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杂人他们上楼后,经理整了整领子,走到前台拿起对讲机,又叫了两个服务生从二楼下来,转身对安萌说道:“对不起,让你受惊了,今晚就先休班吧,我开车送你回家。”
安萌点了点头:“该抱歉的是我,我给饭店带来了麻烦。”
经理上前拉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千万别这么想,我不这样认为,人总是要经历风雨才能成长的不是吗?走吧。”
安萌的脸红的比刚才还厉害,小声道:“嗯。”
经理拉着她的手就走出了饭店,留下俩服务生面面相觑,她们今晚不用端盘子,站前台负责处理账单,开发票了。
杂人他们上楼坐好,很快点完了餐,菜也了马上被端了上来,这就是吃火锅的好处,上菜快,可以亲眼看着菜在自己眼皮底下一点点熟透,就算熟一半也可以夹上一筷子吃。
我看着锅里冒着的热气,又看着对面坐着的两个人,一个丑一个美,其实时小象挺高的,只不过太胖了,不显高而已,时小象给我们介绍道:“这位帅哥叫杂人,是我的好哥们,我们从小玩到大的,杂人,这是尹医生。”
尹医生冲我笑道:“杂人你好,我叫尹天烁,是儿童科的主治医生。”
我说道:“你好、你好,尹天烁,这名字听着挺男性化的,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是主治医生了。”
时小象在旁边说道:“那是,别看人家长得漂亮,医术也非常高明,我就请教了尹医生一个小问题,那人家给解释的方方面面,头头是道,我当时以为是华佗再世呢!”
尹医生笑道:“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了,就是普通医生罢了,当年我父亲一直想要个男孩,结果我是个女孩,但是我妈不想再生了,于是他就给我起了个男孩名字,过过嘴瘾。”
我说道:“是这样啊,那也挺好的,一个子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嘛。”
时小象在旁边说道:“尹医生太谦虚了,我就觉得天烁这个名字非常适合好,听起来就很响亮,如雷贯耳,有种使人振聋发聩的感觉。”
这家伙舔的,不要脸的水平竟如此之高,我自愧不如,不过这两人一个卖药的,一个救人的,应该有点共同语言,不过他们俩以后要是真在一起了,我觉得我的三观肯定又要崩溃一次。
“熟了熟了,这羊肉一下锅就熟,抓紧吃,本来今天是我请客,结果,没想到碰上刚才那种事,真是亮瞎我的二十四K纯狗眼,没想到这么个小城也出人渣,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夹起一筷子羊肉,沾了点辣椒油,一边说一边往嘴里塞,这几天好不容易赶上有人请客,我可得撒开架子,把肉往肚子咽。
尹医生吃饭倒是细嚼慢咽,不像旁边时小象似的,狼吞虎咽的速度比我还快,时小象这吃相,跟猪吃食似的,真是一点没拿这尹医生当外人,他也是含糊着说道:“那个小兔崽子,他爸不会真的是局长吧,万一再惹出点什么事情可怎么办,今天凌晨的火车我就要走了,我怕他万一再找你们俩麻烦,毕竟人家是本地人,真打起来咱们容易吃亏。”
这辣椒辣到我嗓子眼里了,我连忙喝了一大口冰镇西瓜汁,抽了张纸摸了下嘴角的油,说道:“你想哪去了,就刚才那个顶多算个小痞子,他爸要真是什么狗屁局长,我把这张桌子吃了,直播吃桌子,现在人家有钱有势的谁到处声张?都低调的很,就那个痞子,被那经理一巴掌直接扇趴下了,我估计他这辈子都要绕着这条路走。”我说完又夹了一筷子羊肉,再次吃了起来,这桌子盘子里的肉卷,我特意全要的羊肉,又贵又好吃,沾上点芝麻辣椒油,那叫一个鲜美。
时小象这一会已经干掉一盘子羊肉了,他又端起来一盘子,往里自己的锅里倒了一半,说道:“那就好,他若实趣远远躲开自然最好,要是他真敢再来骚扰你们,尹医生你就给我打电话,我直接坐飞机过来,那经理下手还是轻了,我这一巴掌过去,能把他脸抽成八瓣,给他整一个桃花朵朵开。”
尹医生问道:“你不是本地人啊?你要去哪里?”
时小象说道:“你看我像本地人吗?我是在东皇市出差,这不是他在这里出差,我正好休两天班就过来玩玩,当旅游了,正巧他们领导生病住院,我去看望一下,没想到就遇见了你这么美若天仙的医生,真是缘分呐。”
其实,尹医生长得是挺漂亮,但时小象这也真的是太能夸人了,丝毫不放过任何可以赞美尹医生的机会。
我见尹医生红了脸,笑道:“是啊,我们都不是本地人,我们是东部沿海日出市的,听说过吗?”
