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们，你们骂我三天三夜的娘，我全他妈给你们记账！”金大牙边跑边回骂。
我也恨不得金大牙头上钢盔戴错而是扣顶尿盆。
我再次回头，看到负责掩护的三刀也跟在后面不远处，随即放下心。
吐出三口沙子，我们面前出现个六角形灯塔式建筑，猛眼一看还以为是沙丘。
我一怔，导弹发射井！
这是一个20世纪中前期冷战的产物，1958年中苏关系破裂后苏联专家撤出荒凉的大沙漠没留下一张发射井图纸，我国的两弹元勋们在逆境中艰难奋起，自主设计研发而成，愣是震慑整个东西方世界。
面前这个导弹发射井曾是重兵把守过的特级军事设施，现因年头很久显得破败不堪，3米高钢筋剪力墙结构，底座圈梁鼓出密麻麻钢筋，外面拉的铁丝网已经被风沙处理成铁锈，一碰能碾成齑粉。
越过铁丝网，两米梯形挑空内嵌式钢门外，金大牙停下脚喘着粗气开口派活儿：“机枪手李铁，你跟邓迪去右，彪子跟我，三刀去左面搞点痕迹，多插几根钢筋，在北面风口撒泡尿。”
邓迪答应一声，我听到身边那个叫李铁的机枪手也答应一声，斜抱QJY88式通用机枪跟着一起往右边走，三刀也从钢门一旁朝左处绕过去。这挺QJY88式通用机枪使用5.8毫米子弹，火力强悍，与国外通用机枪比，在携弹量相同情况下分量最轻。
奶奶的，机枪都招呼上了，我心里一寒。
金大牙沿着铁丝网走远，其他人原地待命，一群人都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坐下来就瘫了。这时候我们才有时间喘着气。
一个兵嘀咕：“这三天啦人影都没看到，凭啥今晚出这么多烂事？”
另一个伙计回头看着跑来方向，摇摇头说：“我刚偷听那个专家说三刀打死的娘们不是人，是‘烟魂’，遇到它就可以吸走人的魂魄让人没有灵魂，只是个肉体，而且是个见什么吃什么永远不死的‘人’，哪怕是被狼吃的只剩脑袋，那脑袋也会喘气，眼睛也会动。”
“‘烟魂！’别听专家扯淡。”有人暗笑，“三刀还说H区地下有个很邪的巫师！”
“那个女的模样可不赖，”有人接茬道，“她穿着593监控站的军装，估计是逃出来落单的人，这么大一个H区，这三十来人的军车队，居然就能撞到一起，还有这导弹发射井，操，就是有事！”
“你们有没看到她穿的是裙子？”另外一个兵蹲着用地上的沙子擦弹匣说，“操，比蜘蛛网还烂，这娘们肯定是尾随车队，在这里搜索食物逃命的，可能刚从监控站里逃出来。”
“刚那么黑的天你都看得清楚？”我半信半疑。
“不是他看得清楚，是你胡彪对女人的革命经验不够，老帽儿。”另一边有个人哂笑。
打了这么多年仗，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做老帽儿，我哭笑不得，只好“哼”了一声。金大牙走过来朝我屁股又踹了一脚，“你哼个屁，他说没错，下次你再给老子一枪不发还偷挖散兵坑，我就把你埋到沙里喂蜥蜴。”
旁边人一阵哄笑，我一阵发窘，也不好说什么。以前和毒贩打交道，我反应并不慢，干死过不少悍匪，不过从来没参加过这种沙漠敢死队，刚才那种乱枪阵势，确实也和我神经紧张有关系，从三刀打响第一枪到听到金大牙喊停火，根本就没有目标给我去射击，我一直还是以原来作战方式的思维来行动，而看来其他人早就完全习惯这种接触战模式，已经完全是一种职业反射。
笑了没几秒，金大牙搞个手势就让众人都闭嘴，虽然风声还是很大，应该能遮住我们的声音，但是刚刚发生过的事太过混乱，这种情况下还得谨慎一点。大伙也都没什么精神了，都或坐或靠在发射井圈梁下回复体力。
过一会儿，邓迪潜回来说：“机枪掩体搭好。”
三刀也缩着腰小跑归队。
金大牙竖起拇指看风，然后向远处一挥，那边李铁也探头示意没问题。
金大牙把目光转向邓迪。
邓迪摘下GPS定位器耳塞说：“班长，专家组还在开会，天亮前他们肯定发现不了我们失踪，我们趁这当口下发射井里看看，应该能很快找到答案。”
