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余人俊状如疯虎、来势猛恶,陆凌云生出些许慌乱之情,但他随即稳住,一边向后疾退,右手一边连画三个圆圈,凌空结成了三堵丈余宽阔的六角冰墙。
这一招是“如封似闭”,是“寒箭掌”中极为厉害的防御招数,凝成的冰墙虽薄,却比钢铁还要坚硬。寻常修炼者想要使出此招,非要用数息时间聚气不可。
此招经蓝色光影完善,陆凌云施展之时,既快又坚,瞬发的三堵六角冰墙,防御力更胜于聚气而成的冰墙。
只听“乒”“乒”……“乒”两短一长三声脆响,冰墙碎裂、冰花四溅。“孔雀翎”终是不负盛名,连破冰墙阻挠。
余人俊心头狂喜,眼见三千多道细刃穿透冰墙,便要将陆凌云打成筛子。
蓦然间,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穿透光幕,一手揪住了余人俊的前胸衣领,一手抓在丹田气海处,将他举过头顶。
煅骨期三层的强者,元气无法随心外放,只能按照经脉运转。余人俊丹田气海被抓,全身登时酸麻一片,再也无法运转元力。
又听铛得一声,光芒消散,“孔雀翎”失去元气支撑,变回原状,掉在场外。
原来余人俊拼力一搏,使出“乱心斩”,的确是威力无穷,逼得陆凌云不得不使出防御功法。但也因此,他消耗极大,一招攻罢,处处破绽,更无一丝元气防御。
陆凌云连凝三堵冰墙,总算让“孔雀翎”来势大减,接着趁隙使用“雁南飞”的功法,掠向上方,险而又险的避过万刃穿体之厄,悬停于半空。
他出了一身冷汗,又见下方,余人俊抚胸喘气。陆凌云旋即出手,将他擒住。
本来两人的强弱,也不至如此悬殊。但陆凌云得到神秘的白色元气,修为平添了数倍。余人俊羞怒交集,一心只想找回场子,全没料到陆凌云还有余暇反击。
何况陆凌云纵上半空之时,他的视线被碎裂的冰墙遮挡,无法看到。“雁南飞”经蓝影改进后,精妙异常,能够同时增强身法和攻击力。此消彼长下,陆凌云信手一抓,便拿住了余人俊要害,让他再也无法动弹。
看到余人俊被陆凌云举过头顶,毫无半点还手之力,围观之人均是惊得呆了,难以言语。
他们本以为余人俊必胜无疑,却没料到他连三招也没撑过。余人杰虽然看出双方实力上的差距,但怎么无法没想到,自己的弟弟竟会败的这般难看。一时间场中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陆凌云喝道:“这是第三招,胜负已分,给我下去吧。”双臂一振,将余人俊掷出演武台。
余人俊气力已失、全身麻痹,无法稳住身形,“咚”的一声直栽到地。和他交好的小童这才回过神来,匆匆将他扶起。
陆凌云走到台边,伸手道:“拿来!”
“孔雀翎”掉到场外,小桂子眼疾手快,将它拾起。听到陆凌云话声,方想起“孔雀翎”是这场赌斗的彩头,依照赌约,已归陆凌云所有。
他犹犹豫豫,不知是否交出。旁边余人俊听到陆凌云话声,怒忿交加,一口热血涌上喉头,竟尔昏了过去。
看到余人俊昏迷,小桂子更无主张,他缓缓走前两步,正想将“孔雀翎”交出,忽听有人道:“且慢!”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余人杰脸色阴晴不定,迈开大步,走了过来。
陆凌云道:“先前早就讲好,愿赌服输,怎么,你想抵赖吗?”
他跨境而战,三招击败余人俊,震慑众人。别说一众小童尽皆失神,就连先天强者也讶然万分,说起话来,一股威势不露自显。
却听余人杰厉声道:“陆凌云,你赢了便赢了,莫要得寸进尺。‘孔雀翎’是门主传给二弟的法器,岂是你一个番邦外人,能够染指的?”
