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长肃打了几句哈哈,便也糊弄了过去。那钦差一行众人虽则满腹狐疑,倒也不便深究讨论,只有几个精明的随从细细的在心里打量盘算,便也明白了一二:听说这严府大小姐亲母早逝,又听外间谣传,说这女孩子天赋异禀,一直被严相视为异类,十分不待见此女。看这样子,这严大小姐在府中果是不受宠爱,否则即便是在家穿着随意便服,也不至于这般粗制滥造,那衣服质料款式皆似下等仆妇似的,那头上的簪子倒还算名贵,只是一看就戴的久了,好几处还有磨损和跌过的痕迹。众人都是上等官差,在这名利场里混了许久,都是聪明人,略略通了这心思,几个势利眼便偷偷在心中轻慢了这严冬凝,心中暗自盘算着这一路怎么耍赖打混,不必精心伺候这位小主儿了。
那几名钦差随从中有个年纪小又大胆的,名唤小六,偷偷地抬眼瞧了几眼冬凝三人,见那冬凝虽则衣着粗糙发饰简朴,但反倒衬的她一张小脸越发娇艳脱俗,特别是那一双眼睛,似喜似泣,像是卧着一汪清水,眼波流转间似有点点蓝色星光般动人心魄,让人不由得像要被她吸进去一般。再加上严冬凝身形娇小,因为长期在府中受怠慢营养不足,体型有些略略偏瘦,另一方面她肌肤胜雪,姿态灵巧风流,竟不似凡人似的。小六不由的看呆了,一颗心扑腾扑腾直跳,心里直赞叹道,自己进宫这几年,也算是见过不少宫里的娘娘公主,这严府小姐的样貌比起她们,可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只是...这严府小姐不受宠,以后这宰相怕是也不会尽力帮衬扶持,怕是以后在宫里的日子也是艰难坎坷,只是不知这宰相为何把入宫为妃这种攀龙附凤的大好机会让给这最不受宠的女儿。许是宫中争斗纷繁,这严相不想把疼爱的女儿送去受苦吧。想到这里,那小六不由得觉得又狐疑又是唏嘘不已。
“逆子,还不赶紧去梳洗打扮,好赶紧随着大人出发!”小六的思绪被严长肃一声呵斥给打断了。
严冬凝正欲转身,听见若桑缓缓地说道:
“严大人,时候也不早了,再等严小姐梳洗打扮怕是来不及了,若是误了吉时,卑职也担待不起,咱们反正不是直接进宫,这途中还要去好几个会馆驿站学礼仪学规矩,统一着装,到了那儿再梳洗换衣也还来得及。”
严长肃听他此番说法,便也不好强求,作了一揖,正打算应承下来,见到冬凝一个转身抢在他前面对着若桑福了一福,道:“既然如此,那小女就只得从命了,只是小女这粗鄙模样,让若桑大人见笑了。“
那若桑惊了一惊,心想自己平时不常出来传旨,这住在深闺中的严冬凝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字,又见她行为举止与站在一边的其他的严府闺秀大相径庭,不由得十分诧异,抬眼看了一眼严冬凝。
若桑这一抬眼,便看到严冬凝一双美目直直地望着自己,那眼睛里充满着探究与好奇,以及一点点的...像是期许般的眼神,若桑好似在她眼里看到什么在闪烁似的,这种闪烁的东西...给若桑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脑子里似乎有一些什么片段闪过,他却什么都抓不到。
若桑重新作了一揖,毕恭毕敬地道:
“严小姐多礼了,我们这就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