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楼,还不快离开?”青铜面具人一声炸雷般的大喝。
楚玉楼的意念,在姬素素的体内徬徨无措,也不由得心神大乱,本体内的太玄真气无珠,又开始跳跃不已,如欲破体而出。
他不明白师娘姬素素为何突然间,便仿佛心神失控了一般。那凝结成的神府秘境,也在她扭曲的痛苦中,开始崩解,如欲碎裂而去!
“楚玉楼,你若再不离开,你师娘便要走火入魔,修行一朝尽失!”青铜面具人大声道,“她此刻正在六星魂藏与七星神府的交界边缘,神魔相战,极难控制,正是心魔最盛之时。你在他旁边,已令他难以凝神!”
楚玉楼恍然大悟,忙凝定心神,将意念匆匆退出了姬素素的体内,回归本尊。他刚经此周天运转,得到青铜面具人的相助,元气尽皆丹田气海,只觉周身万脉,气流畅通,连毛孔也风声飒然,只需意念动处,便可吸纳那天地万物的七行元气,滋养着元珠。
楚玉楼不敢细查自己进展如何,待睁开眼睛,便跳了起来,只见师娘已软倒在他的怀中,体内黄白二元之气,交错盈盈而溢,已再难控制。
楚玉楼手足无措,紧抱着师娘,问那青铜面具人道:“前辈,你……求你帮我师娘,度此难关!”
青铜面具人摇了摇头:“御气术修炼之士,从御气者到御气师,再到大御气师,每一个过渡境界,就是一个大关口,也是心魔最盛之时。楚玉楼,你刚才欲火焚身,虽有心魔,但却不盛,我只引导风元气,便可助你归元。但是你师娘……”
“她天人交战,远比你更为激烈。你应该明白,她心中所思所想,你就是她的心魔之障。从御气师到大御气师,乃御气之士的三大劫难之一,外人已无能为力,非仅为导引元气了。”
楚玉楼大急:“那该当如何?”
青铜面具人凑近来,在姬素素的耳边轻语了一句:“慕容夫人,这世之世界,无有永恒。随兴而来,随兴而去,岂可任由俗世主宰我们的命运?”
楚玉楼不明所以,却见师娘紧闭的眼睛,剧烈的颤抖着,两只手紧紧地抓着楚玉楼的臂膀,如欲生生折断!楚玉楼不敢叫疼,生怕将她唤入魔道,只能咬牙硬挺着。
青铜面具人便不再言语,任由楚玉楼抱着姬素素。姬素素终于缓缓沉稳,双手渐渐松开了楚玉楼的手,而外泄的风金二元气,也重新回归体内,只是仍然紧闭美眸,柔软的唇微张微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玉楼……你……你怎可对师娘这样……”姬素素仍未张眼,如诉楚呓。
楚玉楼面红耳赤,想起刚才自己的粗鲁举动来,竟然气血翻涌,差点没有把持住,那岂非铸就践踏人伦之大错?
姬素素轻轻地道:“孩子……你不明白……吗?我是你的师娘……你终有一天……会……会离开师娘,就像……像你自逐于门墙……那般,舍师娘而去……因为你的身边,终有一天会有一位……一位配得上你的娇美娘子……你明白吗?舍弃……舍弃你的杂念……”
青铜面具人缓步而去,不欲再听姬素素的呓语。楚玉楼心头大痛,紧紧地抱着姬素素,哽咽道:“不……我不会离你而去……我要永远呆在你身边!”
姬素素仍然晕迷不醒,却集体闻得楚玉楼的话,那凝如滑指的俏脸,蓦地浮上了一点淡淡的红晕,平添几份娇艳。
“胡说……不要胡说……孩子……你……你又亲了我一下……嗯……”姬素素在楚玉楼的怀中,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为什么会这样?你师父已经十多年,没再给过我这般温柔的吻了……”
青铜面具人的声音遥遥传来:“楚玉楼,离开她的身边,任其自我平静,渡过劫难!”
“你若不能当机立断,那她的下场便只有二条路了。其一,她与你刚才意念交融,气息相通,你若在周围,她仍能感受到你,心魔再难平定,最后被你逼迫,走火入魔而死。其二,她舍弃了一切世俗,冲破劫难,睁开眼来,与你铸一段践踏人伦之恋,然后你们被迫离开神龙岛,受尽世人嘲笑,她忧郁而死。”
楚玉楼泣道:“如果我离开呢?”
青铜面具人的声音越来越细:“她的魔障,来自于你,非关世俗之念。你若离去,还保有一线生机,异日机缘,谁会可知?”