大伙都是一愣，找不着脉。
金大牙看了看邓迪，长吸了一口气，“下井？谁说我要下井？”
“不下井？”邓迪对班长的回答有些不明所以。其他人反应差不多，都吃惊地看向金大牙，有人就嘟囔起来，“我们背着专家组跑这里干毛？等着上军事法庭啊？”
“都听过‘R4事件’吗？谁知道是什么？”金大牙问道。
“程庭轩。”有个人在队伍里淡淡答道，是个留小山羊胡子的单兵火箭手。
我暗想，这家伙肯定是个刺儿头，军队里把胡子修剪得这么别致的家伙，一定是那种让首长都头痛的兵痞。
听到“程庭轩”三个字，大伙都面面相觑，瞬间又换回疑惑询问的表情。
小胡子叫耿云飞，原C军区三代门子弟，爷爷曾是“王胡子”王震手下悍将，从南泥湾时代就跟王震混直到进S省。耿云飞是个挺油的火箭手，身上背了两枚火箭弹，两手还各抓一枚，钢盔斜歪在头上，嘴唇上那撇小胡子酷似第一骑兵军里的夏伯阳。
金大牙对十几个手下肃容道：“我亲身经历过程庭轩事件，我信任大伙，大伙也要信任我。尽管我们三天前还都不认识……”没想到他话立时被三刀声音打断，“班长，别多说了，我们都准备好了！就是到另一个世界上大家再互相信任也来得及！”
“是呵，班长，没啥好说的，你只要努努嘴，我们就跟你下井呗！”邓迪冷冷附和道。
耿云飞慢条斯理开问：“班长，当年程庭轩是去找水吗？”
金大牙古怪地看着耿云飞，“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程庭轩事件和593监控站有关系。”
那边三刀猛一打愣。
金大牙快速扫三刀一眼说，“但更重要的是，这次救援593，我闻出不信任我的狼骚味。”
所有人都不做声了。
我立即明白金大牙的意思，很坚决拉开狙击枪保险，同时又是一阵子弹上膛声。
三刀挺起胸道：“班长你说吧，怎么玩？”
邓迪哼了一声：“用手电扫扫地上，瞧这沙子里，是我军特种部队的制式防寒军靴。”
大伙低头看去，邓迪观察是对的，铁丝网下的靴迹被刻意清理过，梳展成倒三角的短沟纹类似蜥蜴的爬痕，不仔细看分辨不出是军靴印子，一定有支我军特种小分队进过这座废井。
我心里一激灵，这种怪事让我完全没有想到。
金大牙命令大伙搞些蛇来，点堆篝火烤了吃了，然后再下井。
大伙开始准备，因此防御警备提升到最高，金大牙撒两个游动哨出去，李铁在不远处机枪掩体进行戒备。
邓迪显出他作为捕俘手强悍的一面，我眼看此人跑向灌木丛，悄无声息低身潜进，速度极快掏出两条黄白相间的蝮蛇，其中一条足足有3米，蛇身急速扭动非常顽强，被邓迪一匕首插进头部三角区，瞬间就毫无声息地抓在手里，另一条在一秒钟后缠住邓迪手腕子，但蛇头还没来得及做出进攻姿态，就猛然断成两半向后飞去。
邓迪刀法果然没说的。
随后的蛇肉处理出乎意料，在蛇胆下5厘米处，邓迪的刀锋迅速切入蛇皮划成一道血弧线，刺啦一拽，完整蛇皮被瞬间刨出，用铁丝网就地取材，拔出十几米铁丝弯成个菱形，四个方向别成钩子同时贯穿两条蛇身，后边的蛇头被匕首插进菱形下面，刮擦军用特种镁条，镁条抖动，一堆火星溅射在鸡窝式沙草中，轰然一亮。
耿云飞等人紧跟其后也甩来五条大蛇，火堆立即包裹一帮扭动还没断气的裸体蝮蛇，在这种不需要仁慈的荒漠中生存，人对肉香的抵抗力极端脆弱。
三刀再浇上白酒，蝮蛇酸酸的气味被成功掩盖，酒精的多效性被发挥到极致。
这群老兵全部丰收而归，七条蝮蛇几乎没能有任何反抗动作就被活体解剖，一时间蛇血飞腾，风沙声掺杂着蛇体的断裂声混在一起，惨烈得就像屠场，一条运气好的蛇头刚窜出铁丝钩子，就被三刀狠狠一口咬下，蛇头顿出一排牙印。
整场捕蛇战斗总共持续不到十分钟，几乎乏善可陈，简直可以说是一场游戏。
发射井钢门窝风，此处篝火冉冉而升。
蛇肉香喷喷。
大伙各怀鬼胎，劝着蛇肉，聊着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