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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至

现在正是下午时分,刚刚入秋的阳光倾泻在这片海滩上,正是最让人享受的舒适。远望去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海水和天空合为一体,遥望去分不清是水还是天。点点渔船忙碌的在码头与水平线外穿梭着,给这片永不宁静的海面更添了一份生机。

“哥哥,有船队来了!”女孩轻快的奔跑着对着前方喊道,透着这个年龄特有的糯懦音调,里面还带着一些欢悦。女孩有着一副瓜子脸,尖尖的耳朵,鼻子略显有些上翘,披肩的金发,小麦色的皮肤给人一种健康活力的感觉,水灵灵的大眼睛,显露出一副淘气,极品可爱小罗莉一只。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个穿着亚麻步衣,大约十四五岁的男孩,正仰卧在沙滩上。双手搭在腹部,微闭着双眼的脸庞正对着阳光,神态安闲,似乎在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不过在听到喊声后,他立马撑开双手,站起身来。仔细重重拍了几下将身上沙粒抖落,迎着女孩走了过去。

“还是妹子眼尖,我在这躺了半天,都没注意到有船来了。”他上前一把将女孩因奔跑还没停下的身体拉稳,顺手揉了揉女孩的头,让本来就不太整齐的头发被揉的更是乱七八糟。

“那是你一直在偷懒睡觉好么,眯着眼睛还躺在地上,肯定看不到啦!”女孩微喘着气抱怨着,可又听不出怨气。刚站稳下来,立刻就一边左右摇着头躲避着头上作恶的手,一边拉着他的衣袖就往回跑“快点快点,说不定姑姑姑父他们就在这艘船上呢,等靠岸再去找就麻烦多了。还有,我可不比你小多少,不许老当我小孩来摸我头。”

“遵命,艾琳娜·西格莉德小姐。”少年故作严肃的板着脸对着女孩说道,嘴角偷挂着微笑,身体顺着女孩拉着,向码头方向跑去。

眼前的这座港口已经有些规模了,商业街直接连着码头一直延伸到居民区,聚集着上百家商会、铁匠铺和旅店,几乎占据了整座岛屿上的大部分店铺,就连领主男爵的府邸也选在了码头附近的一座断崖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停地进出着大街,讨价还价的声音让这里显得非常喧闹。虽然拥挤的人群里总能看到携带着刀、斧、剑乃至其他五花八门武器的人走过,但并不常有什么暴力事件发生,显然最基本的秩序还是能够得到保障的。

刚赶到码头,船队也快靠岸了,这些巨型帆船要比岛上渔民的渔船大上好几圈,制式统一,船长大约有50米,船身宽处也有10多米,在周围渔船的衬托下,更是显得鹤立鸡群。船头的美人鱼雕像在阳光照射下发出着耀目的银光,也难怪艾琳娜远远的一眼就就把它们和其他渔船区别开来。

船还没靠岸,甲板上就挤满了人,有脏兮兮的水手海员,也有衣裳整洁的商人和穿着华贵的贵族,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所有人都满带着笑脸,一脸的激动与开心,有些还情不自禁的对着码头摆手欢呼起来。毕竟比起变幻莫测的大海,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更让他们安心与习惯,不要说还有很多人是第一次踏上船只进行远洋,早吐得一塌糊涂了。

码头里的的商铺与摊贩也忙碌起来,将货物与装饰尽量摆设的整齐干净与显眼,以期让商船上远来的顾客能有个好印象,给这一个星期第一批或许也是最后一批生意开个好头。

自从大陆上的航海家们寻找到了通往新大陆的稳定航线,用一些随船货物换回满船价比黄金宝石的特产与香料后,对利益的贪婪与渴望让长久滞后的航海技术又迅猛发展起来。原本这个孤悬海外的孤岛突然变得炙手可热。这一代的领主还算英明,顺着这股浪潮用了十几年时间,将一座破烂渔村发展成了远航新大陆航线上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补给点。

即使这样,依靠现在不成熟的技术,也没有多少势力能够组织起像样的大规模远航船队,毕竟大海对于人类来说实在是太过神秘与危险,暴风雨、暗礁、土著居民的袭击、甚至是那些未知的海底巨兽,都随时可能覆灭整支船队,这是大多数势力都承受不起的损失。更别说即使安全到达了新大陆,伤痛、疾病和新大陆上的水土不服,都可以让船上哪怕经验丰富的水手至少减员三分之一。在这个远洋贸易刚刚兴起开端,远洋贸易船队还是少数强大势力才能承担的冒险,哪怕是这座最后与最重要的补给点,也有过数个星期看不到船队经过。也使得每次有船队靠岸补给,整个码头都要热闹的像过节一般。

现在海上运行着的船队或单独船只,大多是国家、教廷间或一些大贵族与巨型商会组织的开拓队伍,船上成员除了熟练水手外,大多是一些破落的贵族﹑破产商人乃至各国的逃犯,希望能通过这九死一生的努力,获得新的开始。莱恩和艾琳娜的父母都是战败国的贵族,之前约好了一同前往新大陆,结果却在路途中被迫分开。莱恩只好跟着表妹家先行一步,来到这座航线必经的海岛港口安顿下来,希望能在过往的船队上找到父母。虽然也是碰运气,这毕竟要比到新大陆辽阔的世界里去大海捞针好得多了。

