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言,你……想通了?”
西武绝有些颤抖的声音,显现了他此刻的期许。
他是那样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眼前的女子,因为他深深地知晓,自从那个孩儿从妙言腹中流掉的那一刻起,他们即使再如何亲密,如何疯狂地纠缠在一起,却依旧到不了彼此——心的最深处,那一层浅浅淡淡,却终究存在的隔阂,时不时地出现,逼得他们几乎耗费所有。
妙言回眸,金光闪耀的眼睛里,透露出新生的希望,“我想通了,我会学着去遗忘从前的一切伤害,但是,前提是,你不能再背弃我,无论是任何原因,都不能再置我于不顾了,不然,这一次,我将永远离你而去,甚至,与你对立,绝不回头!”
是的,绝不回头!
这是她最后一次的妥协,也是她人生中最奢侈的一份勇气。
“好。朕答应你。”
他的声音略带哽咽,那是千帆过尽后,终究尘埃落定的幸福。
颤抖着双手搂紧妙言,感受着她此刻的体温,西武绝缓缓道,“以前,你离朕而去时,朕就在想,如果可以这样抱着你,哪怕是一刻也好,朕都愿意去用一切来交换,现在,朕不仅抱住了,还是一辈子,朕该有多么的幸福啊!”
妙言有些哭笑不得地拍了拍西武绝的脑袋,“瞧你那点出息,就只是想这样抱着我?”
“当然不只。”西武绝坏笑一声,欺身压下,黝黑的瞳仁里,印射的全是妙言的倒影。
吻已然落下,唇齿相依时,西武绝终是满足喟叹,这一生,有她,足矣……
“皇上。”
就在两人吻得难分难舍时,一名太监急切闯入,打断了他们的旖旎。
西武绝显然万般不悦,回眸瞪视着进门的太监,“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进来连句招呼也没打?”
太监见状,有短暂的失神,他没想到大清早的皇上竟还和娘娘赖在床上腻歪。
“奴……奴才……知罪。”
“出了什么事?”妙言看着小太监哆嗦的身子,紧蹙着眉宇,照理说,不是什么大事,这些个守门的小太监也不敢如此造次地闯入皇上寝宫,连一个招呼也不打啊!
“回……回皇上……娘娘的话,边……边关失守。”
“你说什么?”
西武绝猛然从床上跳起,声音高了好几个音节。
他怎么也想不到,堂堂武圣王朝的边关,竟会被西朗的三万大军逼得失守了?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他本就没有把朗纪云放在眼里,所以不屑和他斗,看着朗纪云如同跳梁小丑一般肆意滋事,却没有多加阻止,只是隔空一笑,并没有想过要与朗纪云真正对立,闹到一拍两散的地步,却没有想到,这个他最不放在眼里的西朗,竟会攻破了他的边关,究竟是他太轻敌,还是他一味的柔情蜜意,忽略了自己一手创立下来的王朝?
妙言看着西武绝越来越黑的脸色,便知情况很不妙,于是,慢悠悠地起身,从西武绝的身后,揽住了他的腰身,试图给与他一丝安慰,“没什么大不了的,边关失守,大不了我们再打回来。”
是的,这就是方妙言,她从来都是这样的自信,她总是坚信,什么东西从她手里失去的,总有一天,她会一一讨回来,甚至更多!
西武绝见妙言难得的温顺,心底的怒气渐渐平息,对着门口呆立的小太监轻咳了几声,“你传朕旨意,即刻召集众大臣,一同协商边关失守一事。”
“是,皇上。”
小太监得到指令,即刻离去。
看着西武绝有些惨淡的眉宇,妙言不忍地抚上他的眉,“别皱着,你每次这样皱眉,我都想用熨斗把它给烫平了。”
“熨斗?那是什么?”
西武绝好奇地转身,顺势捉住了妙言的右手,牢牢地将其包裹住。
“就是熨衣服的工具,好比衣服不平整了,就用它来熨平。”
“你们那里还有这么新奇的玩意儿?”
“嗯。”妙言点了点头,好在西武绝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这个所谓的“熨斗”上了,他的眉宇渐渐舒展开来,淡淡笑道,“妙言,有你在,真好……”
妙言不置可否地回了西武绝一个笑容,“你这次打算怎么办?真的要和西朗……”
说到最后,妙言气息有些不稳,明显的心虚了。
想当初,这场战役也是妙言自己先挑起来的,如果不是她为了报复西武绝,也不会教会朗纪云用难民集中这一方法,筹集到兵力,而今,朗纪云却用着这样的方法来攻打武圣,害得武圣边关失守,与她都有着不可磨灭的关联!
看出妙言的自责,西武绝柔声笑道,“你无需担忧,这些事情,朕自有主张,武圣王朝还不会因为小小的一个边关而一蹶不振。”
“那你打算怎么办?可以和我说说吗?”
妙言也想知道西武绝打算怎么对付朗纪云,毕竟,从芸娘那里知晓了朗纪云的身世后,她就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关心朗纪云。
毕竟,朗纪云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芸娘是那样的爱护朗纪云,如若西武绝真的为了报复而毁了朗纪云,她又怎么对得起芸娘的在天之灵?
可是,任由西朗这样挑衅武圣的权威,妙言也实在是看不过去啊!
她该怎么办?左右为难间,她才自嘲一笑,暗自对自己说着:方妙言,这样的结果你不是早就意料到了吗?当初你选择西朗对付武圣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今日你会后悔?你这样的女人,真真是个祸害啊!走到哪里,都会给别人带来灾难!西朗本来可以很好的,却因为你的挑拨,将矛头直接指向了武圣,若是朗纪云因为你的挑唆而惨败,你又该如何自处?
西武绝当然不知妙言心中的想法,以为她只是愧疚,才表情黯然,于是,好脾气地安慰道,“放心吧,朕会像你说的那样,将朕从别人手里失去的东西,都一一讨回来!朕会让他明白,什么叫做惹了不该惹的人!”
闻言,妙言的心“咯噔”坠落,此刻的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去劝说西武绝放过朗纪云,更没有任何立场去对这场战役评头论足些什么,她只是那样绝望地想着:如果真的要打起来了,自己又该站在哪一方?一面是她好不容易才相认的亲人,就算不为了这所谓的血缘,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芸娘最爱的儿子,因为自己的挑唆而被彻底毁掉啊!另一面,却是她爱了半生的男人,她又怎么忍心看着他失去国家,失去一切呢?
见妙言没有说话,竟是神游起来,西武绝略带担忧地捧住了妙言的脸颊,“你到底怎么了?是担心朕斗不过西朗,还是说害怕大臣们知晓这次的难民失踪主谋是你,因而迁怒到朕,连累到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