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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下山

深秋政变,十年后。

青山城外,落雁岭中,一道白影飞快的掠过,数十道黑影紧随其后。

洛晨,今年刚刚十六岁,这是他第一次下山。

从他记事起他便一直生活在山上,每天只做三件事,吃饭、练剑、睡觉。十几年如一日。他也只认识一个人。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手里永远拄着一根拐杖。他不知道那个老者是谁。只是那个老者永远会在自己练剑的时候看着自己,当自己练完一套剑法的时候他会毫不留情的,用他的那根拐杖把自己打的体无完肤。直到三天前。自己终于挡住他那根拐杖。

“嗯,你可以走了。”那是老者十几年来第一次对他说话。洛晨在心底一直以为他是个哑巴。

去哪里?洛晨不知道,从小在山上长大,除了练剑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干什么,还能干什么。

“走吧,去你该去地方。”老者仿佛看穿了洛晨的心思,用沙哑的口音说道,“你从山下来,自然要回到山下去。”

洛晨愣楞的看着老者。那老者却已经背过了身,走回了自己的小木屋。

“山下么。”洛晨,轻轻嘀咕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随即转身面向那小木屋,拜了一拜。

可就在洛晨下山的第二天,麻烦就找上来了。有人要杀他。他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说起来他也不可能得罪谁,从小在山上长大的他,除了那个老者,他从未见过别人更何况说得罪。

这场角逐已经持续了一天。

洛晨的轻功并不高明,但是从小生活在深山老林的他,走起山路来却得心应手。因而身后的黑衣人们,虽然轻功身法要高明许多却也追不上他。

洛晨曾经有试图反身杀回去。但是几次交锋发现,虽然论剑术他们比不过自己,但是好汉架不住人多,他们的配合却是天衣无缝。

在洛晨身后一共十二个人。每四人为一组,攻守兼备,配合默契,而且总是同进同退,没有一个人落单,即便这场角逐已经持续了一天,所有人速度都降低不少,但是他们始终保持着同样的速度。

洛晨,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身后的黑衣人却依旧不紧不慢。

初秋的一束阳光,虽不炙热,却也炫目。

糟了。

当阳光再无树木阻碍,直射到洛晨身上时,他发现了不对劲。

落雁岭,他从没有来过。

在这场角逐里他一直以为是自己遛狗一般遛着黑衣人。直到此刻他在明白,原来是他们赶鸭子一般在赶着自己步入他们的陷阱。

洛晨被赶出了树林,被逼到了一处悬崖。

悬崖边有一人负手站立,背对着洛晨凝望着远处的青山群。

洛晨微微蹙眉,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剑长三尺三寸,剑柄呈银白色附有饰纹剑身与剑柄的衔接处嵌有一枚暗红色的宝石。

洛晨抽剑的同时,身后的黑衣人们也堪堪赶到。不过他们却没有行动,只是拦在了洛晨身后。

洛晨没有回头,只是警惕的盯着眼前负手而立的这个人。

没有人说话。只有空中盘旋的飞鸟时而发出低鸣。

那人依旧负手而立轻声道,“看,这崖下就是青山群,依山傍水多好的福地。”

洛晨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的手,白皙修长的手。洛晨的眼力极好,从那人拇指以及无名指侧厚厚的老茧可以判定他是一个高手,实力不俗。

“哎,不看看么,再不看可就没机会了。”那人说着转过身,出乎意料的是这个人很年轻,很英俊。洛晨觉得他恐怕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一身漆黑如墨的袍子,金丝边的衣领,雍容华贵。腰间别着一把折扇。那人轻轻抽出折扇,“刺啦”一声展开,扇面也是黑色,用金丝在其上绣了一个字,夜。

灭门十三杀之夜。

灭门,帝国内最庞大的杀手组织,没有之一。

灭门的机制很简单,上设门主一人,下设十三杀十三人。共十四人,除门主外每个人有各自的辖区,有自己的属下。

灭门有三不杀,老幼妇孺不杀,朝堂之人不杀,一脉单传不杀。

而灭门十三杀的结局只有一个,要么成为下一任门主,要么死亡。传承百年,概莫能外。

当然这些事儿洛晨是不知道的。只是他在夜打开折扇的那一刹那,感觉到了一丝寒意。这个人很强。

夜静静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露出了一个看似善意的微笑,“算了,既然你不愿看,那不看也罢。你可以说说你的遗愿,如果可以,或许我能帮你完成。”

洛晨依旧没有答话只是这么死死的盯着他,宛如一头猛兽盯着自己的猎物。但是夜却是浑不在意。下一刻“呼啦”一声合上了自己的折扇,人却已经快速朝洛晨飞掠过去。

洛晨的剑不可谓不快,几乎是夜折扇合上的同时洛晨的剑已经出手,自右向左的横斩。只是刚挥到一半便如同碰到铁板一般。

“当!”

