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快快起来。王适!”
白面无须同样年过五旬的御前总管王适连忙搬来椅子,承德帝扶起景岳彦,脸上满是愧疚。
“是学生的错。”
“与羯部的战事必不可免,陛下无错。”
“但妧儿消失一月有余,生死未卜,怎不是学生的错。”儿女成群的承德帝在景岳彦面前一如当年稚子时青涩、依赖与无措。
“当初你父皇将你交于我时你还是总角,转眼你已登基数十年,”景岳彦看着司徒琛,眼底是欣慰与慈爱,但语气严厉,“怎依旧这般孩子气。”
“有道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在亲如父亲的老师面前,我自然还小。”
“哎,你莫担心,引敌深入之计定是妧儿自导自演之策。”伸手拍了拍司徒晟身上莫须有的灰尘,景岳彦叹了口气道,“只是终究是纸上谈兵,经此一事,想必妧儿当是成长。”
“学生是天下之主,护得妧儿一世又何妨!老师为何激妧儿留书出走?”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当比我更明白此话。”
“.学生明白了!”心底叹了口气,司徒琛突然觉得朝堂上的那些大臣私底下喊老师为老狐狸的确贴切。
虽然脸上没有不虞之色,但景岳彦老练依旧看得出司徒琛心底的不服,浅浅一笑,景岳彦伸手慈爱的整了整司徒晟的外袍,道,“你赐妧儿明晰二字,外朝多少大臣猜不到你的想法。”
“妧儿和晟儿,此番若是成了日后那些问题自然是无关紧要,若是不成.你自幼在皇宫长大,应当比我清楚这皇宫大院内里的混乱。”
“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司徒琛幽幽叹了口气,不渝这个话题,他拿起方才放下的奏章递于景岳彦,道,“祁部的奏章,老师有何看法?”
慢慢的看完奏章,景岳彦思虑片刻道,“奏章呈上的时间看他们已经过了玉门关,九月该到北宿,抛去水土不服等意料之内外的因素,十月下旬该到京师了。”
“他们既已诚服,朕当封为王,其长子为世子,只是..”
“诚服还需安抚,陛下担心他们会求亲?”
“正是。”回到桌后坐下,司徒琛眉宇紧皱,左手转着右手大拇指上的扳指,道,“我膝下子女数位,撇去份位低的嫔妃所生子女,如今皇后以及四妃,唯有五儿还未婚嫁。若是伯颜逸瑟求亲,为两国安邦,我定同意五儿下嫁,只是我不忍五儿远嫁关外。”
景岳彦微微垂眸,“老臣听闻伯颜有女,性活泼善弓马。”
司徒琛沉默片刻,摇头到,“不适正妃之位。”
***
伤势反复发作此刻更加严重,本瞧着快要痊愈没想到日前一场来得突然的大雨引得伤口恶化,景宜妧全身发热不退,而早前经脉受损如今只是司徒晟采些普通药材温养免得恶化,想要靠内息调节已是妄想。
司徒晟背着景宜妧,手里拿着一根拇指粗的木棍,一边走一边探路。
景宜妧趴在司徒晟背上,发髻打散只用一根破旧的腰带扎在脑后,双目紧闭,额头鼻尖皆冒着汗珠。
“放我下来,你休息一下。”景宜妧下巴无力的搁在司徒晟的肩膀上,脸颊贴着司徒晟的脖子,整个人虚弱无力。
“无碍。”薄唇微抿,眉宇间的淡薄染上一丝担忧,这高烧于景宜妧无益,若是再不退后果不堪设想,“我方才看到炊烟,想必不远处有人家。以我的脚程,天黑之前应当能赶到那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