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经常失眠,喜欢在夜晚喝红酒,放布兰妮的歌曲,其中有一首伤感哀怨的歌,在午夜一遍遍重放,声音很大,隔着墙传进在做功课的我的耳朵,好奇心驱使我记下了这首歌曲的每一个英文单词,翻译成中文,大致如下:
别回顾过往
我们的忠告
我多么想让你知道
我是如此想念你
寂寞在前空虚在后我该去何处
而你不会听见
我所有的喜极而泣
我所有畏惧中的希冀
你是否知道
我依然不知何故地想念你
在我受伤的心底里
仅有一、两样心底事
渴望你知道
你是我的初恋你是我的真爱
从初吻到最后的玫瑰
在我受伤的心底里
尽管时间让我找到新的人选
但你仍旧是我的真爱
我从不懂得爱直至遇上你
在我受伤的心底里
我说“宝贝,请留下。在未来一天,给我们的爱一个机会”
我们能够解决问题
珍惜时间是爱的全部
但你用刺穿过我的梦想穿过我的心脏
而我重回我的起点
决不认为此爱会结束
你对你自己做出的承诺也对任何人
尽管如此,我愿你能留下
她在英国留学时喜欢上打羽毛球,尽管中国是诞生冠军最多的国家,但羽毛球的发源地是在英国。她经常叫我一起在小区的空地上打球,有时候风很大,追逐着空中被风吹得失去了原有方向的球,身体的每一条曲线都跃动着动人的音符,她会愉悦得发出笑声,在空气中四处飞扬,更多的时候只是沉默。
2个月后的9月13日,那天黄昏放学,爸爸给我打电话说,他在打麻将,让我自己在外面吃饭。一个人在一个小餐馆吃完地沟油炒出来的快餐,慢慢往家里走,街边的路灯下,觉得自己的影子都好孤独。后来回首,惊觉我们之间短暂的恋情,更多是因为两个孤单的人,比邻而居,互相依栖在一起彼此取暖。
当孤单拥抱孤单,我们终于可以暂别孤单了。
晚上9点,爸爸还没回来,我已经习惯了,他经常通宵搓麻。有人敲门,开门,是林妍,说话的时候嘴里有酒气,脸上有些醉意:“帮我一件事好吗?”
她的房间我是第一次进去,墙壁上挂着一张独舞时很大的单人照片,满屋荡漾着女孩身体淡淡的馨香,让人心旌摇荡。桌子上放着一块生日蛋糕,一瓶红酒、一盘苦瓜炒肉和一盘西红柿炒蛋。
林妍强颜欢笑:“一个人,自己买蛋糕给自己庆祝生日,是不是很滑稽?29岁的生日,一个老姑娘的青春葬礼。明年就是30岁了,步入中年,还没把自己嫁出去,是不是很悲催?”
“今天是你的生日啊,早告诉我,可以给你准备一个生日礼物,明天一定给你补上。”
“别,你还是学生呢,还在用爸妈的钱,等你工作了再给我买吧。海外有一个说法,吹生日蜡烛的人,自己不能点燃烛光,所以请你帮我点吧,29根,好多,人生最好和最坏的时光就这么飞快地过去了。”
我拿起打火机,一根根点燃,她看着我,又似乎不在看着我,眼光散落在远方无法聚焦,神态凄然,其实她是在回忆,不是英国噩梦般不堪回首的7年,而是4年无忧的大学时光。
一个人最伤心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怀念最快乐的时光。按心理学说,这是自我疗伤的潜意识在起作用。
这是她11年来,第一个没有前男友的生日。第一次他给她庆祝生日,是大一,那年,她的舞伴20岁,比现在的我大1岁。他给她买了一个不大的生日蛋糕,两人坐在草坪上,静谧的夜有一些微风,他点燃18根蜡烛的时候,风一吹烛油落下来,后来她切完蛋糕以后,他把有烛油的奶油细心地刮去。尽管已是凉爽的秋天,虫子很多,咬得腿上都是斑点。后来,他们并排躺在草丛里,身下垫着《北京青年报》,因为那天有变性舞蹈家金星的专访,所以她买了那天的报纸,她还记得那天说的话:“一个变性人可以把自己的舞蹈人生活得这么精彩,我也可以。”
她还记得那夜许的心愿,一起躺在草丛里看夜空时的月明星稀,时隔这么多年还朗照在心间。
他吻了她的唇,唇上还有奶油的甜味,那真是一段无忧的校园时光,谁能逆料日后现实中的分飞。
“烛油流下来了。”林妍对我说,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过去的岁月对话。
“是吗,许个心愿,赶紧吹吧。”不知世事的我,怎么会了解她的心思,不知不觉中成了她记忆中那个不可替代之人的影子。
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合着,黯淡烛光下的脸如夜色中的百合,一分钟以后,睁开眼已是泪光盈盈,双手合在胸前,不知心愿是默祷过去,还是祈愿将来。
她连吹了三下,才把29根蜡烛吹灭,林妍叹了一口气:“29年,一口气吹不灭啊。”
她给我切了一块蛋糕,倒了一杯红酒。一边聊天一边喝,不知不觉酒喝了大半瓶,我们都有些醉意,咫尺相对,近到可以倾听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她穿着低胸的裙,可以看到高耸的胸如成熟苹果半裸在外,想看又不敢看,仿佛觉得这是一个少年时期初次梦遗的幻境。看到墙壁上挂着的吉他,想起她艺术学院的经历,半醉的我强烈要求她唱首歌。
(未完待续微博名扬一帆99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