洛晨的瞳孔急剧收缩,整个人往后撤步,却已经是来不及,夜手中的折扇,挡下了他的剑,往前直直插去。也亏得洛晨后撤的及时,这一下虽然刺中了自己,但是未及要害。

洛晨闷哼一声,手腕一抖,手中长剑再度挥舞开来,一时间剑光动人影闪,不知道的人此刻却只能看到洛晨手中长剑上下翻飞,若不是空气之中不断传来兵器交割之声,恐怕任谁都会以为洛晨此刻只是一人在舞剑。

“啪!”夜右手折扇再度挡下洛晨手中长剑,左手却是一掌拍向了他的胸口。

“噗。”洛晨被一掌击中,顿时只觉得胸口气血翻腾,一口鲜血喷洒开来,整个人连退数步。此时他与夜的位置却是对调了过来。

“你剑法不弱。只是身法却太慢了。天下武功,无所不破,唯快不破,唯硬不破。”夜依旧人畜无害的看着洛晨,更是饶有兴致的点评了起来。

夜缓缓的往前走去,“门主一开始让我负责这个任务,我还觉得奇怪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居然要我亲自出手,现在看来你还是有点水平。可惜,可惜啊。”

夜往前走一步,洛晨便退一步,须臾间洛晨已经退到悬崖边。

跳,还是不跳这是一个问题。但是洛晨很快有了答案,跳九死一生,不跳十死无生。

夜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整个人再度飞掠过来,动若惊雷。

洛晨再不犹豫仰面后跳,双腿刚刚离地,却已被纵身前来的夜紧紧扣住了腰带。“想跳崖,没那么.”容易两次还未出口,洛晨剑锋已至,夜慌忙松手,想再去抓已不可能。

夜嘴角抽搐了一下,忽然整个人也纵身跳下。夜的身法本就是是极快,此时更是将重心下移,下坠速度尽是比洛晨快了一倍,一眨眼已经赶上。

夜右手持扇负在身后,左手又是重重的一掌拍在洛晨胸口,洛晨只觉得头晕目眩,再无知觉就这么坠了下去。夜借着这一掌的反震之力在空中一个翻腾,右手折扇狠狠插进了后面的悬崖,闷哼一身提一口真气,飞回了崖顶。

“主人。”那十二名黑衣人看主人再度飞回显然也是松了一口气,躬身道。

“无妨。”夜略一摆手舒缓了一口气淡淡道,“他中了我两掌,又从这万丈悬崖跌落,断然再无生还可能。不过这尸体终究是要找到的。你们即刻前往崖下搜索。务必找回!”

“是。”

待那十二名黑衣人离去之后,夜却是再度站到了崖边。脸色却是惨白了很多。缓缓伸手从衣服内取出一块护心镜。刚刚取出,那原本一整块的护心镜既然一下子断为两截,一截被夜扣在手里,一截却已落到了地上。

好快的剑。

“若论单打独斗,你也未必胜得过他。不过是一些以逸待劳的小伎俩罢了。不过这也算是谋略了。没有因为对方是毛头小子而放松警惕,这一点,很好。这次任务虽不尽善,却也合格。”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夜的身旁。

“门、门主!”夜一惊,连忙下拜道。

老者却是没有理他只是自顾自的转身离去,幽幽道:“夜这个位子,你算是坐稳了。上任夜的死你需引以为戒。若是连续两任夜都死于宵小之手,可是会被同行笑掉大牙的。”

“是!”夜叩首回道,再抬头却哪里还有那老者的身影,只有这漫天飞舞的落叶。

而与此同时,另一片时空。

“许寒风!你敢不敢快点。”许婷双手叉腰,对着这个干弟弟的房门大吼道!

