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刘洋又早早起床去上班了。三十来斤的铁疙瘩每个要弯着腰拿起放下五次,每天能做两百来个,相当于每天要来来回回的拿将近二十吨的货。每天下班,两个胳膊酸疼的抬不动,腰也又酸又涨的难受。有人说很多农民工们脑袋不开窍,想不通,他们辛苦工作半辈子挣点钱,下半辈子用挣的钱去治疗工作时落下的病。其实很多人明白这个道理,谁不想找一个轻松的工作拿多一点的工资。可是这样的好事很难找,为了生活他们不得不辛苦的一天又一天的做那些繁重的工作,以后身体会怎么样他们不去想,只能干一天是一天。快中午的时候老板到车间转了一下,刘洋看到后马上去问他公司还要不要人,说想介绍个人过来,老板摇着头说暂时不要,过一段时间再说吧。刘洋只好遗憾的给刘双喜打了个电话让他老表再找找别的厂。
时光如水般悄悄流逝,转眼间一个星期过去了,刘洋这几天下班后就在网上搜寻地摊项目,他想先从摆地摊开始,工作之余摆个地摊先锻炼锻炼,这样也稳妥些。这几天他进入一个摆地摊贴吧一篇一篇的看着别人的帖子。贴吧里有一天能赚一千来块的高手也有只卖几块十几块钱的菜鸟。刘洋特别注意看那些菜鸟们的帖子,看着他们有的从最初的几块到几十块几百的发展最终成为高手,有的坚持了一段时间就放弃了最终又从小摊贩变成农民工。看着他们的经历刘洋深受鼓舞。他觉得那些坚持了一段时间又放弃的人也比自己强,毕竟他们敢于开始,在人生的岁月里有过一段不同的经历,不像自己,除了工作就是看电视、看书,到将来老的时候也没什么值得回忆的事。生活是一个过程,有的人会给自己一个目标并努力去实现,在追逐这个目标的过程中,经历的所有成功或失败,收获的所有微笑或泪水,都可以给自己快乐。有的人,没有自己的目标,总是感觉日子过的浑浑噩噩,每天都是无聊的重复而没有新意。
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刘红霞和沈建国晚上没上班,做了一桌子菜让刘洋和刘双喜过来喝酒。下班后刘洋和刘双喜在超市里买些牛奶和水果到沈建国家去了。
沈建国年前花了八百块在一个老乡那买了一个二手电脑,电脑配置不是太好,那个老乡嫌玩游戏太卡就便宜处理了,沈建国本来也就不是买电脑玩游戏的,只要能查资料看电视就行。刘红霞在炒菜,他们三个坐在凳子上一边聊天一边看电视。PPS每日焦点的新闻上播放着年后的民工荒、招工难。报道说:中国社会科学院和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发布的研究报告中,都从绝对数量短缺的层面对“民工荒”做出解释,认为在近75%的农村地区已经没有青壮年劳动力可以转移了,“中国将进入劳动力短缺的时代”,而且,“中国的劳动力短缺是全方位的,不单技术工人稀缺,就是完全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人也成为稀缺资源。刘洋嗤之以鼻,他觉得民工荒只是针对某些企业而言。每天找工作的人到处都是,有的是从家乡刚出来,有的是想趁着过完年后工作好找辞掉以前工资待遇低,工作条件不好的公司。媒体每年过完年后报道民工荒,毕业季报道大学生就业难,说大学生工作不好找,工资不如农民工。难道农民工就该低贱,不能拿高薪,不能有福利,就该被欠薪,大学生应该享受每天8小时上班、双休、坐办公室、高薪、各种福利。现在工厂也多了,选择的余地就多了,80后、90后的农民工也不再像那些第一代农民工那样只要挣钱什么活都干,什么委屈都忍着。他们没有父辈那种穷困苦难的经历,大多数都读过书,心气高,自尊心强,挣钱的同时还需要企业的尊重。所以在选择工作的时候新生代农民工变的谨慎而挑剔。很多企业工资低,或者工作条件恶劣,没有人情味儿,所以招不到人。就说什么民工荒了,工人难招了。他们还想像90年代、2000年的时候随便一个厂,条件再差,贴出一个招工启事,找工作的人都排着队,还能挑剔着河南人、四川人不要,男工不要,那才不叫民工荒。
若兰在边上抱着刘洋的胳膊说:舅舅,我要看熊出没。刘洋笑着说:行,我给你找。沈建国说:电脑买回来最高兴的是兰兰,看动画片方便了,一放学电脑就被她霸占了。刘洋笑着说:孩子嘛,就这样。用电脑查资料方便吧,你想查养羊的资料一搜就有一堆。沈建国叹着说,是挺方便的,前几天我还找到一个养羊论坛,可是越看越心凉。原来养羊不是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能吃苦就行。养羊也有很多细节问题,你得给羊打各种预防针,出现什么样的状况该怎么处理,还有防盗知识,场地问题,饲料问题。咱们家乡饲料好解决,地里玉米杆多的是,可以打碎青储,可也就只占这一样。别的什么条件都没有,冒然去养风险很大。论坛上好多跟咱们一样不想打工的人凭着一腔热血回去养羊,结果大部分都惨淡的收场。创业不是有激情、能吃苦就行的。看着看着我都动摇了。
刘红霞菜炒好了,她拿出酒杯给三人倒着酒说:搞什么都不容易,养羊就算养得好的话刚开始几年也得是尽往里边投钱,两三年不挣钱光花,一家人喝西北风呀,反正我是不同意。沈建国苦笑着端起酒杯说:喝酒,喝酒。
刘洋看姐姐不愿意姐夫搞养殖就转移话题对刘双喜说:哥们,不好意思啊,上次让我帮忙介绍你老表进我们厂没介绍进去,老板说暂时不要人,等以后忙的时候再说。你老表现在咋样,又找到厂了吗?
