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知县安抚道:“吉大官人,民意难违啊,这次他收了厉鬼,救了一方百姓,大伙儿都为他求情,还有总兵大人也对他刮目相看,我不过是顺民意罢了。北疆乃苦寒之地,他去了也是生不如死,比一刀砍了他的头还难受,这仇不就等于报了?”
吉福无奈,只好不再言语。
乐天听了,心想,要发配北疆,那我岂不是还是要半路逃跑?
待吃了午饭,两名衙役给乐天戴上木枷,就往镇外走去。
行了几里路,周围没有人烟,那两名却解了乐天的枷锁,挥挥手,让他自行离去。
乐天正诧异中,那林中却转出几个人来,为首的正是王总兵。
乐天问道:“这是何故?”
王总兵笑道:“我先前说了,你要是帮了我的忙,我就替你说情,那县太爷是我拜把兄弟,如何不依我?这流放之刑也不过是做个样子给吉大官人看看罢了,现在他已经离开龙头镇回凤凰镇去了,这戏就不必演了。”
乐天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我还正思忖着如何脱身呢。”
王总兵笑道:“以你的道行,这衙门哪困得住你?”
“那是当然,只不过我不想背个潜逃的罪名罢了。”
王总兵说道:“我知道你还有要事在身,我就不耽误你了,这里有一千两银票,算是王某的一点谢意。”
乐天推却不收。
王总兵说道:“拿着吧,这世上只有银子最管用。”
乐天想想自己只有三百两银子,搞不好以后还真不够用,当下也就不再客气,收下了这一千两。
“千里送君,终须一别。我们就此别过!”王总兵向他指明了黄平县的方向,就带着手下回去了。
于是乐天欣喜之余,就健步如飞的往黄平县而去。
天黑之前,乐天又遇到了一家‘夜行客栈’,当晚住下,想起神剑的事,心里又是一番郁闷。
又在崇山峻岭中行了两日,这一天中午,乐天终于到达了位于贵州东南部的黄平县。
黄平县虽然位于贵州,但从大的范围讲,还是属于大湘西的范围,因此这里的主要居民也是苗人为主。
乐天顾不得休息,于是就打听起神医王怀仁的住处,他父亲郎人杰告诉过他,神医住在一个偏僻的地方,找人打听就能知道。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懂汉话的苗人,就给他指明了方向。
乐天离开闹市区,沿着一条清澈的小河,溯源而上,进了一个山谷,穿过一片竹林之后,看见了几间茅草搭建的房子。
那房子周围种满了各种花草,百花盛开,香气扑鼻。
乐天感叹俨然是个世外桃源。
走到院门前,乐天叫道:“有人在吗?王神医在吗?”
叫了数声,无人应答。
乐天只好坐在门外等待。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乐天正自等得无聊,只听得远处传来脚步声。
乐天站起身往林中望去,几个身影显了出来。
走得近了,乐天看见是四个年轻人抬着一个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人,盖了被子,只露出一个头来。
不用说,也是来找神医看病的。
那几人看到乐天,其中一个问道:“王神医在吗?”苗人的打扮,说得却是汉话,看来他见乐天的穿着打扮不是个苗人,所以直接用了汉话。
“应该不在家吧,我等了一个时辰了。”乐天答道,看了一下担架上的人,约莫四旬左右,面色蜡黄,双眼紧闭,嘴边似乎还有没有擦干的血迹,让乐天惊讶的是,这人的头顶之上也现出了淡淡的黑气。
乐天心想,这人怕是命不长了,不过倒要看看这神医有没有起死回生之术,若是真的救活了此人,那真不枉神医的称号。
那四人放下担架,在原地坐下,看来抬了很久,都疲惫不堪。
闲得无聊,乐天问道:“这位大伯得了什么病?”
那年轻人说道:“我们也不知道,昨晚突然半夜咯起血来,不知得了什么急症,人一直昏迷不醒。你呢,也是来看病的?”
“不,我是为母亲找神医讨药的。也不知这神医何时回来。”
“他可能外出看病或是采药去了。”那年轻人说道,“上次我兄弟摔伤了腿,流了不少血,眼见得人不行了,结果硬是让神医治好了。希望我伯父这次也能化险为夷。”
乐天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你们知不知道这附近有个‘亡灵谷’?”
