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少日月,仿佛雨未停过,风未止过,光阴的流逝,不曾断过。
毒灵山,毒灵山,千年不变,不变千年。
山中鬼林雾影,瘴气重重,传来一如以往的兽吼怒啸,伴随雷电轰然,一声接着一声,回响在苍茫天穹之下。
一处古殿,两条冷肃身影威然。电光雷鸣一瞬,见得同样的黑衣,同样绣着一朵血色祥云,透慑出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氛。
“桀桀,终于决定要动手了吗?”
刺耳的笑声如同九幽殿下的鬼魅之吟,森冷寒彻,无一点生机。
“嗯。”
殿堂深处,黑暗涌动,似还隐藏了一人。虽不见其身,可无形威严浩荡,依旧让人战栗。
“钢翼魔兽虽是再现,可你我出世时机尚未成熟,如何选择此时动手?”
“猎兽山上有了变数。”
黑暗浓重处,但听森冷之音再次飘出,深沉而雄厚。
殿上一人问道“何种变数?”
“这就是变数。”
冷漠声下,赫见一物抛出,落在二人身前。凝目处,竟是金刚之首!
雷云暗影,风色萧然。
苍穹之上,一击雷霆劈落,照亮了两张阴沉的面容。
“日前,我派金刚与北仑冥神两人潜入罗城,调查黄金之翼一事。不想金刚的尸首竟在数日前被人挂上了城墙。”淡漠之言说来清清冷冷,不见丝毫动容“在罗城中,有实力击杀金刚者。我不做他想,唯有鬼马军师,丘墓。”
两人闻言,皆是一阵默然。许久后,一人开口说道“二十年来,丘墓一直销声匿迹,隐藏于世,没想到竟会在小小的罗城现身。”
“丘墓的现身,可确定二件事情。一者,鬼殿怨姬确有通晓世间万事之能。二者,魔兽再出,表明鬼蜮入口就在罗城一处。”
听闻暗处之人所言,毒刑诡笑道“魔兽,丘墓,鬼殿怨姬,哈。事情的发展好像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身旁,虫子说道“鬼殿怨姬此人神秘莫测,性情古怪,非是我们所能掌握的筹码。魔族会出现在罗城,兴许也是与她有关。”
“嗯,鬼殿怨姬确是一个能影响未来的关键,日后还需多加关注。如今魔兽于天族神器皆已现世,为防变数,今夜便要行动了。”
“你要我们二人如何?”
“血屠罗城,一个不留,杀!”
杀字出口,倏然寒风卷起,风云涌动。
感受到黑暗中扑面而来的杀气,毒刑兴奋的全身颤抖,大笑道“哈哈,好啊,我的宝贝们好久没吃到人肉了。”
话尽时,数声低嚎在黑暗中响起,惊魂动魄。
“咔次!”
雷鸣下,紫电破空而落,瞬间照亮了整个古殿。赫然,一双双狰狞血目惊现,仿佛饿狼之瞳,嗜血杀伐。
。
幽暗石洞,水声叮咚,一声,一声,飘荡悠长。
美人身畔,恰有一股清香萦绕,淡淡幽幽。面相对,不过咫尺之距,绝世的颜容落入痴望的人眼中,心醉时候神亦乱。这一唇一齿,一眉一眸,皆是生得如此无暇,完美,迷了人眼,动了心魂。
恍然间,却见一滴晶莹,垂下了美人眼角。
“是泪吗?”
轻声一语,莫名心伤。一滴泪,湿了一刻心情。
“究竟是梦到了什么才会落泪呢?”
凝望的眼,隐隐露了怜惜。伸手,拂去眼角晶莹。轻柔,似水。然而,就在郑羽尘收手之际,一股无名之力突来,直接将人逼退三丈。
“你想做什么?”
一袭黑衣扬起,现出怒羞燃眉。寒眼睨视,冷剑横出,诺讽笑道“你也不过于那些人一样,卑劣。”
剑上寒光泛冷,映射了嘴角之鄙夷。这一笑,寒了的是谁的心。
心知诺有所误会,郑羽尘忙是开口道“不是,不是,方才并非你所想那样,你误会我了。”
“哼,如何误会了?你倒是说来听听,若有半句虚言,休怪剑下无情。”
剑如冰,面寒霜。诺每说一句,郑羽尘心头便寒彻三分。紧邹着眉头,解释道“自你昏迷后,我便一直守护左右。适才见你面流清流,便自作主张为你擦干了。”
诺冷笑道“你若不是留意于我,又怎知我清流清泪?”
