有一个!”

“是什么让您相信有保护天使的存在啊?”我问他。

他给我讲了他的经历。

他到山里面去考察,因为过于专注那些石头和植物,没有留心脚下的土层又薄又松软,从山坡上滑了下去,当他跌到深渊中间时,挂在了松枝上。但细小的树枝怎么能承受他的重量,随时都会折断,他的生命危在旦夕。

他大声喊救命,但没有一点用处,山谷里没有一个人。他非常恐惧,耳边好像有人在击鼓,脉搏跳动得厉害,四肢狂热地发抖,他不由自主地开始祈祷。他战战兢兢地说:“主啊,我希望您的精神落到我的身上。”这时他觉得他的生命像梦幻一样迅速地、极为清晰地经过他的身边,就在这短短的时刻,他第一次正确地认识了自己。

接着他又继续祈祷:“主啊,请原谅我以前的无知,从此我相信您的存在!”他突然想起我对他说过的保护天使,他知道,这个时候,只有上帝才能拯救他,只有他的保护天使才能救他。他开始不断祈祷,内心也渐渐平静下来,好像有一只手抚摸着他的额头,恐惧消失了。他感觉到有一种力量正在拯救他,这不是幻觉,好像有一个无形的生命在他的头顶上,衣边则牢牢地固定在松枝上面。奇迹发生了,他在松枝上挂了半个多小时,也没有掉下去。

这时,他看到,他下榻的客栈的老板和他的儿子在下面,他们两个都是优秀的登山选手。他终于看到了希望,连忙大声呼叫。他们也看到了他,老板留在那里给他鼓劲,老板的儿子赶紧回去叫了好多人来,并带来了绳索,把他救了下来。

在往悬崖坠落的过程中,他的身体多次被擦碰,但不可思议的是,除了几处皮肤发紫以外,没有别的任何伤口。人们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都说这是个奇迹,是保护天使来救他的。

但真正的原因是这样的,老板有一个小女儿,才七八岁,她从花园里跑过来,告诉她的父亲,说那个一直在寻找鲜花的叔叔从山上掉下来,挂在半山腰。出事的地方是背对那个村子的,无论从村子里还是从花园里,都看不见出事的地点,那个小女孩也从来没有离开过花园到过更远的地方。

父亲问她的时候,她说,她听见那个叔叔喊救命。可是,距离那么远,救命的喊声怎么可能传到这里来。父亲不相信孩子的话,说小小年纪就会撒谎,小女孩伤心地哭了,哭得特别委屈,父亲好不容易才把她哄住。然后带着儿子去出事地点,这才救了他。

他说,他之所以能死里逃生,完全是两个天使的保护,一个天使让他在松枝上不掉下去,另一个派孩子去喊老板。

我究竟有没有看到过保护天使,这个问题不难回答。是的,我看见过,是用精神的眼睛;我听见过,是在我的内心。我无数次地感觉到他的存在,每个人都有机会感受到他的存在,只要你对自己有明确的认识,能够自我监督,拥有自知之明。

有很多次,我并没有得到谁的指示,也没有非常成功的把握,就坚定不移地下决心采取某个行动;也有很多次,我虽然很有把握,但做的并不是自己愿意做的事;更有很多次,我改变自己原来的打算,作出违反常规的决定。这些都是外来因素影响的结果,而且总是取得最佳效果。

我总是在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情况下,取得令人惊讶的效果!多少次在取得预期胜利以后对自己说:“不,这不是我的功劳,这是上帝给予的!”

多少次我用完全陌生的想法取代自己原来的想法,并把它引入自己从不了解的方向;多少次对未来的生活有一种预感,然后准确地按照这种心理感应调节自我和生活,取得自己想象不到的惊人结果!如果只凭想象,我一辈子也是想象不出这种生活。

在我的身体里面,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使我与他人截然不同。它与我共处,支配我,提醒我,警告我,当它发现我的思想有了错误的苗头时,就在我的内心深处惩罚我。它一定是上帝的使者。

在我的少年时代,就有一次转危为安的偶然事件,我在日记中记录了经历这次事件的感受:

这是一个非常奇妙的故事,

关于保护天使的故事,

他保佑着我们凡人,

凡人聆听着他的教诲。

我们感受着他的气息,

他的力量不可思议!

