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桥的彼岸还是桥。
——回忆之后的回忆还是回忆。
——站在回忆里回忆回忆,那么回忆里只能有回忆。
——我始终逃不掉的是那段有你的回忆。
——总是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爬上那座回忆之桥,然后捂着千疮百孔的心脏徒步。
——想要去看看彼岸的你,是否安好。
——可是不管怎么努力,我始终到达不了彼岸。
——是回忆的桥太长,还是我走的路不够长。
——途中,老人说,别去了姑娘。
——彼岸只是一座空城。
——空城里锁着痴情人的伤。
——伤口上结的是等待的疤。
正文:
医生表情凝重的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冲门外的余秋雪艰难的摇了摇头,余秋雪发了疯般捶打着医生,最后瘫坐在地上抱头大哭。
婚礼变成了葬礼。
新婚之夜,却是生离死别。
任志海是她的初恋,她从高中时代便迷恋上了这个优雅清秀的男子。十年来她一直默默的爱着他,心里早已无法容下任何人。她盼来盼去终于盼到和他结婚的这一天,却连一天的夫妻都没能做到。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爱一个人这么难,想要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就这么难。她恨,她恨任子雅,她恨这个夺走她一生挚爱的任子雅,她更恨雅诺,这个让任志海一生痛苦并侵占他心的女人。
——任子雅,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任子雅,就算我倾家荡产也要告死你。
——任子雅,你这辈子休想摘掉杀父的骂名。
她难道不知道么,任子雅一直都活得生不如死。
任子雅被关进了少管所里,跟她在同一个房间里的全部都是问题严重的不良未成年们。他们有的是将同学打伤致残,有的是因为失误而错杀了同学,有的是因为争吵而杀掉了朋友,有的是心理变态杀人成性。可是就是没有杀掉父亲的,他们的心理上都或多或少的扭曲着。他们将任子雅围起来,用厌恶的眼光打量着她,然后冲她坏坏的笑。
“听说你把你爸杀了?你真TM没良心!”
“你瞅瞅她这个晦气的样子!”一个样子凶恶的小女生揪起了任子雅的头发“长得TM傀儡一样,你看她那黑眼圈,是不是骨头都发黑了呀!”
“小脸蛋挺细嫩的!”说着一个胖胖的女生给了她一巴掌。
“一看这眉眼就是婊子养的,一副祸害相”另一个短发的女生也想抬手给任子雅一巴掌,却被任子雅反拽住,任子雅如疯狗般上去便咬,短发女生一脚将任子雅踢飞撞到墙上。
“这婊子养的敢咬老娘,给我往死里打”
一群人蜂拥过来对着任子雅拳打脚踢,她却丝毫不反抗,不哭也不喊。就是眼睛瞪得特别大,嘴角挂着鬼魅般的笑容,她用舌头舔着嘴角上的血,她在享受。
之后她换了很多间牢房,可是所有的情况都是一样的,她一进去便会挑衅,然后任凭雨点般密集的拳头打在她弱小的躯体上,她身上脸上的伤口来不及愈合,便再次炸裂开来。
对,她在找打。
起初,狱警们都不在意,毕竟这种情况在监狱里是家常便饭。反正打不死人。直到有一天,一个小女生拿起地上的板砖砸向了任子雅的头,一下接一下简直着了魔。只因任子雅轻轻地在她耳边说了句:“你也被抛弃了呢!”说完任子雅便露出了一贯的笑容,如鬼魅般。
那天任子雅的头顶间就如同一朵正在灿烂绽放的巨大大红花,那鲜活的血色,刺痛眼球。
她久违的闭眼了呢!只是那双熟悉的手再次出现了,她整整抽搐了三天三夜,冷汗湿掉了她一件又一件的囚服。她脖子处的青筋暴起,就仿佛真的有人在掐着她一样,监狱里的医生也束手无策。
在一个宁静的午后,她猛的睁开双眼,直直的坐在病床上。黑眼圈死死地趴在她的双眼处,眼里是一片失魂落魄的空洞,头顶的伤口太大,她的长发被剃掉了,短短的三毫,让她看起来像俊美的少年。
她被单独的关了起来,但她仍不罢休,依旧无法消停,她滴水不进,不吃不喝。不知声,对,她在折磨自己。
狱警凤姨40岁,四年前因一场车祸失去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如果女儿活着的话,应该和任子雅一般大了吧。她每每看到任子雅就会想起自己的女儿,看到满身是伤,饿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的任子雅,她便会红了眼眶。她仔细的将任子雅的资料看了一遍又一遍,另一个狱警却好言相劝:“里那孩子远点吧!听说是个孽种,她妈将她生下来的时候就想掐死她,最后害的她妈自杀了,现在又杀了她爸!真是作孽啊!还有她那个继母听说很有钱,花了不少钱收买了判官,所以啊任子雅的刑期才会一增再增”