两人没顾街道两边越来越显精神的叫卖,穿过人群和兜售小贩,赶到码头边,也没了心思说话,忐忑不安等着船队最后靠岸。

“嘿,小莱恩,又带着你妹妹来找人啦。”说话的是站他们旁边的卫兵,一脸大叔样,蓬松的棕色头发,穿着一身寻常制式铠甲,光泽暗淡,大概只能抵挡一些劣质武器的劈砍,一丝装饰花纹都没有。背后插着一把双手大剑,用略显破旧的皮革剑鞘包着,还从没有机会见到拔出过。看到莱恩撇过来的白眼,露出憨憨的笑容,“还是站到我这边吧,免得又冲散了。”

大叔叫凯尔,说的是他们第一次过来找人,就被呆船上呆的两眼发绿的船员给冲开了,还好码头就那么大,很快找到了对方,不过衣服上的斑斑点点倒是免不了,之后了解情况的凯尔就一直让莱恩他们站身边,免得再出意外。

这次听到大叔喊话,莱恩也没犹豫,拉着艾琳娜挪了挪,不过却没怎么理他。莱恩总觉得很讨厌这个貌似咸湿大叔的生物,刚开始还抗议几句,希望能把小字去掉,直接喊名字就行,可是几次抗议无果之后,就不怎么搭理了。艾琳娜倒是很有礼貌,和大叔闲聊起来,不时还冒出“小莱恩!”,拖长着音调,带着一些报复似的窃喜。

莱恩觉得更讨厌了。

随着船舶渐渐靠稳,木板铺上,船上乘客顿时涌了下来,兄妹俩也不再说话,瞪大着眼睛仔细搜寻者,直到乘客变得稀稀落落,也没能找到熟悉的身影,莱恩又从身上掏出两幅画像,向最后下船的商人贵族们询问,但还是一无所获。

“别担心,阿姨他们所在的那艘船一定是没在我们这停靠,说不定已经安全到达了新大陆呢。”艾琳娜安慰着说,虽然面上故作乐观,但还是掩饰不了一丝无精打采。

“恩,我相信他们会没事的。”莱恩倒没有露出多少失望,显得比艾琳娜还要平静些,抬头看了看西斜的太阳“我们也回去吧,在这边待了这么长时间,到时候准备晚餐了。”说着拉着艾琳娜,和没正行的大叔打了个招呼,向家走去。

连续几个星期毫无结果的等待,让莱恩也是有些灰心丧气,心不在焉的迈着步子,直直的撞上了迎面走来的一伙人,让艾琳娜连提醒的机会都没有。

“抱歉,是我刚才走神了。”本就是神游天外,身体又还没恢复好,莱恩反而被撞退了几步,还没抬头看看撞到什么人,就已经先声道歉,毕竟确实是自己没注意。

“小子,不长眼啊,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卫们干什么。”却是一个略带尖锐的声音传来,分外刺耳。

“这声音,绝对是龙套没跑了。”莱恩暗暗嘀咕,抬头看了看被撞的这位,身材消瘦,钩鼻长脸,贼眉鼠眼,满脸遍布疙瘩,和身边两位光头兄贵都是裹着一身油腻衣物,乱七八糟的头发搭在肩上,结成一块一块的,浑身散发着不良人士的气息,忍不住伸手扶脸“额,这不是标准的酱油阵容嘛。”

“杂碎,你这是看不起我么。”估计是平常因为相貌被嘲笑多了,只是看到莱恩的捂眼动作,疙瘩男就仿佛被踩了尾巴般,明显恼羞成怒起来,鼠眼滴溜溜的转了下,顿时有了目标“本来只要道个歉也就算了,现在除非拿你那戒指做赔偿,否则别怪我让你俩吃点苦头。”说着还挥舞着拳头,感叹着自己见缝插针的急智。旁边两位兄贵则配合很好的挺了挺胸,摆了个姿势,努力瞪着眼睛散发着杀气。

虽然是莱恩理亏,但对方得寸进尺的敲诈和一直就不爽的心情,还是让他不想再去试着道歉调解下,况且这枚戒指是母亲送给他的,就算不去理会它作为一个魔法道具的珍贵价值,其本身所含的特殊意义就让莱恩不可能答应。

没想到现实中还真会遇到这种极品,莱恩也没慌张,拉着身后的表妹后退几步,张口大声喊道“切,有本事现在来啊,需要我明天到地牢给你送盒饭么。”

这段冲突已经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凯尔大叔与周围几个卫兵也把目光注视过来,这毕竟紧靠码头,是领地防卫除了领主府邸之外最严密的地方,或许有人能够在犯事后逃脱追捕,但明显不包括眼前这三个,估计刚动手就要被人一圈围住了。况且艾琳娜的父母现在都在为领主工作,而另一边却是人人憎恶的无赖,卫兵们的立场肯定都会有偏向,这也是莱恩不在乎的底气。