美好的童年总让人难以忘怀,

每次想起都让我莫名地兴奋。

在夜晚的梦里,

他的身影那么逼真。

在天使的呵护下,

我睡得越来越香甜。

有人发出这样的疑问,

尘世中是否也有无形的生灵,

凡人能不能接近?

我回答他们,

他就在我们的身边,

无时无刻,随时随地,

但我们永远无法探究他的秘密,

因为他给我们的启示太深,太深。

我知道,作为作家,这样写,显得有些矫情。但是我认为,在更多的时候,我不是作家,而是一个普通的人,是读者一个善意的朋友,只是与您聊聊天。

在哈伯农场,我的保护神又把我从死亡中救了出来。我又坐在巫医瞄准我的那张椅子上,大家的情绪依然没有平静,在热烈的气氛中七嘴八舌地谈论这次事件。只有阿帕纳奇卡比较沉默,他的父亲对他的朋友开枪,这让他感到很难过。除温内图和我以外,所有的人都在安慰他,他只是摇头,但一句话也不说。我们大家对蒂博夫妇都没有好感,他既不能为他辩护,也不能和我们一起骂他,所以,只好沉默。

巫医和他的妻子从这里到堪萨斯究竟走的什么路线,对此我们做了上百种猜测,他们这次旅行的目的又是什么,大家七嘴八舌,各抒己见,有些人说着说着就把别人带进了他思想的误区。温内图和我没有说话,听着他们讨论,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没有必要按我们自己的理解,向他们作出清楚的解释,答案最终会水落石出。我们明天将跟随这位巫医,今天还不清楚的一切都将会清晰起来。

为了明早能尽快动身,我们在房间里打了通铺。然而,我对蒂博·塔卡仍然不怎么放心,他很可能会在夜间返回来继续骚扰我们。所以,我提出了一个要求:和平常夜间在露天扎营一样,有人进行值班。

可是,哈伯不同意这样做。他说:“不用了,先生,你不需要这样紧张。你们在旅途中情况不明,需要派人站岗,可能一连好几夜都睡不好觉。但今天你们在我这里,就睡个安稳觉吧!我有牛仔和农场工人,他们都可以为你所用,站岗放哨的任务就交给他们吧。”

我接受了农场主的建议,我说道:“谢谢您,先生。但他们必须要打起精神、认真负责执行任务。”

“这是肯定的,先生。我们在这里,是在一种半野蛮状态中居住和生活的,习惯于观察形势。而且他只有一个人,还带着他的夫人,行动并不是很方便。只要他敢回来,我的人将把他的皮剥掉,你们放心睡吧。”

我们听从了农场主的话,踏实地睡下了。睡觉之前,我到牲口棚里去看了一下马。

农场主的话的确很对,只有巫医一个人有能力发动袭击,但他会因为夫人的拖累难以实施行动。不过,我心中有一种不安情绪阻止我入睡,这种情绪催促我把今天的情形与芬内尔农场那天的情形进行了对比,我脑海中渐渐盘旋着一种想法:还会有一次袭击!

这种想法让我久久不能入睡,好不容易睡着后又做起了噩梦。醒来后,却什么也不记得了。我起来后轻轻往外走,免得吵到睡觉的人。天上星星很亮,照得地面也很亮。我走到牲口棚,那里有两个雇农守卫。

“有什么异常吗?”我进去后,把圈门重新关上,问道。

他们说:“一切正常,先生。”

“嗯?我和温内图的马晚上都是躺着的,今天怎么站起来了?”

“它们刚刚站起来,大概是看到您来了。”

“不对,我看看!”

马儿看到我走过去,眼睛闪着不安的光芒,双双打着响鼻,这是我们对它们精心培育的结果。如果主人不在的时候它们遇到危险,看到主人后,他们就会打响鼻告诉主人。它们察觉到了什么危险吗?所以站了起来。

我立刻回到警卫身边,说:“空气中弥漫着什么东西,但现在我还不能确定。你们要注意,房子附近有人,是敌是友,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既然躲在暗处,估计不是朋友。”

“是不是贝尔去调查的强盗团伙?”

“到底是什么人,马上就知道了。但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先发制人。看,大门的正对面,草丛里有人站起来了。我来不及回到室内了,但我必须叫醒我的同伴。你们是否有枪?”

“就挂在墙上。”

“拿起来,准备战斗,你们保卫大门,等我的命令再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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