“她还那么小,还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承受这么多,她该如何承受这么多!”说着凤姨合上了任子雅的资料来到了任子雅的牢房前。她打开了那扇门,走了进来,任子雅却意外的动了,她吃力的爬到了凤姨的脚下,刚愈合的伤口又渗出了血印,她紧紧的抱住凤姨的双腿,睁大早已盈满泪水的双眼,她吱吱呜呜的不停的说着什么,当凤姨听明白之后便泪如雨下,她一直在重复着两个字,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她狼狈而无助的样子让凤姨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她该如何告诉这个可怜的孩子他的爸爸已经死了,已经被她杀死了。她该如何拯救这个孩子,她发现即使自己手里有解药,面对伤痕累累的任子雅,他也无从下手,她原来是没有办法给她疗伤的啊,她能做的也只有看着她爬过来,看着她哭,看着她费尽力气折磨自己只为两个字,爸爸。她任性的自虐着,因为她相信爸爸是她的救赎,爸爸会在她有危险的时候跑过来拥抱她。
这么久了,爸爸都没有过来拥抱她,她想是不是剪了爸爸最爱的长发。爸爸生气了?好吧!只要爸爸开门进来,这次换她来拥抱爸爸,所以她一听到开门的声音便拼命的怕啊爬!终于爬到了双脚下却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她紧紧的抱住那双腿,努力的睁大双眼,眼前却始终模糊一片。
她想都没有想过,爸爸会死!刀明明那么小,爸爸明明那么健壮。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是如果不可能她为什么会被送到这里来。她应该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愿意承认。她比同龄人更善于思考,怎么会不知道!
“孩子,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说着凤姨轻轻地扶起了地上的任子雅,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走出了牢房,相依的样子特别暖心。见此状两个年轻的男狱警走了过来,凤姨一个眼神,他们便识趣的退下了。
任子雅吃力的依靠在凤姨的身上,吃惊的望着面前牢房里凤姨口中所谓的“人”,那分明不是人类的样子,过分浓密而肆意生长的毛发让他看起来像是最原始的野兽般,匍匐在地上,她的双眼冒着血光警惕着望着任子雅与凤姨。他的眼神凶煞,双手护着碗里的饭,边狼吐虎咽边发出狼的吼叫。他简直就是一只狼,他的手铐和脚镣互相碰撞,不时的发出刺耳的金属声音,他想挣脱束缚,他如牲口般嘶吼着。
任子雅侧过脸望着凤姨,风一变开始说:“他刚出生就被当做实验品扔到了狼群里,几十个婴儿只有他存活了下来,由于与狼共同生活了长达十年的光景,他的形体酷似于狼。他的身体被强行的注入了狼的基因而产生了变异,刀枪不入,力大无比。他和野兽没有区别,他不会说话,可以说一直如牲口般存活着。他的存活也算得上是一种奇迹。他是有钱人家的宠物,或者更确切地说他是杀人工具。他之所以可以在狼群里活下来,因为他懂得,与狼共舞,要么被狼吃掉,要么变成狼吃掉别人。”
“那他为什么会被关到这里来?”任子雅伸出手触摸着冰冷的牢房。
“他杀了太多的人了,早应该是死刑,可是他的主人不知是何方神圣,他只需在这里呆上3年”凤姨期盼的目光落到了任子雅的身上,她希望狼人的存活可以给任子雅带来一丝生的希望。
果真如此,任子雅暗淡的双眼如同被点燃的蜡烛般闪现出雀跃的光芒,那种光芒就像是嗅到了同类。
她对凤姨说:“给我饭”
——我一定要活下去,因为爸爸说他是我的救赎,爸爸要我活下去。
——我一定要活下去,因为有人想要我死,我就必须活下去,因为那样对于想要我死的人来说就是最大的折磨。
——我一定要活下去,我要像狼人一样与狼共舞,顽强的存活。
当任子雅说,她想和狼人关在一起时,凤姨是坚决反对的。
“不行,他不是人类,你不知道他有多危险”
“不行,他会随时吃掉你”
“不行,他简直就是一匹狼,生性凶猛,没有人敢靠近他”
“不行,一旦有人靠近她,他就会暴怒无常,曾经有一次他失控了,十个狱警九个死于他的口下,唯一存活的就是我”
可是当凤姨看到任子雅走近狼人时,一向暴躁凶猛的狼人却突然变得安静温顺了起来,她就妥协了。
“小雅,你去吧!”
