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手里的猪蹄膀,华晟有些不舍得吃了。
这会儿心情莫名,吃也吃不畅快,实在浪费她的猪蹄膀。
“我想回去了,你送我回去好不好?”华晟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竹海把假山彻底包裹着,层层叠叠的看不到后面的学子宿舍。
她想起身往那边钻,可手扶竹子时,竹子晃晃悠悠的搞的华晟直心慌。
她心里忍不住再次骂陈淮亭这个爱爬高的家伙,他就不能把猪蹄膀直接给她,或者带她到一个挨着地面的地方吃猪蹄膀吗?
陈淮亭正想事儿,见她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想往回走,便一把拉住她脚腕,“等会儿,我有话问你。”
华晟只觉脚腕处温热如火熏,随即从下往上直接烧上脸颊。
她险些尖叫出声,忙拽出自己的脚,又乖乖坐到他身边来。
陈淮亭这个人怎么总喜欢动手动脚的,不拘小节的粗人!
脚腕儿这么细……陈淮亭心里嘀咕一句,才开口问:“那天易辛拉你去他房间,跟你说了什么?”
“易辛?也没说什么,就问我那天夜里可听到什么看到什么,我就如实说了,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华晟抱着自己的猪蹄膀,好担心一不抓紧,就掉下去。
“只是问问题?”陈淮亭浓眉微挑,有些不信。
华晟认真想了想,“是吧……也没有什么别的话。”只要一想到那天,她总会忆起易辛苦恼难过的样子。
“恩。”陈淮亭若有所思的坐起身,扭了扭脖子,突然一撑双臂,人就朝着下面跳了下去。
“啊!”华晟低呼出声,忙朝着下面看。就见陈淮亭站在下面,朝着她扬了扬双臂,“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华晟以为自己听错了,很想掏一掏耳朵。
“别怕,我在下面接着你呢。”陈淮亭理所当然的道,表情坦荡自然。
华晟盯着他那双狭长的眼睛,那双黝黑的眼睛藏在浓眉之下,虽然不算漂亮的眼睛,但是由于睫毛太长,却也显得深邃好看,双眼中,是似乎很容易使人信服的坚毅的眼神……
可是……
方叔叔就不能请一位更靠谱更正常一些的朋友送猪蹄膀吗?
她这样跳下去,不正是跳到陈淮亭的怀里吗?
华晟好想喊‘救命’啊……
在进国子监的时候,她怎么就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呢。
如果被父亲知道,一定会很生气吧。
华晟还在犹豫,那边陈淮亭已经有些不耐烦,“你再不跳,我就走了。”
他作势转身要走,华晟吓的忙喊他,下一刻,眼睛一闭,便朝着下面跳了下去。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她只觉得自己跌入了一个虽然有些硬邦邦,但却很结实的怀抱里。
陈淮亭是打横将他接抱到怀里的,他双臂有力而可靠。
接住她后,陈淮亭在手臂上颠了颠,才将她放在地上,看着这小子闭着眼睛吓的不轻的样子,忍不住哼笑着戳了下他的头,“你这样害怕,可是信不过我陈淮亭的身手了?”
华晟这才睁开眼,瞧见陈淮亭刚戳了她的头,往回收的手,她恶狠狠的用力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以后就算你说是帮方叔叔送吃的的,我也再不跟着你走了!”
说罢就气吼吼的转身朝着院子外大步走去,每一步都走的很用力。
陈淮亭瞧着华晟的背影,只觉得这小子又怪又好笑。
而难得的是,这秦家的小子虽然看起来乖乖的,实际上脾气不小胆子也挺大,是这院子里,难得的不害怕他的人。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自己的眉,自己摆出这样威慑凶戾的表情,她也是一副好奇脸,却并不畏怯呢。
“小子,离易辛那家伙远一点儿。”不然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淮亭只朝着她怄气的背影说了句,便也转身走了,只摇着手臂时忍不住想,这小子虽然看起来瘦小的不行,居然还挺有肉的,整个人抱着软绵绵的。
……
回到房间里,华晟才又就着热水把剩下的猪蹄膀都吃了。
华晟回来的时候,甘松一直在假山石下徘徊,瞧见她回来,几乎喜极而泣。
晚上华晟靠在桌边,一边读书,一边做着笔记,甘松已经劝了好几次请她休息,待到三更鼓响,她才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
喝了口热茶,华晟准备洗把脸就睡了,这时门外却传来敲门声。
和甘松对视一眼,两人都疑惑着是谁,门外传来易辛的声音:“秦公子,是我,易辛。”
甘松这才走到门口,拉开门道:“易公子。”虽然声音礼貌,却是堵在门口,没有一丝一毫请他进来的意思。
易辛似并未发现甘松的不客气,只淡然微笑道:“这些日子我只顾着心烦那些……有些神不守舍,屋子里油灯里没油了,也未来得及补填,不知道你屋子里可有备用,匀我一些。”
“甘松,你把咱们备用的,都拿给易公子吧。”虽然在乔为岭的事上,华晟不愿也不能帮他什么,但其他这些事上,她还是很乐意于为他解忧的。
易辛朝着屋内站着的少年点了点头,随即便只站在门口等着甘松去取东西。
华晟见他这般守礼,知晓人家不愿他进屋,就也只站在门口等着,心里竟生出几分愧疚。
总觉得自己有几分在人家遇难时,躲着人家的意思。
这一瞬间,华晟甚至想请易辛进来坐坐,但终于还是理智忍住了。
甘松取出备用的灯油,走动门口伸手递给易辛,易辛才抬臂要接,但闻一道嗖呼之声,打破夜晚的静谧。
“啪!”
装灯油的瓶子被射破,破碎的瓶身砸在四处,发出噼啪之声,甘松只觉得虎口受力,被震的生疼。
易辛看着炸开落了一地的碎片,和淌在地上的灯油,猛回头就见有黑衣人站在假山石上,正拉弓准备射第二箭。
不及细想,他猛地抓住甘松肩头,带着他已经朝着屋内冲去,身后嗖呼之声再次破空,那箭羽恶狠狠射在木板门上,嗡鸣抖颤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