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初入宫中
刚迈出宫门,小厮便迎上前来,“大人,您可算是出来了。”
潭天净佯装无事,低头整理着衣袖,脑中却是千丝万缕,最后翻身上车,“打道回府!”
车夫一路快马加鞭,生怕慢了下来,一直到车停在了府门口,看到安然无恙下车的赵胜,魏无忌这才松了口气。
“一切可还顺利?”
潭天净看了一眼门外,扬起衣袍跨入府内,“进府详谈。”
魏无忌脸色不由凝重,转身入府,“吾和平原君有事详谈,切勿打扰。”
进门时,就见赵胜坐于软榻之上,手指不停敲击桌面,面色稍有凝重,抬头之际,犀利眸色展露无遗。
“出去!”
小厮赶忙关上门,魏无忌忧心忡忡的坐下,“赵王可有为难于你?”
潭天净缄默不语,只是抬手为两人斟了一杯热茶,随后缓缓道来:“放心,本君脑子正常,并非愚者。”
魏无忌点点头,轻舒一口气,“也罢,时日久了,谣言自然散去。”
“久?”潭天净眉头微微上挑,“本君倒是希望谣言一直持续。”现在的生活她很满意。
久?来到这个时代,坐在不属于自己的位子上,她无时无刻的不在想着如何逃离这里,若是和那人有约定,她早就远走高飞。
“不可胡言!”魏无忌呵斥道:“平原君乃是仁义之士,切莫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无忌兄方知,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若想久存于世,方得破而后立!”
“铿锵”,只见魏无忌神色惊恐的凝望着赵胜,浮在半空的手掌还圈着,好似在看什么怪物一般。
潭天净倒是冷静得很,继续斟茶,“无忌兄在想什么本君明了,但是无忌兄可要明白,胜者王败者寇的道理。”
她深知这番话由赵胜的嘴里说出来会是多么的惊世骇俗,但她是潭天净,这战国七雄与她又没关系。
“平原君你……”
眼见魏无忌恼怒起来,潭天净慵懒一笑,执壶斟茶,笑容之间有几分无赖意味,“好了好了,开玩笑而已,无忌兄切莫当了真。”
魏无忌微微一愣,一向温和脸色增添几分薄怒,“这等玩笑岂是可以随意谈论?!”
见他认真,潭天净但笑不语,直到对方面色缓和这才连忙赔着不是。
“好了好了,莫要生气,不过……”潭天净神色一缓,“也是该准备准备了。”
魏无忌眉头紧蹙,“平原君的意思是……”已经要开始筹备了吗?
潭天净笑眯眯的抬手打断,“不谈这些无聊事了,倒是无忌兄你,在这里时日也不短,魏王那边可有所交代?”
闻言,魏无忌面上虽还是笑着,但神色之中却掺杂了几分的黯淡,原本温和的面容突然冷了下来,却也有几分吓人的。
“我在这赵国,大王或许会更开心。”
眉头微挑,潭天净不动生色的饮茶。果然如此,史料记载,魏王善妒,一直妒恨信陵君才华横溢,曾放逐赵国,算来两人相处也是时日无多了。
满室寂静,只有茶香缥缈于空,望着对面的男人,潭天净也发现自己是个心狠之人,面对如此困境之人,若是以前的她,只怕早就出手相救了。
想起前世,深沉眼眸登时冷冽起来,也罢,谁不是个心狠之人?这一世她只为自己而活,他人生死又与自己何干?
“你也无须忧虑太多,无忌兄不在魏国,魏王自会想起你。”抬臂之间,眩晕直接冲上脑门。
茶杯铿然落地,魏无忌红稍楞,伸手扶住,却被赵胜不动声色避过,略有尴尬的收回手臂。
“赵弟身子可还好?”
轻抚额头,想将脑海中那片回忆甩去,摇晃身子站起,“没事,休息片刻即可,招待不周还请无忌兄见谅。”
“无妨,身体为重,赵弟先行休息吧。”
眼见着赵胜摇摇欲坠的前进,面容顿时有些阴暗,猛然回头望向茶香靡靡的茶台,眸中尽是猜不透的阴沉神色。
匆忙回到房中,潭天净便吩咐管事私下让大夫前来。
“我家大人,无碍吧?”管事紧张兮兮的顶着大夫,生怕赵胜的身子骨再有什么差池。
“大人只是饮食不当,旧疾复发,煎两服药便就没事了。”忧心忡忡的抬头凝视,“大人,为了赵国还有若干百姓,您也要保重身体啊!”
潭天净也只是笑了笑,“多谢大夫挂心,本君日后定当注意。”
送走了大夫,管事匆匆而来,拧着眉头望着正坐在案边凝神思索的主子,“大人,您可莫要再惊吓小人了!”