“以后小心着点。”疙瘩男见没吓住莱恩,感受到周围士兵不善的目光,领着两个跟班急匆匆的溜了,他们倒没什么觉得丢人的,有机会能讹人就讹,没机会了就赶紧跑路,典型的欺软怕硬,也就只能欺负欺负普通平民。

正面对抗秩序他们是绝对不敢的,顶多事后偷偷报复,这才是他们最让人痛恨的地方。大多妥协退让的人,也是顾虑他们事后私下报复,没有千日防贼的,这仇也算结下了。

“谢了大叔”转身对大叔挥挥手,牵着艾琳娜继续往家走去,艾琳娜也是经过历练的了,刚才也没被吓住,看戏似的从头看到尾,实际上哪怕刚才动手了她也不惧,毕竟是已经入了阶的战士,不能只看体型来衡量了。

之前是准备在这边暂且安定下,等待寻找莱恩的父母,一行四人对外是用的一家人的身份住下。艾琳娜父母也没用高阶战士的身份去寻找些需要武力的工作,而是靠着贵族良好的教育修养,去领主府邸应聘了两份文职,被安排到了些财务审核的琐事。虽然现在还并没有什么实权,但生活要比在外奔波安逸多了。

至于带出来的财产,在陌生的地方财不露白还都是懂得,况且带出来的只有少量现钱,一路上已经花销得差不多了。其他大多都是些颇有价值的细软,如首饰珠宝魔法物品,这些拿出来的话就太招仇恨了。

他们现在是在镇边租了一套房子暂住,离镇中心有段距离,属于靠近岛屿腹地一端,这里的租金相对镇中要便宜,也方便他们每天锻炼。原来的租客是本地的一位商贩,在拼搏了几年后觉得攒足了资本与经验,几个月前搭过路商船便车也跑去新大陆闯荡了,听描述是一个很有闯劲的人。在那之后这里就一直空着,直到莱恩他们租下来。

那位商人也是个利索的人,走之前家居什么的都没处理留了下来,莱恩他们只是去换了一整套生活用品,也没费多大功夫,就安顿好了,对那位没见过面的商人感觉又好了几分。

回到家里,清理完回来时顺路买的食材,准备晚饭时,光线已经有些昏暗,艾琳娜还扭扭捏捏的想过来帮忙,被莱恩赶了出去,一个原本从来没进过厨房的贵族少女,不添乱就算好了。第一次艾琳娜提出帮忙时,莱恩还很欣慰,但自打那之后,就坚决不允许她再靠近厨房了。

等晚饭准备好,叔叔他们像掐准时间似得回到了家,进门看到家里依旧是一番冷清的样子,就知道今天两个孩子又做了无用功了,心里也是一阵无奈,也没有提这个话茬。还好的就是莱恩一直很坚强,也省了他们很多心思。

等饭菜摆好,四人向各自信仰的神祈祷完毕后,便开饭了,饭桌上响起餐具的声音,各自吃着饭菜。或许怕再引起莱恩伤心,都没问起寻找的结果。艾琳娜父母心不在焉的讨论工作上的事情,似乎是账目一直有些问题,莱恩又不大了解,也没注意听了。

直到吃的差不多,大叔踌躇了一会,才似乎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莱恩,再等两个月,如果还没结果,我们一起去新大陆找!”他很自然的忽略了最糟糕的可能。

“这怎么行,我这段时间已经很打扰了,这件事再把叔叔你们拉进来,我自己就过不去。今后我会努力,靠自己去找到他们。”莱恩果断的说道。

听到大叔的话莱恩还是很感动的。在这个信息封闭的年代,哪怕是贵族能详细了解自己国内种种,就算博学了,很多国外的情报等传到手中,早就添加了许多谣言猜测与臆想,原本信息早就无从猜测,更别说了解这边还没普及的新开发航线。

在出发前其实他们只知道到了新大陆,大概就能摆脱过去种种,有个新的开始,谁知道这边还有些个海外岛屿领地,也能给他们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让他们能够白手起家。本来是没办法,现在叔叔一家已经可以安顿下来,再让他们带着表妹九死一生的跨越风暴洋,去寻找自己的父母,出了什么意外莱恩自己也原谅不了自己。

大叔叹了口气,拦住了还要说什么的阿姨“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努力吧,我会尽力去为你寻找个老师,等你突破了血脉桎梏,寻找他们应该就轻松多了。”说完拉起了阿姨,出到屋外进行例行的锻炼,显得十分果断。让打好了腹稿准备继续劝说的莱恩,都有些嘀咕——不会是故意的吧。

小萝莉也跟着安慰几句,被“会化悲痛为力量”随手打发了,顺便打发了罗莉不死心的想要帮忙整理厨具的“恶意”想法。

处理完一切后,和几人都道了一声晚安,又快度过了平淡无奇的一天。莱恩回到了自己的床铺,躺下看着那不熟悉的天花板。只有到这个时候,他才能静下心来,整理着那还是浆糊浆糊般迷糊的大脑。

直到现在莱恩都还没能很好的接受这一切,仿佛做梦一般的,突然离开了生活了二十年的地球,离开了那个熟悉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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