“额,这个。”心虚之时,郑羽尘目光转动,无言以对。
寒眼冷视,嘴角的鄙夷似更深了几分,诺步步紧逼道“如何,到底是误会还是有心?”
避开寒光刺目,郑羽尘小声嘀咕道“你还是继续晕吧,你可知道,那时的你可爱多了。”
银剑侧动,羞怒难当,诺提声喝道“你说什么?”
郑羽尘连连挥手,不经心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好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风月不解情,可惜暗夜不解情,可惜伊人不解情。”转面相对,一笑淡然,郑羽尘略显认真道“你可知,你之容颜,世间绝伦,所以引人目光也是理所当然之事。都怪,你太美。”
至诚之言,句句说的清淡,句句听来惊心。相望的人,目光交错,都是不由悸动了。
“你当真轻浮!”
不知是怒还是羞,冷面之上忽来红潮染色,美艳了如霜颜容。见此,本已恍然的人,又现了几分痴醉之态。
“那一夜雾水池畔,你是我此生见过最美的女子。”
此话出口,就连郑羽尘自己都是吓了一跳。心思急转,目光飘向了别处,深怕情难自禁时,再胡言乱语些什么。
“雾水池畔,”回想那时一幕,诺薄唇轻咬,幽幽问道“你还记得?”
“记得,”郑羽尘顿了顿,点头道“记得,清楚。”
“那时你说,若是惹我不喜,便自愿受我一剑。这话,可还当真吗?”
“额。这嘛,”咽下惊愕之言,郑羽尘心中暗自叫苦。此情此景,不禁额角渗汗,害怕道“你不会想。。”
话未落定,已见一袭黑衣飘转,冷剑刺杀。
“喂喂,你还真来!”
冷风强袭,锋刃所向,直刺眉心。郑羽尘惊心一刻,利剑骤止,却闻,
“你是谁?”
一问来的莫名,郑羽尘面色微变,轻笑道“你发现了什么?”
“易容之术乃是天族不传的秘术,若非王族皇室,绝不可能知晓。你是如何易容,又为何要冒充别人的身份。这背后,到底还隐藏了什么秘密?”
一连三问,郑羽尘皆是淡笑而过,说道“隐身的人,往往都是有故事的人。你称之为秘密的那些,在我认为,不过一段故事罢了。”
“如此吗?”收回手中冷剑,诺再问道“那就说说你的故事。”
“哈,故事吗?”自问无言,笑过了凄凉莫名。望着无尽黑暗,郑羽尘心中亦是迷茫无尽,幽幽叹道“我的故事,便是没有故事的故事。”
“恩?”
黑衣飘动,扬起了一卷风雪,诺一侧身,冷剑泛寒光,似在警示话者谨言。
郑羽尘却不为所动,凝视眼前人,含笑道“你呢,在你身后又有怎么样的故事?”
“无故事。”
美眸寒霜,一语,断冰切雪。
郑羽尘摇头道“不,你有故事,而且是二种故事。或是黑衣,或是,诺。”
凝眸处,诺才见郑羽尘的眼神如秋水静然,无波无情。相比初见时,却无端多了一份落寞。淡淡,流淌。
“你为什么要来罗城,在这片平静的土地,你想要寻找什么?”
“一人,一物。”
“何人,何物?”
“该寻的人,该寻的物。”
“一句该寻,否定了我所有疑惑。哈,你之神秘,当真如你的黑衣一般,让人无法琢磨。”自知再问无趣,郑羽尘一声轻叹,无奈道“好吧,你我既然都不谈过去,那就放眼如今吧。现在起,你我和平共处,如何?”
剑上寒气流转,诺默然无应。郑羽尘见状,笑容僵硬了几分,干咳两声,再问道“你的意思呢?”
“我。。”顿了顿,冷艳的面上忽然绽放了惊魂笑靥,如冰雪莲花,不染一尘一暇。
“为什么要告诉你。”
郑羽尘微微一愣,不知冷暖深意。诺这一笑,分明又如雾水池畔,绝美醉人。
“现在,我可以叫你诺吗?”
“现在的我,该是叫你邓九,还是郑羽尘呢?”
“在诺面前,我只是郑羽尘。”
“在郑羽尘面前,我也只是诺。”
幽幽萤火点亮,照亮了漆黑洞穴。两个无故事的人,彼此相望,慧心一笑。这一刻,他们都是明白,自相遇那时起,注定又是一段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