刚进后院便见大人晕倒在门边,登时就没了三魂六魄,幸好还记得大人晕倒之前让叫大夫。
“今日之事不得声张,若有人问起,你便说一切安好,明白了吗?”
管事速来脑子转得快,当下便回了是,潭天净又嘱咐了几句,便退了出去。
次日,潭天净又在噩梦之中醒了过来,自从重生来到了这里,每日噩梦连连,梦境无非就是死前的情景。
本以为早已淡然,可是每每看到那样血腥的场景,又不免吓出一身冷汗,到现在还不肯相信自己有自杀的勇气。
擦拭额头冷汗,缓身坐起,环顾四周,还是熟悉的一切,这才松了一口气,可同时还是不免感叹。
“还在这里。”
摸着身下的柔软缎子,环视四周,古色古香的建筑,提醒她还在两千多年前的这个国度,从未想过重生这种荒唐事会发生自己的身上。
一场大火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不知另一人生活的如何?应该是不错的吧,尽管没有锦衣玉食,可是鸳鸯双飞的情景一定是幸福美满的吧……
起身下床,用布条将胸部裹得紧实,穿了里衫这才让侍从进了门。
唇红齿白,宽袖流苏,繁华样式愣是将一名女子衬托的俊俏不失英气,她不敢相信这样的一张脸长在男子身上会是怎样的情景。
“赵弟,身子可还安好?”魏无忌闲庭信步,弯起眼。
潭天净笑了笑,平静双眸清澈无痕,“还好,许是昨日太过乏累,身子有些不爽,一觉醒来却也舒坦许多,多谢无忌兄挂心了!”
魏无忌缓缓摇头,语气淡然道:“无妨,赵弟需小心行事,身居朝堂之中,即使无心也难免会有所树敌。”
淡眉微挑,眼底略过冷意,扬起唇角,“无妨,就算本君敌人众多,可本君不是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想让她死?那也得看是谁先活下去!
魏无忌扬起眉头,不觉笑出了声,“树敌还能令赵弟如此开心?”
“那是自然,没有敌人的日子平淡如水,哪里有趣!”低头审视华服,发现整袭新装的图案花纹颇为新颖。
“管事,这袭新衣是从何处裁制?”
“回大人,这是城东李裁缝亲自裁制的,说是感谢大人的恩情。”
李裁缝?
潭天净暗笑一声,果然来了,当初留着那个李裁缝是个明智的决定!
见赵胜不停抚摸衣料,魏无忌倒是有几分新奇,“看来赵弟很是喜爱这种布料。”
潭天净向前行走两步,想起那个人的到来,嘴角不由咧出弧度,“无忌兄,自从你来赵国,也没带你逛逛,今日咱就出门,看看大好春光!”
“若想看平时所看不到的,自然得换身装扮。”穿着这身衣服,早就把人给吓跑了。
管事怔楞的望着突然改变主意的主子,“大人……”
魏无忌笑着打断,“你家大人定然是有所打算的,就依他所言。”
不一会,就见两名书生打扮的俊秀男子迈出府门,直奔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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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花花绿绿的物件让潭天净看花了眼,但她还记得自己此行所为何事,稍微玩乐一圈便直奔李裁缝的布庄。
邯郸,一如往日繁华,可今日潭天净却没心思欣赏这片风光,她只想快些见到那位留名青史、赞誉与骂名于一身的政治家,同时也是一名极富盛名的商人。
魏无忌眼角斜望,一路走来赵胜兴致勃勃,但却从未见他停留在哪家摊位,还是说此番出府他是为了见某个人?
春意渐浓,对于邯郸来说,即便是商铺林立的街道,翠绿枝头仍有枝丫冒出头。
两人在集市中随意闲逛,魏无忌一转头,就见赵胜在一个布摊上驻足不前,双眸专注的很难注视着布料,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这布料染色浓厚,针法细腻,且手感细腻柔滑,是上等布料,只是……”凝望着那匹嫩绿布料,魏无忌微微一笑,“平原君何时有了心仪的姑娘,为兄可否见过?”
潭天净笑眯眯的撑起缎子,平铺洗洗端详起来,“我心仪之人无忌兄该是最清楚的,除了令姐,本君不再另娶。”
身躯狠狠一震,魏无忌双眸圆憆,“赵弟……”
潭天净收起端量神色,望向他,“怎么了?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本就是我的心愿,我也不愿再多一人。”
扬起开朗笑容,笑眯眯说道:“再者,本君要养活三千门客,若是再多几人,本君可就养不起了!”
这番话逗得魏无忌不由笑出了声,“赵弟真是爱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