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悉的天气/
留在深处的记忆/
似乎那次我们相遇/
是缘分前世的累积/
那曾经的旋律/
却不能再次响起/
是否我们无法逃避/
早已注定的结局/
而距离/
我们在不同轨迹/
再多的努力也是悲戚
……
只是还没告诉你/
对不起我爱你……
——1983组合《对不起我爱你》
“妈，你怎么来了？”穆海垂手站在门前，一脸的惶恐。
“小瑞跟我说你在这……你这是打算干什么？”穆海的妈妈端着架子走进来，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看了看我们放在小桌上的饭菜。
“小海，你也不小了，怎么还爱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你以为是上大学的时候搞同居吗？”穆海的妈妈忽然又把一直垂着眼皮抬起来，打量了我一下，“你……你就是辛小晴吧？”
我连忙站起来，由于身体笨重，差点没摔倒，连忙扶了一下床，站直了，对她点头问好：“董事长好……”
“嗯，我见过你，以前在公司，小姑娘能力满强嘛！”她盯着我的肚子，说了句挖苦的话，我脸一下红了，不敢抬头。
“妈，你说什么呢……”穆海一直站在门口没有动。
她似乎看够了我这小小的屋子，抬步走到我面前来：“小海，你先回去，我有话要跟小晴谈谈！”
穆海一听这话，顿时紧张起来，他走到我们中间，面对着她妈妈：“有什么话不能现在说吗？”
“她现在这个样子，你还怕我吃了她？”穆海的妈妈讽刺地朝他笑笑，“难道你们在一起，我这个准婆婆不能跟儿媳妇单独说几句话么？你把你妈妈想的这么恶毒？”
“我不是这个意思……”穆海担心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似乎在询问，可以吗？
我微微点了点头，穆海就走过来，拿上自己的外罩，关上门，和瑞瑞一起走了。
穆海的妈妈转身在沙发上坐下，冷冷地凝视着我，我被看得混身不自在，于是连忙跑去泡茶。
“你……想要什么？”穆海的妈妈问我。
※
茶叶在杯子里慢慢润开，轻飘飘的浮起来，又缓缓沉下去。
我双手放在膝盖之间，夹紧肩膀，不敢抬头看穆海妈妈犀利的目光。
“你到底想从小海身上得到什么？”她又问了一遍。
我摇摇头：“我不想要任何东西……”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她指了指我大起来的肚子，“我知道很多女孩想尽各种办法接近我儿子，我得承认，你这种方法最冒险也最实在。”
我被说得脸通红，满心的委屈，但却不知道该从何解释，毕竟，我是真的怀了他的孩子，在任何人看来，我都是有目的的。
“你爱小海吗？”
我摇了摇头：“我们不是恋人，我也没有要和他在一起……”
“你想要钱？”
我继续摇头，仍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既不是为了攀龙附凤，也不是为了神圣爱情，也不为了钱，难道生一个跟自己没关系的男人的孩子，好玩吗？”
我咬了咬嘴唇，忽然抬起头，慢慢地开口：“对不起，但这只是一次意外……”
“意外？两个没有恋爱关系的人怀了一个孩子，你别告诉我是因为宿醉或是一个随便的拥抱！”她的语气中充满了鄙夷。
“是的！”我点了点头，“也许对他来说，只是一场宣泄罢了！”
“仅仅一次，就怀了孕？”穆海的妈妈审视着我，“你确定这孩子是他的吗？”
“等孩子生下来，你可以去做鉴定。”我回答她。
穆海的妈妈半天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我，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坚强，我没有做错什么，没有目的，我为什么会怕？
想到这，我感觉胆子大了起来，也同样平静地看着她。
“既然不是爱情的结晶，那么这个孩子就没有留着的理由了，为什么不去堕胎？你真想生一个跟自己没有关系的男人的孩子？”
“我想，对于我们成年人来说，这个孽缘形成的结果，的确没有留着的理由，可是作为一条生命来说，他有他生存的权利。错误是我们造成的，有要由我们大人来承担结果，要我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我做不到，那不像是用橡皮在纸上擦去一个字，可以毫无痕迹……”
“现在很多女孩子都堕胎的！”
“我不想做一个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妈妈，如此而已……”
※
“看来，你并不像你自己说的那样随便！”穆海的妈妈从坐直的状态，靠进沙发里去，刚刚逼人的气势也弱了下去，“到现在你还帮小海瞒着，他做的什么事，我心里很清楚……你和安远形容的一样，单纯，幼稚，善良，不懂得撒谎，并且处处在为别人考虑……”
“他？”我一惊。
“当然！”穆海的妈妈得意地看着我，“你以为我是个腐朽的老太婆，蛮横霸道，凡是自以为是，是吗？”
“不是的……”
