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许熙若忙拼命摇头，恳求的目光看向了方辰弈，“她不会杀我！”
素雪的手抖了抖，匕首却没有往前推进，“为，为什么——”
“素雪，我之所以敢独自设局等着你，就是相信你。你有很多次机会能杀了我，但你却从没行动过。而且在曹家，你明明有机会能把我那裙子撕破一块再拿出来，然后把杀人的罪名坐实了嫁祸给我，但你却没有这样做，这一切都说明你不想，也不会伤害我。”许熙若一口气说完，笃定地看着素雪。
“小姐——”两行泪水，从素雪的脸颊无声滑落，“是我对不起你——”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唇角便有紫黑色的血迹涌出，随即，她的手也松开来，手里的匕首掉落在了地上。
“素雪！”许熙若扶住素雪倒下的身子，惊慌失措地望向方辰弈，“快来帮忙！她服毒了！”
方辰弈上前摸了摸素雪的脉象，沉默地摇了摇头。
“不，不要——”许熙若颤抖着哭道：“素雪，你真傻，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不能，不能出卖主子，但是我也不愿意奉命杀了你……小姐，答应素雪，这件事……不要再查了……就到此为止……”
“素雪，你别死！”许熙若手忙脚乱地擦着素雪嘴边的血，但那血却好似流不完似的，不断涌出来，染红了她的手指。
“小姐……我的枕边，有鸳鸯戏水的刺绣……那原本，是要送给你，祝你早日找到意中人的……只可惜，可惜没来不及绣完了……”
素雪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便头一低，手也垂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素雪！素雪！”许熙若拍打着素雪的脸颊，哭得伤心欲绝。
方辰弈将手搭在她肩头，那种温暖，将许熙若从崩溃边缘给拉了回来。她放下素雪，一头扑进方辰弈的怀里，直哭得惊天动地，天昏地暗。
素雪的尸首，最后由方影带走，应许熙若的要求，慎重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去掩埋。然后他们去隔壁叫醒了同样中了迷药，还在昏睡的欢儿。之前素雪为了方便行动，每次出去之前，都会先用迷药，把同睡在一间房内的欢儿迷倒，所以欢儿才一直没察觉到异样。
听说杀人凶手就是身边的素雪，而素雪已经服毒自杀，欢儿震惊之余，也感到了几分感伤。
许熙若和欢儿，还是随着方辰弈回到了别院，暂时在那里安顿下来，等着官府根据他们提供的线索，一一核实清楚，然后结案。不知不觉半个月就这样过去了。
许熙若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手里拿着一副即将收尾的鸳鸯戏水图，轻轻抚摩着。她虽然平日行医，也见到过尸首，但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死在了自己面前，带给她的冲击还是太过震撼，无法从记忆中抹去。
想到素雪，她心里便隐隐的疼。素雪虽跟着她的时间不长，但她已经把素雪看成了和欢儿一样的好姐妹，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又在想素雪了？”方辰弈踏着碎金般的日光而来，依旧是那妖娆迷人的模样，他走到许熙若面前坐下，“生死有命，这是素雪自己的选择，她牺牲了自己，不是想看你这样难过的。”
许熙若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其实，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呢？比如说素雪，她杀了那么多人，但我还是觉得，她本性是个善良的人。这些罪名，本不应该全部由她来承担。”
方辰弈长臂一伸，横过桌子抚了抚她的头，“我们熙儿什么时候也开始想如此深奥的问题了？脑袋本来就不够用，想太多小心老得快。”
“人家还很年轻好不好？”许熙若吐吐舌头。
方辰弈不置可否耸耸肩，那显然是敷衍承认的姿态，让许熙若有种想掀桌扁人的冲动，她还没来得及发飙，方辰弈不急不缓开口道：“刑部来了人，让咱们去一趟，把事情都说清楚，就准备结案了。”
“不早说，去办正事。”
许熙若说着，收起那幅绣图，又见方辰弈还坐在原地，于是性急地拉了他起来，向着大门外走去。
才走到别院门口，许熙若就停下脚步愣住了。许久不见的曹浩宇，正负手站在大门外，一袭黑衣，面容依旧俊朗而冷漠，好像站在那里，就自有种高山般的气度。只是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疲惫。
听到脚步声，往这方向看了过来，见到相携出来的两人，目光落在许熙若拉在方辰弈衣袖的手上时暗了一暗，随即移开来，改为凝视着许熙若的脸。
许熙若这才意识到什么，甩开了方辰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没跟我说他来了？”
“你都没给我机会说。”方辰弈显得很是无辜，只是那带笑的眼底，有种莫名的心绪一闪而过。
“熙若。”这时，曹浩宇已经迟疑着开了口。
许熙若再想装作没看见，若无其事地转身回去，已经不可能了。她转向曹浩宇，扯出一抹笑容来打着招呼，“浩宇，你怎么来了？”
“刑部送信来说要结案，让丞相府派人过去旁听，我爹不想出面，就让我走一趟。我听说你们也要去，所以就顺路来接你们了。”曹浩宇说着，指了指停在身边的马车。
许熙若满眼问号，刑部和别院，从丞相府出来根本就是两个方向好不好？这也能叫顺路？不带这么睁着眼睛说谎话的！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这理由的牵强，曹浩宇也面露尴尬之色，他说不出口的是，其实他是一听到能有机会见到许熙若，便迫不及待来别院找她，根本没想其他。分别多日，想见她的念头，已经让他饱受煎熬。
倒是在边上当听众的方辰弈，开口为曹浩宇解了围，“宇公子真是体贴细心。”
“弈公子过讲了，我们出发吧。”
许熙若走到马车前，蓦地两只手从两侧同时伸到了她面前。许熙若顿时囧了，无语地左右看了看等着扶她上车的曹浩宇和方辰弈。两个男人显然也有些意外，但却谁也没有收回手，也不开口，就这样静静等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