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妈?”合欢不解的重复。
宋袆感到肚子里的痛越来越强烈了,甚至能感到那种久违的湿黏的感觉蔓延开来。她努力回忆关于大姨妈的各种说法,最终合欢终于明白了她的形容说道:“小姐来癸水了,是大姑娘了。我这就去给小姐准备。”
但是宋袆在古代的初潮并不顺利,她疼得满头是汗,她从没这么疼过,而该死的古代有没有她用惯的必备用品,她从不能爬起来去把王廙送给她写字的纸塞进布条里面去吧。等合欢用她自己的法子折腾了好久,给自己喂下热乎乎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汤药以后,疼痛缓解了许多,她也终是因为疲惫,睡了过去。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就是司马绍担心的脸:“袆姐姐,你怎么了?合欢说你没事,可是你连晚饭都不吃了,只是睡觉。我要请医生,合欢也不让。我要叫师傅来,她也不让。你真的没事吗?”
宋袆笑了一下,为这童言感到有些尴尬,她甚至能察觉出自己口中都带着那股血腥味,但她还是勉强打起精神安慰道:“我没事,绍儿。”她想秉承现代科学精神来解释目前的状况,于是她非常客观又隐晦的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可以孕育孩子了。”宋袆想这样解释或许最能够让司马绍直观的了解她的变化。司马绍听了眼睛一亮,脱了木屐就要往床上爬,宋袆连忙推他,合欢给自己的防护措施简陋,床上都不知道弄脏了没有,司马绍这样上来,看到了必然会吓道,便说:“绍儿,你这是干什么?我身子不舒服,不要闹。”
司马绍则趴在床边一脸不解的样子:“为什么,袆姐姐不愿意给我生孩子吗?”
宋袆听了差点没吐出血来,这又是怎么一说。难道古代的小孩九岁就能当爸爸了?她镇定了一下问道:“怎么这么说,绍儿。我们不是夫妻,怎么能在一起生孩子?”
“可是袆姐姐你刚刚说可以了啊?”
“我又没说马上生!而且,就算我可以,你现在也不行啊。”宋袆觉得跟一个小孩子讨论这个问题很显然有些不合时宜。司马绍倒是不依不饶:“我知道,只要睡在一起就可以了。今天我和袆姐姐一起睡,然后我们生很多很多孩子。”宋袆对他简单朴素的计生观念感到无力,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正巧合欢又端了药进来,她便打发合欢去跟司马绍解释,说实在不行就把他丢给王廙,让师傅尽职,自己喝了药则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但是这次她没有睡太久,因为隐约中她听到合欢有些焦急的声音:“少爷,您不要进去。男子一向是避讳这些污秽的事情的,一般连自己夫人都不会亲近,更何况您与小姐的关系。您还是请回吧。”
宋袆朦胧间张开了眼,看到男人推开了合欢还是进来了,走进了宋袆看清是王廙,便泛起一个笑叫道:“小叔叔……”
“我听绍儿说,你一直在睡,连你一向不落的晚饭都没吃。真的不用叫大夫来吗?”王廙在她身边坐下,将她有些汗湿的头发向耳后别了。
宋袆看他一脸紧张的样子有些好笑,歇了这么久她感觉好多了,便回答:“小叔叔又不是没见过,这有什么稀奇的。现在好多了,多亏了合欢。”
王廙看向她的表情先是有点怪随后释然道:“袆儿果然是不一样的,像我带大的孩子。寻常女子说起这事未语先羞,倒是袆儿泰然自若,有些名士风范。”
宋袆顿时觉得好笑:“小叔叔心里偏私,这有什么风范可言的。如人饮食睡眠,生老病死,是相同的。何至于特意拿出来当做夸耀。”
王廙为她拉好被子道:“袆儿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了,为了庆祝,你想要什么礼物?”王廙说这话时语气温柔的仿佛铃兰花在微风中轻拂的样子,那本身秀挺的眉目愈发的延伸开来,让宋袆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触摸他的眼睛。王家的男人眼睛都是最漂亮了,就连一向戾气十足的王敦,眼睛和眉毛都是狭长的,如凤一般的精神。里面又总是有着透彻的清冽,让人忍不住想要走进去。王廙也没动,不说话的任她在自己脸上摩挲,眼神中流出的目光却是愈发的温柔,如剪碎的月光倾泻。宋袆就这么被吸引住了,两人一时间目光竟胶着在一处,互相没了言语。合欢看情态似乎不对,也知道这样是不行的,便硬着头皮向前一步道:“小姐只管说,想来少爷没有什么不答应的。”合欢的话倒是把宋袆从魔怔中惊醒,有些快速的抽回自己的手,王廙非常自然地抬头看了合欢一眼,合欢很敏锐的捕捉到那眼神中和将军某种相似的特质。宋袆镇定了一下,便说:“小叔叔若一定要祝贺我,便为我吹支曲子吧。我最喜欢小叔叔吹曲子。往日你只是吹奏片段教导我。我从没听过完整,今日便吹一曲完整的吧。”
王廙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但是却伸手拿过宋袆枕边的“翠羽”,放到唇边,用行动来表明他的应允。幽咽了一下的音符从笛子中掉落了下来,只是试音,随即又转向和缓,慢慢的铺展开来。除了王家的几个兄弟,几乎没人听过王廙完整的奏一支曲子,与平时做示范时的不同,这曲子的一开始便像是某种带着初雨气息的藤蔓爬进了宋袆的心中,让她不由自主的身体轻轻一抖。笛子的声音本来清洌,却在王廙的吹奏下泛出最难有的温柔缠绵,一朵朵蔷薇绽放的声音,在宋袆的心中破裂开来,微弱的,触动那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却在此时乍然一变,如同雏鸟突然张开了翅,充满了张力,带着牡丹一夜盛开的富贵席卷了刚才心中所有的感觉,仿佛被水突然淹没,窒息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再深入一些这样的热烈当中,当心似乎已经承受不了之时,白羽漫天,斑鸠落下的梦里,在那纷纷扬扬之后,看到一地朗月的皎洁,蔓延而来,包裹着自己,缓缓的,终于安静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