凤姨坐在办公室里,靠在转以上,养着面望着天花板,记忆突然就折回了那个恐怖的夜晚。风特别大,吹的铁窗“哐哐”直响,一个狱警的惊呼声让所有值夜班的狱警们困意全无。
“狼人失控了!狼人失控了!狼人失控了!”
所有的狱警都赶了过来,一共10名包括凤姨在内。他们眼睁睁的看着狼人掰开了铁门然后将一个个的狱警摁在地上啃咬起来,他完全失去了人性,双眼直冒血光。
当狼人扑向凤姨时,凤姨却丝毫没有慌乱,她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咂舌的动作,她紧紧的拥抱住了狼人,温柔地在狼人耳边说:“孩子,别怕,别怕”
张开血盆大口的狼人突然如触电般停止了所有动作,眼眸中的血光也渐渐地褪去了。他变得异常的安静与温顺就同任子雅走近他时的安静温顺如出一辙。
原来唤醒他,只需要一个拥抱。
一个月过去了,任子雅与狼人所在的牢房始终一片死寂,任何声响都没有,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任子雅每天除了吃饭就是望着狼人发呆,她吝啬于发出任何的片语只言。
中午凤姨像往常一样送来了两份饭菜,任子雅接过来,将其中的一份放在地上,狼人便开始狼吐虎咽起来。看着他以最原始的样子粗鲁的吃饭,任子雅突然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筷子,将自己的那一份也推给了他。她凑到了他的耳边轻言轻语,她说,你叫什么名字?她不知道为何自己沙哑的嗓音已接近哽咽。
狼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已经到了嗓子眼的饭硬是喷了出来。他不停的咳嗽,但还是努力用自己不标准的发音拼凑出了两个字:“沃沃沃.。夫.”
沃夫的脸憋得通红,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
看着沃夫笨拙可爱的样子,任子雅的嘴角玩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她是笑了么?因为沃夫什么都不懂,就如同动物般单纯到连思考都不会,他只知道饿了就吃,只知道忠于他的主人。兽类的忠诚,应当畏惧,因为一旦忠诚,将不畏生死。这么单纯笨拙的沃夫却成了最恐怖的杀人工具,这难道不可笑么?
“谁给你起的名字呢?”
“主.人.”
“那为什么别人都以为你不会说话呢?”
“不.让.”
“主人不让你说是么?”
沃夫点头。
“那为什么又对我说话呢?”
“主人.的.主人”
沃夫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想起了初遇这张脸时的情景。那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麦田,麦田的中央有一个奇怪的稻草人,稻草人的旁边坐着一个光着脚的小女孩,灿若桃花。主人牵着他从老远的地方九重小女孩招手,一边招手一边高兴的呼喊着:“雨瞳,今天是我付的生日,沃夫15岁了”
于是小女孩便高兴的拍了过来,蹲在他的面前等着她那双大大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他。他一定忘不了那张脸,因为那张脸美得让人惊艳。
小女孩不满的问主人:“他真的会说话么?”
主人便摸摸他的头:“沃夫,告诉雨瞳你叫什么?”
他便结结巴巴的说:“沃沃.。夫”
小女孩一听见他的声音,便呼啦的跳了起来。一边跳一边转自己的白棉布裙。小女孩的笑容美的让主人不知道所措,他看见主人干净的脸庞泛起了微红。
主人蹲下身子在他耳边说:“沃夫你要记住你只能在我和雨瞳的面前说话,因为我是你的主人,雨瞳是主人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