陆凌云听他话中,将“番邦外人”四字咬得甚重,分明暗指自己出身不明,脸色微沉。
余人杰见他并未答话,语气一松,又道:“你若懂得进退,乖乖将‘孔雀翎’奉上,我便送你一件‘水荷软甲’。这是水属性的下品防御法器,虽然比不上‘孔雀翎’,却比‘孔雀翎’更适合你。”
众人一听,暗暗点头。余人杰嘴上虽硬,却并非恃强硬夺,交易还算公平。他是门主长孙,众目睽睽下,不容他反悔失信。陆凌云的灵根九成是水属性,与其拿一件威力大打折扣的光、金二属性法器,还不如选择“水荷软甲”。
不想陆凌云一瞥余人俊,冷笑道:“师兄见谅,今天无论如何,我非要这件‘孔雀翎’不可。”
话音刚落,便有一名先天期的修仙道叫道:“好猖狂的小子。”
陆、余两人的这次赌斗,本就是余人俊挑起。陆凌云借势立下赌约,索取“孔雀翎”,不过是一时兴起。他赢了,拿到的不过是一件下品法器,倘若不幸败北,下场却要凄惨数倍。
余人杰从小下山励练,年纪还未弱冠,心性却狠辣狡猾。他先施以威逼,接着转而利诱,心志不坚者,往往动摇屈服。但陆凌云年少锋刚,又受母亲宠溺,养成了遇强更强的性子。若是软语相求,十有八九便会应允,倘若恶语相向,拼上一死,也要和你斗上一斗。
余人杰面色一变,寒声道:“陆凌云,我好心劝你一句,千万别冲撞了余家,否则有你苦头吃。”
小桂子接口叫道:“是啊,陆凌云。余大哥和俊少爷是门主的孙儿,得罪他们,就是得罪门主。你要是识相,快给余大哥磕头赔罪!”
小顺子看到陆凌云三招败敌,心中大乐,本想上前道贺,却见余人杰忽然上前索取“孔雀翎”,到最后甚至搬出了家世恐吓,他深知陆凌云的性子,闻言暗道不妙。
果不其然,小桂子话音刚落,眼前风声倏响,紧接着脸上“啪”得一声大响,跟着巨力涌来,禁不住向后飞出两三丈远。
他屡次挑衅,陆凌云早已极为不满,又见他神态嚣张、口放厥词,心头勃然大怒,立时展开“野马跳涧”之法,仿若流光魅影,掠到台下,一巴掌扇飞小桂子,顺手将“孔雀翎”强夺了过来。
众人未料陆凌云突起发难,不及阻止,小桂子已被扇飞。他跌飞数丈,额青颊肿,脸上鼻血横流,挣扎几下,便步余人俊的后尘,昏迷过去。不同的是,余人俊是被气晕,而他则是被一巴掌生生抽晕。
一名先天期强者叫道:“好快!”他比陆凌云高出一大境界,此时竟忍不住出言相赞。
众小童见陆凌云奔驰如电,心中震骇不已,自思那一掌落在他们身上,绝无避开可能。再听到先天期的强者称赞,无不暗暗打定主意,再也不与陆凌云相争。
陆凌云拿过“孔雀翎”,运起天眼术察看,方才分辨出来,“孔雀翎”是一件长约数寸的圆筒状法器,外层用琉璃状的光属性材料铸成,内里却是一小块子母霜金。母金嵌于筒内,将元气输于其中,便可将子金弹射而出,随意控制。筒尾有一星光华闪烁,应是余人俊的印记。
为防法器伤到主人,寻常法器均铸有认主槽,修炼者将元气凝为印记,注入其中。使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还能减少消耗。一些珍贵的法器,有人还会消耗魂力,镌刻灵魂印记。
磨灭印记之法,陆凌云早就听娘说过。此时分出一缕白色元气,流向印记。
余人杰惊怒交集,凭空凝成一柄薄如蝉翼的冰刃,劈向陆凌云。他的修为已达煅骨巅峰,此招仓促使出,仅用了三成元力,但溢散而出寒气,仍让众人急伶伶打了个冷颤。
陆凌云一惊之下,急将“孔雀翎”筒当剑用,向上挥出,和冰刃硬撼一记。
但听“乒”的一声脆响,冰花四溅,光华闪烁。陆凌云连退八步,手足发麻,不知是因巨力震动,还是被寒气侵体所至,抑或是两者皆有。
余人杰沉声道:“陆凌云,你好大的胆子!”语气愤然。
众小童不明所以,那几名先天期的修仙者却看得分明。其中一人说道:“怪哉,怪哉,真是个邪门的小子。”
后天、炼气境的修炼者虽不知详情如何,但听其口气,再观场中情形,均知他口中那个“邪门的小子”,说的绝非余人杰,而是陆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