刘双喜说:看你说的,有啥不好意思,厂又不是你家开的。他现在去云南了,他说他有个同学在那边做小生意,混的还行,他也不想打工了,就跟他同学混去了。
今天晚上他们没吃多长时间,三个人喝好酒吃过饭还不到八点钟。刘红霞拿出茶叶要给他们倒茶喝,刘洋和刘双喜拒绝了。刘双喜笑着说:姐,好不容易放个假,赶紧收拾收拾跟我建国哥带着兰兰一起出去转转。刘红霞笑着说:转转又得花钱,让你们喝点茶你们非要走,那以后有空就跟洋洋一起来啊。刘双喜笑着答应着。
离开沈建国家,刘双喜问:洋洋,去哪转转。这么早回去没意思。刘洋想了想说:要不去后边刚建好的钱江大桥上看看,清静清静。刘双喜点头同意,俩人骑着电车往钱江大桥赶去。钱江大桥南连萧山北接杭城,气势宏大。桥头设有电梯,电车通过电梯上到桥面。他们骑到桥中间停下来。刚才喝酒喝的有点发热,现在在桥面上被风一吹又有点冷了,不过也清醒了很多。桥上车辆川流不息,两岸林立的高楼上闪烁着璀璨的灯火,都市繁华美丽,却与他们有关又与他们无关。他们这些农民工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建设着城市,创造着财富,却无力享受这一切。
刘双喜看着一辆辆飞驰而过的各式轿车说: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以前学这首诗的时候老师说这是讽刺万恶的封建社会,特权阶级对对百姓的压榨导致种地的农民吃不饱饭,养蚕人穿不起绫罗绸缎。可是在新社会的今天,怎么还是一样?建筑工人买不起房,做着汽车配件的买不起车。
刘洋着说:我觉得这句诗有些励志的意思,不能尽是仇富思想。它警示我们,如果一直处在生产链的最低端,一辈子打工,将没有出路,只能受穷。要想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必须得改变,寻找别的出路。中国现在的富人有很多都是白手起家一路打拼出来的,我们不能妒忌仇视,应该以他们为榜样,向他们学习。是的,我们现在是社会的最底层,但有计划的进步就可以逐渐摆脱这种境况,
刘双喜说:你说的也有道理,现在社会比封建社会有天壤之别,在以前只有读书出仕这一条出路,而现在的社会只要你有能力,敢拼敢闯,眼光好,就有可能成功。我们要想改变现状就要走出来,不能在打工的圈子里画地为牢把自己困在里边。
刘洋又问刘双喜:喜子,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甘心一直打工吗?
刘双喜说:我肯定是不愿意一辈子打工了,今年回家给我的感触挺大的。我真正体会到了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这句话的意思了。靠打工挣钱根本娶不起媳妇,而且将来还得养老人孩子。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网上找项目,一定得找一个好一点的出路,多挣点钱。我爹前天跟我姑父一起去福建建筑队干活了,他那么大岁数还得千里迢迢的跑那么远,想想我都恨自己,是我没本事,让他们到现在还在为我操心。
刘洋说:是啊,这次回家我也深有感触,父母渐渐老去,孩子也会慢慢长大,我迫切的想赶快闯出个名堂多赚点钱好有资本孝顺父母陪伴孩子。我这几天也在网上查资料,考虑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准备选个项目进点货下班后去摆个地摊先锻炼锻炼。希望自己成功的速度比父母衰老的速度和孩子长大的速度快一点,这样才能让父母早点享福,有机会陪着孩子成长不给今生留下遗憾。
刘双喜问:你怎么会想到摆地摊呢?摆地摊也早就过时了,不好发展吧。现在都网络时代了,我就在找网络创业的项目。
刘洋说:网络创业咱又不懂,我还是感觉实实在在地做实体项目有安全感些。先摆地摊锻炼自己,都说生意越做越活,等学会做生意了再往大了发展,地摊只是个过渡。我现在不再做那种大富大贵不切实际的梦了,咱不奢望那些名车豪宅各种名牌衣物,也不奢望说去全国各地游山玩水的旅游。如今我梦想的生活就是在家乡做个小生意挣的钱够应付生活各种需求,能陪着孩子教她写写字、唱唱歌,守着父母,一家人在一起平平淡淡快快乐乐的生活着。
刘双喜说:是啊,我也是这种梦想。虽然我们的要求不高,有时候,最简单的渴望却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求,需要我们努力奋斗才能实现这小小的梦想。
寒冬已逝,希望的春天悄悄来到,春风吹乱了他们的头发,吹动着两颗躁动又充满憧憬的心。刘洋说:喜子,咱们一起唱首歌吧。刘双喜笑着说:好,你起头,什么歌咱都能哼两句。
“你是不是像我在太阳下低头,流着汗水默默辛苦的工作。你是不是想我就算受了冷漠,也不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一首《我的未来不是梦》从他们的嗓子里吼叫出来,歌声在寂静的江面上回荡传达着他们的不甘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