“我自然不会完全相信瑞瑞对我说的话，在来找你之前，我已经在公司里暗暗调查了很多人，大多数人对你的看法是一致的，所以，我对你并没有什么坏的印象，刚刚的话只是试探，确定他们说的都是对的。”
“哦……”我尴尬地笑了笑。
“但是有一件事你对我撒谎了！”
“什么事？”
“你说你不爱我儿子。”
我的脸“刷”一下红了，连忙解释：“他是瑞瑞的男朋友，我从来没有想过……”
“好了！”穆海的妈妈用手势打断我的话，“你我都清楚的事，何必解释？”
“我这次来找你，并不是为了强迫你们分开，我不是电视剧里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老巫婆，我也是穷人出身，我的产业都是靠自己白手起家，一点一滴地拼来的，从思想上来说，我，算是个开明，聪明的女人……人生是你们自己的，选择自然由你们自己来做，这个社会，不存在什么专制，所以你不用害怕我……”她竟然忽然笑了，这让我感觉好多了。
然而，那个笑像闪电一样，迅速闪过，又迅速消失了：“我来的目的，是因为有些话需要跟你说清楚。”
“您说……”我小心奕奕地看着她。
“你爱穆海，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会给他什么样的日子？”
“我不知道……”
“愿意听我说吗？”
“请……说吧……”我感觉压力又回来了，这次谈话隐藏着另一种目的性，这种目的，让我混身不自在。
“自小，穆海都是一个处处都表现比其他人优秀的孩子，他专注，认真，做事一丝不苟，拥有强烈的上进心，我交给他的这个公司，我没有帮他任何一点点，全凭他自己，做成现在这个模样，这个，我想在他手下工作过的你，是很清楚的。”
我点点头。
“他为这个公司，付出了几乎全部的青春岁月，从最初十几个人的公司，一步步发展成现在这样的规模，你我都得承认，这是他全部的心血换来的。”
“我明白……”我说我明白，可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我想，爱一个人，就要为他的未来着想，你希望他是贪慕一时的温情，像现在这样，也许短期内非常幸福，娶一个对他的未来毫无帮助的女人，将来坐吃山空，或者，娶一个家庭结构对他未来的事业可以锦上添花的女人，尽快缩短成功的路，成为一个人生有成就的，辉煌的男人？”
“这个……”我无言以对。
“我可以把实情透露给你，如果他跟你在一起，会有一个家，会有一个孩子，也许经济形势一直很好的情况下，这个公司也会持续发展下去，穆海会继续做这个小公司的经理，而你们，可以过着比这个城市里的大部分的人都优越的，简单幸福的生活，这是一条路。”
“而如果他娶了瑞瑞，那么单单是依靠瑞瑞父亲的权利，加上穆海的勤奋和头脑，那么，他会获得十几倍的竞争资本，大大缩短他奋斗的历程，减轻无数创业的艰难。十年内，他可以成为这个城市里，聚光灯下的财富大亨，坐拥万贯家产，成为权势的中心，他的人生会被无数人写成传奇，当做楷模和典范，甚至，他有可能成为全国知名的金融巨子，体验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闪烁着金子般光芒的生活……而这个，也是身为母亲的我，最为欣慰，最期待看到的结局……”
穆海的妈妈被自己形容出来的宏伟蓝图所陶醉了，我看到她脸上洋溢出来憧憬的光辉，同时，也从她薄薄的镜片的反光中，看到对面坐着的，一块巨大的，怀着几个月身孕的，笨拙的绊脚石……
然而那种幻想的光芒只是一闪而过，这个冷静的女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回归了现实：“如果这些只是我幻想出来的，你完全可以不予理会，而实际情况是，如果穆海甩了瑞瑞，那么瑞瑞的爸爸只要怀恨在心，完全可以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三个月之内卡死他的公司，这样就会毁了穆海8年来的所有心血，而如果他接受了瑞瑞，下个月就会有一笔六千万的招标项目……”
我必须承认，她说的话都是对的……
“小晴，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自私的人。”穆海的妈妈临出门的时候对我说，“或许短期内来看，我这个要求是非常不近人情的，我也相信你现在选择和穆海在一起，他会非常的高兴，会跟你恋爱，甚至结婚。我，是绝对不会阻拦你们的……但是往以后看看呢？哪有恋人不吵架的？大部分夫妻也都会过到相对无言的那一天，一年后，你们还能坚持吗？十年后，当日渐平庸的他回想起自己当初的这个决定的时候，当他守在你的身边看着别的男人成功的时候，谁能保证他不会在内心生出一点后悔，和淡淡的埋怨呢？”
我点点头，充满自卑和怯懦的心萎靡不堪，我想，我还可以提最后一个要求：“我会离开的，让他去走更适合他的道路，可是，我可以自私一小下吗？您刚刚问我想要什么，我想，只要一天，一天就足够了，毕竟我要为他生一个孩子，我也想，至少可以做他一天的女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