“好了就好了,在穿衣服呢!”许寒风在睡梦中猛的被惊醒。忽然想起来今天要陪这个干姐姐去看最新上映的电影赶紧说道。

“我数到三你要是再不出来!你信不信我砸烂你的门!”许婷却是不依不饶,“一,二,三!”说着抬起右腿作势要踢。就在此刻呼啦一声,许寒风拉开了房门,已然穿戴整齐,笑嘻嘻的看着这个姐姐嘿嘿笑着说:“我去下WC先。”说着也不等许婷反应,快速的窜到洗手间。许婷撇了撇嘴哼了一声。对着洗手间吼道:“快着点,我去取车。好了赶紧下来。”

“嗷,好的。”许寒风隔着门笑了笑。说着吹起了口哨,然后就想起了水流声。

许婷听到了水声,俏脸一红,哼了一声走下楼去。

许寒风是一个孤儿,靠着好心人的资助,以及自己的勤工俭学读完了大学。去年刚刚大学毕业的他,和自己恋爱三年的女友韩微相约一起出来打拼。做着他们自己的淘金梦。可是仅仅不到半年梦就碎了。韩微从小家境富裕,什么时候吃过苦。她想回家了。而许寒风却不愿意去她们家所在的那个小城。一个是因为男人的自尊心,怕被别人说是吃软饭的。还有一点却是因为她的父母。韩微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曾经找他谈过话。

“想娶我们家女儿,可以。三年内能赚到房子的首付就成。不是我们反对你和我们女儿,做父母的只想自己的儿女开心。现在她是喜欢你的,但是婚姻和爱情不一样,我们不会让我们的女儿跟你吃苦,如果你也喜欢她,那就证明给我们看。”所以许寒风要证明给他们看。自己可以给韩微幸福。

于是他们开始了异地恋。没多久,韩微的父母托关系给她找了一个轻松的工作。在那里,韩微遇到了一个谈吐风雅,风趣幽默的上司,慢慢的上司在自己心里的地位逐渐提高。

韩微不是不爱许寒风了,只是没有以前那么爱了。许寒风也知道。时间和距离冲垮了一切。一开始每天都煲电话粥的他们慢慢变成几天一次,后来变成一周一次,最后几周一次。每次他们都在不断找着话题,却总是找不到话题。直到韩微在年底哭着告诉他,她感觉好累。

许寒风又何尝不是。

从那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许寒风换了工作,然后就认识了现在这个大姐。许婷是本地人,父母常年在国外出差,再一次面试中看中了许寒风。后来又得知他是孤儿,慢慢了解。渐渐有点喜欢上了这个小自己一岁的大男孩儿。因为同姓,所以不顾许寒风的反对强行认他做了自己的干弟弟,并且半价出租了自家的一间客房给他。

于是在某一个周末就发生了如上的对白。

许寒风捧了一渠清水,洗了一把脸。轻轻叹了一口气。右手拿起挂在自己胸口的那一枚玉佩,印在了自己唇上。这本来是他每天都会做的一个举动,可是今天那枚玉佩忽然亮了一下。许寒风吓了一跳连忙松手,再定睛细看却并无异样。

“自己这是眼花了么。哎。”许寒风轻叹了一声,所幸不再去想。

“上个WC还这么慢。”许婷站在大门斜眼看了看许寒风,不满道。

“好啦,姐我这不是来了嘛,你车呢。”许寒风连忙笑了一下。

“车坏了,我们直接打的过去吧,要赶快一点,不然就赶不上了。”许婷无奈的撇了撇嘴,说着向小区外走去。这小区建在半山腰的别墅群。

“这在半山腰上哪里打车,估计只能赶去看结尾了。”许寒风心中嘀咕了一下,正要赶过去,却听到远处传来引擎的咆哮,紧接着就看到右边拐角处一辆兰博基尼飞速驶来。

小区里开这么快,你这么逗你们家里人知道嘛!许寒风心中暗自鄙夷,却发现兰博基尼的方向居然不偏不倚冲向了许婷。

卧槽!

许寒风有史以来从没跑过这么快,十几米的距离居然只花了一秒。许寒风拉住了许婷的手。

许婷显然是一惊。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道从手上传来。把她整个人往身后拉过去,而同时一个熟悉的脸庞和她擦肩而过。

许寒风?他,怎么这么大胆。这是他第一次拉我手么。诶呀我在瞎想什么。

许婷不明就里只是这一拉却让自己重心不稳一个踉跄摔到了一旁。“这混蛋在干嘛!”

就在下一刻,她看到了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一幕。一辆兰博基尼飞快的驶来,冲向了自己刚刚所在的位置。她也终于知道许寒风忽然发的什么疯。

她躲过了,但是许寒风没能躲过。

车速太快了。

快到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儿一个人影已经高高的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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