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太后明明是让我劝皇帝立后的,怎么他一愤怒他一可怜,我就放弃劝说了,暗恨自己脑子该灵光的时候不灵光,不该灵光的时候偏灵光。再看唐临谨那张嘴脸,直想一巴掌甩过去,让他还乐。
“爱妃,既然这事情已经说好了,朕也饿了,我们先用膳吧。”
用膳?我还哪有什么胃口,睡觉都会做噩梦。
“朕打算啊,今日就宿在多络宫了,子归你去备浴汤来,吃饱之后朕要沐浴。”
“是,陛下。”
子归喜滋滋的出去,我呆若木鸡,今夜怕是又是一夜无眠了。
既然立后的事我已经劝过唐临谨了,他答不答应我也管不着,冯太后那边自有唐临谨前去说和,太后也拿我没办法。看冯太后最近脸色晦暗,咳嗽,朝堂内的事也想着法子去操心,后宫的事也舍不得放手,累也累垮了,冯家一脉还指着太后的势,可现在看来,冯太后一死,冯家必日渐没落。立后的事,一时又说不拢,想她也没啥精力来惩罚我这个小小妃嫔。等再过个一两年,冯太后身子骨再差些,唐临谨的羽翼会更加丰满,那时,她就只能深居后宫,吃斋念佛。而我,两年后可能生,可能死,以后的事是轮不到我管,我也只想保护想保护的人,谁做皇后于我,都不重要。
唐临谨把立后的事情,果然解决的很好,冯太后不但没找我麻烦,还送了一些补品给我,只是这些补品我并不敢用,都让子归送到大运河,偷偷给扔了。
为了安抚冯太后,唐临谨一道圣旨封了冯婕妤为正二品淑仪,也算是给冯太后挽回了些面子。
宫中从不乏新鲜事,往往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我只想明哲保身,事不关已的事,很少上心去理会。可有些非让我这个挂名皇妃解决的事来找我,我也是必须要去关心一下,以表我这个皇妃在宫中的威严与地位。
这日,太阳躲进云层,光线微暗,一道响雷打进宫中每个人的心里,没过多久便下起了雨雪。
子归慌慌张张走进内殿,对我道,“娘娘,齐美人落产了。”
我皱眉,从榻上坐起,“怎么回事,李美人怎么样?”
“太医查看过,李美人虽动了胎气,但孩子总算是保住了。”
“走,去看看。”
子归顿住,问,“娘娘,先看哪位美人呢?”
我道,“李美人。”
多络宫与李美人所住的永安宫,距离虽有些远,但我脚步不停,没用多久便已经来到永安宫。宫中规矩三品以下的妃嫔,本是没有独立的宫殿,而皇上和太后念在李美人和齐美人有孕在身,为了让两人安心养胎,所以特别恩赐,分别给两位美人各赐一座宫殿,李美人在永安宫,而齐美人住离永安宫不远的永乐宫。
上次齐美人来过多络宫之后,就再没见过她,皇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想见一个人无论是住在最南边的多络宫,又或是住处在最北边的永乐宫,都不难见上一面,可若是不想见面,纵是咫尺,也不可能见到。
到了永安宫,我的宫装,已经浸湿一层,因穿的厚实,永安宫中又烧着暖和的地炉,也并不觉得冷。
李美人见我来,慌张的就要从床榻起身,我拦住,“你身子还没好,应好好养身才是,我们姐妹哪来这么多规矩。”
李美人皱皱鼻子,眼泪便已迥然流出,“臣妾自知宫中的人容不下我们母子,可没想到还有姐姐愿意怜惜。”
李美人虽没有齐美人长得美艳动人,但身上散发出的气质却很让人安心,只看外表很难让人想像的出她真正的性格,而这种藏得越深的人,心越是最难捉摸。
“妹妹莫要自怨自怜,只要妹妹腹中的孩子安好了,还怕她人会把你踩在脚下不成!”
她擦擦眼睛,“姐姐所言及是,她没有害死我们母子,却让自己的孩子意外丧生,这才叫报应。”
我拿来狸氅棉衣披在她身上,“陛下已经为妹妹做主,齐美人是不可能再耀武扬威,所以,妹妹应该放下心,不会再有人跟妹妹腹中的孩子争了。”
李美人惊讶,颤声道,“姐姐知道什么?”
我道,“不是本宫知道什么,而是陛下知道什么。妹妹不要惊慌,陛下不会降你罪,相反,陛下很感激你。”李美人已经脸色惨白,眼神游移。“陛下正想着该用什么法子除掉冯太后安插在身边的势力,正好妹妹愿意牺牲自己成全陛下,陛下当然要好好奖赏妹妹。”
李美人惊讶,“齐美人已经怀了陛下的孩子啊?”
我柔声,抚了抚她的肚子,她全身一颤,我抿唇笑,道,“身为帝王,当然以国家百姓为重,一个尚未出生的呀呀稚儿,又能有什么作为。”
李美人不敢置信,频频摇头,眼睛瞪凸道,“好可怕,你们好可怕,难怪我给齐美人下的药会被自己服了,原来这都是阴谋,都是你们的阴谋,你们利用我和我的孩子来达到你们的目的,好可怕,好可怕。”
我也摇头,道,“妹妹若未动害人之心,又怎会害到自己呢?宫中本就是一个阴谋诡计横生的地方,若是你今日真把齐美人腹中的孩子打掉,现在痛失孩儿的人就是妹妹你了。”
李美人痛哭,抚着尚不明显的肚子,我叹了一声,“妹妹,本宫是在唬妹妹,你怎么就当真了呢?”
“什么?你刚才,刚才……”
“本宫刚才试了试妹妹,妹妹就和盘托出了,姐姐也很无耐,万一换成是别有用心的人来试妹妹,那妹妹可就真的遭殃了。妹妹放心,你陷害齐美人的事,本宫不会对陛下说的,这就是后宫生存的定律,敌人不死,死的就是自己。本宫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只这两年才慢慢领悟这个道理啊,而妹妹在宫中才生活几月,对这个生存定律可是比本宫领悟的透彻多了。”
掸了掸身上的水渍,子归手来扶我,起身,道:“妹妹安心养胎吧,本宫还要去看看那个可怜的母亲,就不便打扰妹妹休息了,若是妹妹有什么需要,尽管来多络宫找本宫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