楚玉楼狠下心来,暗想,这就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师娘心魔太盛,自己在其旁,根本无济于事,反而会乱她心神。无论她这天人交战的结果如何,只要能渡过劫难,两人都有机会再见。
他抱着师娘,回到那树林里,将她轻轻地放在那为她所造的小竹楼中,御使火元气,将她的衣裙尽皆烘干,又脱下自己的,紧紧地裹在她身上。望着她一忽儿红一忽儿白的脸,楚玉楼强行按耐住自己想要再亲吻她一下的冲动,便离开了小楼。
“前辈,借你的小鱼儿一用,可否为我师娘,守得数日?”楚玉楼道。
青铜面具人略一沉吟,点了点头:“离山巅不远,小鱼儿也不用上去了。”撮唇一啸,将那巨兽缓缓召进,指着小楼,在它耳边叮嘱数语。小鱼儿抬起沉重的趾,踽踽而行,守在小楼前,发出几声吱吱的叫声,示意它可尽忠职守,让主人放心。
楚玉楼忍不住又回转小楼,细细地看了师娘最后两眼,然后手起如刀落,削下了旁边一株大树的树皮来。他凝思片刻,便运起一阳指的指力,在那树干上直书了一行字:
“卿今为大御气师,可喜可贺!徒儿不敢扰乱师娘破魔之旅,暂别,盼重逢之日。梦中所言,绝非幻语,盼自珍重!”
楚玉楼离开了崖边,跟随那青铜面具人继续朝那断云峰顶进发。山上积雪越来越厚,寒气也越来越盛,楚玉楼虽****着上身,但御使体内太玄真气中所含的火元气,流转全身,登觉暖意洋洋,那侵体寒气,便逐渐消解了。
抬头仰望,那如冰雪玉冠的峰巅,已在不远处。那正是巨龙沉睡之地。
自此之后的十日内,两人每日只行半里,而天空中开始飘起了雪花,山中一片雪白,寒气肃肃。
楚玉楼在雪地中,开始苦修降龙十八掌。而青铜面具人也不去管他,却帮他打理了每日的饮食,让他每天可以吃得烤熟的野味。
初时每至夜间,楚玉楼便会冻得直发抖,毕竟入睡,体内热气会内敛,难以维持体温。但撑到了第三日,他开始摸到了一些睡觉中潜运太玄心法的决窍,即使卧在雪堆里,他的太玄真气流转全身,竟能护住他不被寒气侵袭,而体内心口处,仍能保得一丝暖意,不至于被冻死。
降龙十八掌,自亢龙有悔,飞龙在天,龙战于野,直至第十八式抵羊触蕃,虽只十八式,但每一招一式,都有无数种精深奥灵敏的变化,攻守兼备,乃大宋朝之世绝代无双的神技。楚玉楼虽有修习武道的天赋,但他仍然用了整整十天时间,这才堪堪将十八掌尽皆学全。
在百花天城,周伯通已将掌经及郭靖注解,尽皆传载到了他的脑海中。有了郭靖不厌其烦的注解,他学起这掌法来,自然进度更快,体会也更深,否则没有师者的点拨,要在十天内学会成神奇的武学,恐怕还真有些困难。
距当初约定的十五日之期,已过十天。断云峰顶,似乎就在眼前。地面上裸露的岩石,如被烈火炙烤过,显现出赭红之色。积雪足有二尺余深,但那青铜面具人却踏雪而行,竟不留任何痕迹,直是骇人之极。楚玉楼未专门修习过乘风术,因此只能深一脚浅一脚一跟随于后。
“楚玉楼,如今你的御气术,已窥四星魂息之境,可在最严酷的环境中生存,甚至已不需要用肺来呼吸,却不知你的武道,在这几天有什么进展?”青铜面具人道。
楚玉楼的疑问越来越盛,此人数次暗助自己,明明是敌非友,他到底是如何得知我拥有这伊之城面具的事情?
“前辈,在下的疑问,什么时候可解?”楚玉楼问道。
青铜面具人道:“什么疑问?”
“你不但暗助我师徒二人,也不从我手中强抢面具,可见你是友非敌。你到底是如何得知我面具之事?这一切又所为何事?”楚玉楼一口气吐出了胸中疑问。
青铜面具人摇了摇头:“正如你不肯吐露关于面具的秘密,本侯又岂会泄露自己的秘密?你已应允于本侯,若在十数之内,不敌本侯,便需双手奉上你的性命与这面具。同理,若你能胜得了本侯,本侯可为你做一件事情。当然,包括告诉你本侯的秘密。”
楚玉楼暗想,你说得堂而皇之,似乎公正,但实际上却是强恃武力,逼迫我同意你这三条路。如今也没有其他的路了,只有与这个怪人硬拼到底。
“即如此,在下便与前辈再试试吧!”楚玉楼抢先站在了高位,俯身下望。
青铜面具人眼神中有了一丝神秘莫测的笑意:“需知这是你与本侯第三战。若再失败,你便已无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