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呢？”凌瑶瑶继续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心一点点地往下沉去：“你是真的爱我吗？你就为了这，让我回到他的身边？他会怎么对我？你为我想过没有？”
“瑶瑶……”明皓天静静地与她对视，眼睛里有了深深的痛楚：“我也舍不得让你去他那里，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必须拿回我应该得到的。你知道，如果就这样跟他斗，我很难赢他。”
“那你就宁愿牺牲我？”凌瑶瑶唇边浮起一丝惨淡的微笑，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凄凉。
虽然是春天了，可是她怎么感觉那么冷？比下雪的时候都还要冷。
“原谅我，瑶瑶。”明皓天双臂拥紧了她，低沉地说道：“这不是牺牲，我说过这只是暂时的。等我战胜了他，就会堂堂正正地娶回你，你仍然是我最爱最爱的瑶瑶。”
“呵呵，最爱的瑶瑶？”凌瑶瑶冷笑，笑得眼睛里闪出了泪光：“可是那时候，我还能回你的身边吗？你想过没有，我回去之后，他一定就再不会让我有逃开的机会了，那时我该怎么办？逆来顺受地接受他的一切惩罚？”
“他不会惩罚你的，这点我能肯定。”明皓天低哑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能感觉的虚弱：“还有，瑶瑶，我是真心爱你，这一点你也无须质疑。”
“那就别让我回去，大皇子，我不想回去呀。”凌瑶瑶紧紧地抓住了明皓天的手，泪水终于涌了出来：“我现在，心里已经有了你，你再让我去面对他……我做不到啊！”
“瑶瑶，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明皓天一边用手指帮凌瑶瑶轻轻擦拭着脸颊的泪滴，一边哀伤地说道：“我三岁就被送到了这里，过年都不能回去，父皇也从来没有来看过我。我每天除了练功学习，什么都不能干，别的小孩玩过的，享受过的，我都没有。我曾经偷偷溜出寺院和放牛的小孩一起去玩，却被师父找回来打了一顿，告诉我，我和别的孩子都不一样，我只能规规矩矩地呆在这儿学艺养病。”
凌瑶瑶听得呆住了，忘记了自己的心伤，也忘记了说话。
明皓天看了看她，继续讲下去：“有一年中秋节，父皇终于过来了，我高兴得不得了。可是，他还带着靖王，一言一语中对靖王流露出的慈爱让我羡慕。靖王那时候气宇轩昂，威风凛凛，父皇身边每个侍卫都对他毕恭毕敬，看到我却是一种怜悯的目光……那时候，我就在心中下定了决心，总有一天，我也要威风凛凛地站到靖王的面前，超过他，夺回我所被他占去的一切。让大家都知道，我才是这个皇宫真正的主人。”
“那你的母后也不管你吗？皇后娘娘她……”凌瑶瑶忍不住问道。
“母后？”明皓天接过凌瑶瑶的话，神色显得格外凄伤：“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娘亲什么样？外人都以为我是皇后娘娘亲生，我小时候也以为是这样。可是我在这里，她也一次都没有来过，我又奇怪又伤心。有一次我又发病了，高烧久久不退。我对一直照顾我的奶娘说，我想我的母后，为什么母后都不来看我？奶娘哭了，拗不住我一再问，奶娘后来才告诉我，皇后娘娘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我的亲娘在生下我之后就不知所踪，皇后娘娘把我抱了过去，对外宣称我是她的孩子。知道这个秘密的，现在可能就只有父皇和皇后娘娘几个人了吧。”
“大皇子，原来你的身世也这么可怜，你的亲娘不知所踪，你没有想过找寻她吗？”凌瑶瑶轻声说道，心中盛满了对明皓天的深深同情。
“瑶瑶，在皇宫那种地方，不知所踪就是指什么，你还不明白吗？”明皓天苦笑一下，黑眸有微微的湿意：“我的娘亲怎么可能还活着？生下了我，她肯定就……”
“大皇子，你别太难过……”凌瑶瑶的心微微一痛，双臂环住了他的身体，满含怜惜地说：“我想，你的娘亲在天上也会保佑你的。”
明皓天用力搂紧了她，沉声地问：“瑶瑶，你帮不帮我？”
凌瑶瑶又低下了头，不说话，心里乱成一团。
“我现在只有你了。”明皓天用手将她的头轻轻抬起来，深情而又温柔地看着她：“瑶瑶，我们以前击过掌的，你答应过，我有事会帮我。”
“可是……”凌瑶瑶张了张嘴，却感到说每一句话都那么困难：“我也不能随便伤害人吧……虽然他对我不好，但是，他做起事来好像还是很负责的，我这样做，不地道啊。”
“没有让你伤害谁，只是给我提供一些他的行动而已。”明皓天把她拥进怀中，冷静地说：“这并不影响他做事，就是能有助于我将来登上皇位。你要知道，这个皇位本身就该是我的啊，如果不是他，我又何尝会有这么多的不平？他只是父皇的侄儿，我继承大统才是理所当然。”