那年轻人愣了一下,说道:“听说过,在百里之外的荒山之中,以前是个无名的山谷,百年前苗人和朝廷在山谷激战,死了数千人。后来有人说谷中阴魂不散,时常闹鬼,已经没有人敢进去了。‘亡灵谷’这个名字也是由此得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听到名字好奇而已。”乐天淡淡的笑了笑。
正说着,乐天又听到了沙沙的脚步声。
转眼间,一个灰色身影朝这边走来。
那年轻人叫道:“是王神医回来了。”
说话间,乐天已经看清来人是个六旬的老者,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褂,背着一个竹篓,肩上搭个布袋,腰间挂着一个小葫芦,身形十分矫健,那脸色也是红润的紧,若不是那一头银发银须和脸上的沧桑感,还搞不定他有多大岁数。不过郎人杰说过,他认识神医时,神医已经是四旬的人了,如此算来,现在也就是六旬左右。
那年轻人赶紧迎上去,说道:“王神医,快救救我家伯父!”
那王神医一眼瞥见乐天,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朝他笑了笑,便俯身看那病人去。
只见王神医把那病人的眼皮翻起来看了几眼,又掀开被子取出病人的手,往他的脉膊按去,一边问道:“来之前是不是已经喀过不少血了?”
那年轻人点点头,说道:“昨晚吐了不少血,事先也没什么症兆。”
那王神医站起身,皱着眉头说道:“晚了,病入膏肓,回天乏术,不要浪费银子了,回去准备后事吧。”
乐天一听,暗自佩服,果然是神医,几下功夫就能断人生死,这病人头上冒出黑气离死不远,与他的推断极其吻合。
年轻人一下跪了下去,说道:“神医,请你救救他吧。”
王神医叹道:“神医只是虚名而已,如果我真能起死回生,那还要阎王做什么?悬壶济世,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这样吧,我这里有一粒丹药,给他服下,如果三个时辰没有醒过来,你们就不用再来了。”说罢,那神医从小葫芦里倒出一个金色的药丸塞进病人嘴里。
于是那四个人抬着病人离去了。
乐天这时说道:“在下乐天,拜见王神医。”
王神医捋须笑道:“让我猜猜,你是不是郎人杰的儿子?”
“正是。家父叫我来找你完成他没有完成的事。”
王神医说道:“我一见你就觉得有几分面熟,果然是故人之子,月前你父亲临别时提到过你,说是等他功力恢复再带你一同前来,没想到这么快你就来了,这次是你一个人?”
“不错,家父照顾着母亲,我一个人前来取药。”
“呵呵,孝心可嘉,随我进来说话。”王神医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不知王神医刚才塞入病人嘴中的药是否有效?”乐天好奇的问道。
“哪有什么效,不过是安慰家属而已,那病人眼神涣散,心脉微弱,应该是得了某种暴病,估计活不过明天天亮。”
“呵呵,神医果然料事如神,与在下的想法倒是一样。”
“哦?”王神医回过头来,“你也会看病?”
乐天笑道:“不瞒神医,我也是最近才发现我获得了一种能力,只要看到某人头上现出淡淡的黑气,此人就活不过二十四个时辰。”
“有这等奇事?”神医停下脚步,重新打量乐天。
乐天说道:“可能我现在有六百年道行,所以我的双眼异于常人,不仅能看到鬼怪妖邪,而且现在能看到将死之人。”
“奇哉!奇哉!你父亲的道行也不浅,倒从来没有听他说过他有这种本事。”
乐天说道:“可能道行只是其中一个因素,我体内还有僵尸血,最近又得到了僵尸内丹,说不定这其中也起了作用。”
神医点点头,“有这可能,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有这种本事,以后倒可以做个算命先生了。”
乐天笑道:“如何去做?”
神医笑道:“你可以自称‘一日之内,断人生死’,看他头上有无黑气,不就知道了?”
“哈哈,这倒是不错,至少我可以与人打赌,赚些银两。”
两人大笑着进了屋子。
乐天一看此屋明窗净几,摆设简洁。
“一路上还顺利吧?”两人坐下后,神医问道。
“路上遇到一些小事,耽误了几天。”乐天说道,“最倒霉的是,把一柄上古神剑让人偷去了。”
“哦,上古神剑?”
“不错,是我两年前得到的,此剑威力无穷,有它在身,如虎添翼,我听父亲说取药过程中遇到了麻烦,他未能成功,此番我仗剑前来,信心十足,没曾想中途却丢了此剑,让人郁闷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