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仿佛在这一刻,都选择了沉默,郑绅繁的眼中,茫然之外,闪现的无尽痛苦,让人不由得怜惜,不由得叹息。
段天涯正要上前说什么之时,却是被李良拉住,段天涯转过头来,目光中带着询问,却见李良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双眼睛,带着茫然,带着悲伤,但在其更深处,是无尽的,对于杀戮的渴望。
美人蛇也是悠悠地醒了过来,盘绕在郑绅繁身边,那双美丽的眼睛,此刻也是充满了煞气,似乎是,只要任何人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她就会不顾一切地发起进攻。
只是,陈云却是没有丝毫迟疑,他甚至对郑绅繁都没有任何的防御,在郑绅繁刚刚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到了郑绅繁身前,而奇怪的是,不仅仅是郑绅繁,美人蛇也没有对陈云有任何的敌意。
陈云轻轻地,轻轻地抓住了郑绅繁的肩膀,道:“绅繁,你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们可是还有大仇没报。”
郑绅繁目光中有着赤芒,看向陈云,喃喃着,道:“报仇”
听到郑绅繁的声音,陈云心中大大松了口气,连连道:“对,报仇,我们可不就是为了报仇,才走到了这一步吗?”
张玉心欲言又止,这个时候萧玉凡轻轻道:“只有陈云才最了解绅繁,这番话虽然于他们修道无利,但对此时的绅繁而言,却是有利的。”
郑绅繁轻声呢喃着,让人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只是突然地,郑绅繁突然抱紧了自己的头,整个人都弯下了腰,似乎极为痛苦。
“绅繁!”陈云心中大急,连忙扶住了他。
段天涯与李良心中也是大为着急郑绅繁,他们纷纷忍不住,带着关心,向郑绅繁快步走了过去。只是他们才刚刚走出了几步,郑绅繁突然眼中杀气大盛,美人蛇一声咆哮,也是让得他们都站立不稳,而在这时,郑绅繁一个闪跃,已是带着美人蛇离去。
“绅繁!”陈云好不容易才让郑绅繁回复到这个程度,这个时候,他自然不愿意放弃,丝毫犹豫都没有,便追了上去。
段天涯与李良正要追上,却突然发现天地元气突然一阵凝固,他们竟然无法动弹,但这感觉只是持续了一段时间便散去,只听莫言道:“让他们去吧,你们若是跟着去了,反而是好心办坏事,对他是没有好处的。”
段天涯与李良相看一眼,却是看向了莫言与道非空。
道非空叹了口气,道:“他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境遇可说几乎一样,再加上心中的挂念与坚持,这才使得此时此刻,绅繁对我们其他人都有防备心,却可以接受陈云的靠近。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吗?我们无论是谁靠近,都会让绅繁心中受到刺激,但唯独只有陈云,不但绅繁不会伤害到他,而且在他的接近下,绅繁每每都能冷静下来。”
萧玉凡担心道:“可是绅繁现在这个样子,我担心他的安全。”
道非空道:“玉不琢,不成器,绅繁与陈云经历颇多,如今这种境况算是好的了,你虽然是他们的师兄,可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守护在他们身边。况且如今虽然你修为大进,但只要是你靠近了绅繁,恐怕会马上被他察觉,毕竟他的道,是荒古时的绝灭之道。”
萧玉凡叹了口气,道:“这个我知道,这也是我不敢轻易追上去的原因。”
莫言道:“你们都不用担心了,依眼下这种情形来看,事情毕竟是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有陈云跟在绅繁身边,总好过绅繁一人乱闯啊。”
段天涯与李良两人相视一眼,只能是放弃了心中的打算,想来他们也是知道,即便是关心,但眼下对于他们来说,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
郑绅繁的速度并不快,所以陈云很快地,就追上了他。郑绅繁似乎对于陈云追上去一点都不意外,也没有排斥,他只是在空中飞着,却不知道他自己想往哪一个方向。
白云悠悠,风声在耳边回响着,如同美妙的乐曲。
若是在心境平和之时,这样的遭遇,也许可以让人心中深有感触,心境亦是有所进,只是此时此刻,却是不管是郑绅繁还是陈云,都是在沉默中,将这样的景象忽视了。
其实,不管是郑绅繁还是陈云,对于郑存浩的事情,心中都是多多少少有了些猜测,只是有所猜测是一回事,猜测得到证实却又是另外一回事。郑绅繁并不知道的是,在他此刻心绪茫然神志未复之时,眼中依旧是在不停地淌着泪。
陈云看了看郑绅繁,心中悲凉地一叹。作为与郑绅繁从小一道长大的伙伴兄弟,陈云对于郑绅繁的感受,可以说是如同切身感受一般,虽然郑绅繁从来都不说,从来都将一切埋在心里,但是陈云却总是能很轻易地感受到,就像郑绅繁每每都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样。
郑绅繁是一个将情感看得极重的人,对于关悦是这样,对于玉儿是这样,对于家人,更加是重视之极。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心中的伤、心中的痛,比任何人所能想像得到的,都要重得多。
突然陈云心中一动,因为郑绅繁突然向下落去。
天色已是渐渐地暗了下来,月儿从云端中隐隐现现,那朵朵薄云,让得其多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月辉落在山头,这充满回忆的一幕,似乎也是曾经给郑绅繁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陈云轻轻道:“我们离开小山村后,一路走来,也是在这里,遇到了玉儿。”
听到玉儿的名字,郑绅繁突然身子一震,眼中露出了一丝痛苦。
陈云知道他的痛苦,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道:“眉山相传为仙人之眉,当初因为你所画之眉,玉儿执意追随在你身边,如今,更是早已为你付出了一切,绅繁,你早该回来。”
郑绅繁眼中的红芒褪去了不少,站在眉山山头,许久不动,许久无语。
也许是上天也感念到郑绅繁心中的痛,此刻竟是已经下起了小雨。陈云无言,就在这时,郑绅繁却是突然身形一动,又向着另外一个方向飞去。陈云没有迟疑,也马上跟了上去。
在一处山崖,郑绅繁停下了身形。
此山崖,无为无崖。
而从来到这个地方后,郑绅繁就仿佛失去了一切行动的能力,整个人征征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云来到郑绅繁身边,道:“当初我们去找过,并没有找到玉儿,而玉儿留在蜀山的命简并没有碎。所以至少目前来说,玉儿并没有生命的危险。”
郑绅繁却是慢慢地转身,看着陈云,就那么深深地看着,谁也不知道,在他那双红色的目光中,在想着什么,就算是陈云,在郑绅繁的这一眼之下,竟是不由自主地心中一凛,他可以感觉得到,在郑绅繁的目光中,他那刚刚才掌握不久的道,竟是有了恐惧之意。
月光,在这一刻,是那么的冷,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高高而挂的明月,竟是变成了血月。
天寒之气临体,陈云竟是感觉到,他所修炼的那一门炼体神通,九转琉璃身,在这一刻,以他不敢想像的速度在进步着,这让他大喜之下,更是多出了一丝怪异。
看着郑绅繁,陈云相信,他是不会伤害他的,当即没有迟疑,整个人盘膝而坐。
随着月儿的变化移动,陈云的九转琉璃身,正在慢慢地,打破那第三转的瓶颈。只是缠绕在心头的那一股悲意,却是那么的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