“你是真的爱我吗？”沉默了好久，凌瑶瑶才抬起头，幽幽地看着他。
“爱，当然真的爱你。”明皓天长长叹息一声，深深地凝望着她：“瑶瑶，你还不相信我吗？我唯一抱过的女孩子就是你，这一生，我都只会爱你。”
“可我，并不懂那些国事，我也不知道，哪些是有用的的情报？”凌瑶瑶终于开口说道，她的心，已经动摇。
她努力在心中说服自己，既然按照常理，大皇子是应当继承皇位的，自己又不想看到他难过，那就帮帮他吧。只要，不伤害别人，明皓轩就做他这个王爷其实也不错……
“瑶瑶，你很聪明，我知道只要你愿意，一定能做得好。”明皓天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意，温和地说：“到时候，我也会给你提示的。”
“那……我以后怎么跟你联系？”凌瑶瑶重重咬了咬一下嘴唇，声音干涩无力：“他心计那么深，以前就不让我随便出门。”
“有事我会跟你联系。”明皓天握紧了她的手，轻轻地说：“而且，你只要对他温情一点，他一定不会再为难你，甚至他有可能什么都会依着你的。如果你想找我，可以到天水雅阁，你出现在那里，我很快就会知道。”
“呵呵，对他温情一点？你就这么希望我和他好？”凌瑶瑶苦笑不已，感到滑稽而又心痛，有什么比听到一个说真爱自己的男人，让自己对另一个男人温情一点更为可笑呢？
“瑶瑶，对不起……”明皓天的眼中滑过深重的愧疚，再次搂紧了她：“相信我，这个时间，不会太久，我不会让你在他的身边留太久。”
“回去吧，我想睡了。”凌瑶瑶轻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两个人一起往寺院走去，一路上，凌瑶瑶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晚上，她自然又是失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明皓天和明皓轩的身影交替在她的脑海中重叠出现，一想起要回去在明皓轩的身边卧底，窃取信息，凌瑶瑶的心底就有一种犯罪的感觉，可是，却控制不住自己……
第二天，明皓天带着凌瑶瑶告别了天玄道长，启程赶回京城。因为路途遥远，他们到达京城时，已经是第三天的傍晚。
在这漫长的旅途之中，凌瑶瑶一直心事重重，很少开口说话。明皓天也心绪烦乱，两个人几乎整整一路都是在沉默中度过。
到了京城的城门外，明皓天让车停下，默默地看着凌瑶瑶，眼中似乎包含着千言万语。
“怎么了？”凌瑶瑶问道。
“瑶瑶，我只能跟你同路到这里了，你自己叫辆车回王府。”明皓天注视着她，嗓音有轻微的沙哑：“如果我送你回去，他必定会怀疑。”
凌瑶瑶愣了一下，再次苦涩地笑：“好，我自己回去。”
说着，她起身就要下车，明皓天却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还有事吗？”凌瑶瑶问，扭过头不去看他，怕自己忍不住，眼泪会不听话地掉下来。
“瑶瑶，你要记住，我不管做什么，都是爱你的。”明皓天捧过她的脸，在她的前额留下轻柔的一吻：“即使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爱你的心，也永远不会变。”
“嗯，我记住了。”凌瑶瑶的眼圈迅速泛红，她飞快地挣脱开了他的手，跳下了车。
明皓天的马车没有做过多停留，向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留下一路悲哀的尘烟。
凌瑶瑶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辆马车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直至完全消失在她的视线尽头。她的心，充满了近乎绝望的悲凉。现在，她也不过才17岁吧，可是却似乎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变得很老了……
就那样呆立站了很久，凌瑶瑶才往路边停着的一排等待生意的马车走过去。
她曾经想过，先回将军府住几天。可是，她知道她回去了将军府，他的父母大惊小怪不说，还会立刻通知明皓轩。该来的暴风雨迟早是要面对的，倒不如先回王府，等到跟明皓轩纠结清楚了，再回将军府去看他们吧。
随便上了一辆马车，凌瑶瑶木然地说道：“帮忙送我去靖王府。”
到了靖王府，守门的侍卫看到几个月不见的令王爷心力交瘁的王妃突然一个人回来了，个个惊奇不已，连忙恭恭敬敬地上前拜见。
“王爷在不在？”凌瑶瑶目不斜视走进大门，神色淡然地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