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裴义不容辞的帮忙,苻砚被成功羁绊在别殿,向葵不否认利用了裴对她的愧疚心理,裴的忠心向着苻砚,又对向葵有着奇怪的纠结情愫,这一点向葵看得透彻。生死关头,无所谓利用谁。
樱桃最后一次踏进轩辕殿,因为即将的惊险行动心脏跳动得厉害。他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男伶,这种抄家灭门的事还是第一次做,心里难免忐忑。
看到镇定的向葵,樱桃奇迹般平复了跳跃的心脏。这女人就是有这种安抚人心的魅力,泰山崩于顶都不会皱一下眉。
“想好了?”向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樱桃看不得她这种刺眼的笑容,冷哼了一声。
“现在换衣服吧!”
小庆子在一旁,帮忙二人交换服饰。樱桃忍不住瞥了眼亮闪闪的锁链。
“外面接应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樱桃得瑟地哼道:“我做事,你还不放心?”
向葵笑笑:“那么,就不得不委屈一下樱桃夫人,扮做本将军呆在这张床上了。”
樱桃甩她个白眼,意思是本夫人都知道,哪那么多废话。
向葵笑容叵测:“为了夫人的性命着想,本将军接下来要做的事,樱桃夫人,多有得罪了。”
樱桃没听懂她说的话,水眸刚刚惊讶地睁大,咣!后脑勺遭到重击,脑袋嗡响眼前发黑,瞬间瘫软在地。
小庆子看着樱桃软绵绵地倒在地上,袖手旁观:“将军,要不要直接杀了他?”不过小小一名男宠,居然不知天高地厚地来挑衅昊国大将军。
向葵缓缓站起身:“不必如此麻烦。”惹了苻砚,樱桃这条命能不能保得住还两说,何必弄脏自已的手?只是这男宠如此大胆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本来她就打算好了,若是樱桃反抗,直接打昏他就是了,想不到他反而巴巴地贴上来。
樱桃对苻砚莫非有真爱?向葵为自已这个荒唐的念头,恶寒了一下。
小庆子掏出一把沉甸甸的匕首,是他这些天转悠在皇宫里的收获,削铁如泥。手脚利索地撬开缚住向葵的锁链,向葵站在床榻边,轻轻抬手又放下,心里喟然一叹,果然,这两条胳膊,废了。提不得重物,上不了战场,她还算哪门子将军?
“将军?”小庆子担忧地看着她,向葵转脸对他笑笑。
“今日事毕之后,能走多远你就走多远,不要再留在皇宫。”她若脱身,昊王必定震怒,小庆子留在皇宫难逃一死。
小庆子顺从地应了声,开始为她整理身上的衣饰,挽上发髻戴好宫人的帽子。片刻美娇娘就成了翩翩少年郎,小庆子不禁感叹自家将军扮男扮女皆宜。
小庆子把瘫软在地的男体丢上床,打散了头发背对着门,胡乱盖上锦被,让他的脸埋在枕头里,力求第一眼不能让人认出。
从封闭一月之久的轩辕殿神清气爽地踏出来,向葵感觉到空气都清新了几分,即使看到讨人厌的黑甲兵也顺眼了许多。真得是经过对比,才知道自由的可贵。
经过小庆子的巧手,向葵的面容做了些许修饰,眼角微微耷拉,遮住流光溢彩的眸子,颧骨高挑,仅仅动了几个小地方,整个人的容貌与气质就完全迥异。现在就算是苻砚见到她,估计也难认得出来。
向葵异常淡定地跟着小庆子,直走,直走,再直走,在众目睽睽之下,笔直地走出了禁锢她一月之久的华丽牢笼。站在门外回头瞅了瞅,她的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苻砚,欠你的拿命还给你了,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你我再无一丝一毫的牵连与关系。
裴一直心神不定,苻砚不想起疑都难。可怜裴要违背自已的忠义誓言,平生第一次做出欺瞒的勾当,自然漏洞百出。
苻砚稍一琢磨,再加委婉试探,悚然心惊。事涉他心窝上的人,苻砚登时怒起,撇下一群商量国事的大臣,急匆匆就往轩辕殿赶。临走前狠瞪魂不守舍的裴一眼,撂下狠话:“若是她有什么事,孤跟你没完!”
一众大臣一头露水地互相对视,唯独石宰,眸光不明地望着裴。
大张旗鼓地赶到轩辕殿,紧张慢赶还是晚了一步。苻砚果然大怒,揪着冒充向葵躺在床上的男宠,声色俱厉:“你怎么在这里?原来的人呢?哪里去了!”
樱桃紧张得红唇发颤,哆哆嗦嗦说了句:“我,我好心来探望,被打昏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苻砚弃下他,愤怒的目光掠过切割整齐的锁链,怒火高涨的情绪顿时象被冷水浇了一下,瞬间清醒了:“居然,还有同伙!向葵,我倒是小看你了!”如此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带着严重的箭伤,身披锁链,还能见缝插缝地联络上为她办事的人,不得不说,疆北大将军的确有些手段。
宫里还有她布置的暗棋吗?隐藏得如此之深,让苻砚感觉到严重危机。眯了眯眼,冰冷的眸光如出了鞘的刀锋一闪而过,隐含戾气:“轩辕殿宫人伺候不力,全部抓起来处斩!”
黑甲兵令下即行地抓捕哭嚎的无辜宫人。
“王上,他呢?”黑甲兵队长不带感情地瞥了眼床上抱着被子瑟缩的男伶。
樱桃水润润的黑眸巴巴地望着他,眼里满是恐惧与哀求,我见犹怜:“王,王上,我是樱桃,您最疼爱的樱桃……”
“孤最疼爱的?”苻砚酷寒的冷眸扫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一并绑了,问出娘娘的下落之后,处斩!”
“王上!”樱桃发出不可置信的高分贝尖叫声。往日的疼爱呢?耳鬓厮磨的恩爱呢?怎么不听他一句解释的话就要杀他?那个女人就是他的逆鳞吗?明知是逆鳞他偏偏去捋,真是自已找死!他明明就知道,还如飞蛾扑火一般,赌他一分半分的怜悯与宠爱!
苻砚在满殿的哭泣与哀嚎声中,面带寒霜地走出了殿门,宫袍在冷风中衣角翻飞,犹如主人此时蓄势待发的磅礴怒气,只待找到一个宣泄口,就如洪水开闸般迸发。
军容整齐的黑甲军,犹如大片压顶的乌云,危险而无声地跟在满腔怒火的年轻帝王身后,只待帝王一声令下,手中的武器就要屠戮人肉,饱饮人血。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