尹医生惊讶道:“日出市?那么远啊,其实我也算不得上是本地人,我是Z国和E国的混血,在E国长大,高中就被报送E国最好的医科学校学习,毕业后我回到了Z国的家乡,投入到霍林多市的城市建设中来。”
“怪不得你年纪轻轻就当上主治医生了,这么下去再过两年就要成儿童科主任了,来,我们敬尹医生一杯。”我端起了西瓜汁就先干为敬了,时小象看了我一眼,说道:“你这不行啊,来这两天了,你也没陪我喝个酒。”
“这不是工作期间嘛,等回到日出市,我一定跟你好好喝一杯,对了,尹医生,有空去日出市玩啊,我们那里有海,风景好的很,到时候让时小象开车拉着你沿着海边兜风。”我眼神示意时小象,到了他表现的时候了,我低头继续吃羊肉。
时小象也不吃了,放下筷子,立马说道:“对啊,对啊,我们那里气候温和,一年四季都暖如春,我已经时刻坐好准备了,只要你去,我将全程为您服务。”
尹医生笑道:“看你们这么热情,那行,有机会我一定去,我也想见识一下海边的景色。”
我见时机成熟,连忙抬头举杯:“来,既然尹医生都答应了,为了我们早日能在日出市胜利会师,我先干为敬。”
这货是不是就是想多喝几杯冰镇西瓜汁,这一会都狂喝两杯了,拜托你俩喝的是饮料,我喝的可是酒,但杂人说的确实甚合我意,时小象无奈的端起了杯子,一饮而尽。
尹医生也喝了口果汁,问道:“你们是做什么工作的?”
时小象从兜里掏出名片递给了她,说道:“忘了,一直没给你说,这上边有我的工作号码,之前给你的是我的私人号码。”
尹医生接了过去,看了一眼,说道:“宏图药业?时经理?我听说过你们公司,我们医院和你们公司合作过。”
时小象说道:“是嘛?那应该是前几年签的合同,我们公司是主要做生产基础药品的,比如生产葡萄糖等药液,一直和北部、东北部大多数医院都有长期合作,说不定以后我们还有合作机会呢。”
“那我可是很期待哦。”尹医生又看向我,问道:“那你呢?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啧啧啧,这两人这就聊上了,我感觉如果我不再的话,他俩能聊得更嗨,这时候二楼的客人很多,很热闹,我说话声音都不得大了一点:“我是给领导开车的,Z企听说过吗?”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干嘛的,没有公司证明,没有企业盖章,没有任何文件能够说明我是个来这里上班的,没有法律保护我的劳动权利,我差不多就是一个打杂的闲人。
尹医生说道:“当然听说过,我们医院的大楼,就是你们公司承包建设的,这个城市半数以上的工厂和建筑都是你们企业建设开发的,你俩这工作平常一定很忙吧。”
“还行吧。”我倒是一点都不忙,我估计时小象肯定很忙,需要到处推销他们公司的产品。
时小象打趣道:“我们再忙能有你忙吗?病人的医生,救死扶伤的天使,我在这得感谢你今天能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尹医生说道:“我平常也不算很忙啦,主要是这个城市人口少,不到五十万人,多数还是外来人口,加上这几年医疗设施的完善,和医疗水平的提高,很少有生病住院的孩子,但这也是好事,说明我们的社会在进步。”
时小象说道:“还是尹医生心地善良啊,说的不错,没人生病是最好的,来,为了我们的健康,我们干一杯。”
我们又碰了一杯,继续边吃一边聊,我全程都在充当360瓦的电灯泡,努力撮合他俩,很快桌子上的七八盘肉,都被我们一扫而光,一篮子菜也见底了,两大瓶冰镇西瓜汁也见底了,我见都吃得差不多了,看了眼手机,都快九点了,开口说道:“都吃饱了没有?吃饱了我们撤吧?呆天有时间,有机会我们再聚。”其实我知道很多情况下,见面聊天的机会是很少的,相对于自己独处的漫长时间是完全不成正比的。
尹医生从她的包里掏出一张名片给我:“这是我的电话,如果有什么需要,打给我就行。”我把名片揣了起来:“好的,一定。”
时小象今晚喝的有点多,他喝了整整一提啤酒,三瓶冰的、三瓶常温的,整个人有点走不动道了,嘴里还嘟囔着:“尹医生,下次我还来找你,你得陪我喝酒。”
“好的,走啦,这边。”我和尹医生一人扶着他一个胳膊,把他搀下的楼梯。
那个经理站在大厅,看见我们三个人走了下来,走上前笑脸相迎道:“三位吃好了吗?慢走啊。”
两个女服务生替我们把门拉开,这情况这不适合走转门,我对着经理道了声谢,就搀着时小象走了出去。
门外早有出租车在等候,时小象这货喝这么多,也没法去送人家回家了,我还以为他酒量有多好呢,这机会就让其白白溜走了。
我把时小象塞到后座,对着尹医生说道:“不好意让你见笑了,他喝醉了也没法送你回家了,我还得把他送回宾馆去,你就自己打车回去吧。”
尹医生说道:“你一个人行吗?要不我跟着?”
我看着那两百斤肉瘫软在后座,我估计我抬不动他,这货什么时候能把肉给我减下来啊,我揉了揉脑袋说道:“那好吧,我也抬不动他,就麻烦你跑一趟了。”
“没事。”尹医生也坐到了后座,我打开前门坐了进去:“师傅,到火车站那边的连锁酒店。”
“好的。”司机一脚油门就把车从街头倒了出去,开到了马路上,在一脚油门一个加速转弯就驶离了这条街,我早就习惯了司机的这种迷人操作,路况很宽松,很快就到了宾馆。
我俩好不容把时小象抬进了宾馆,把他放到了床上,幸好尹医生跟来了,要不我得多花点钱,麻烦那个司机搭把手了,我擦了把脸上的汗,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还要你一个女生送我们。”
尹医生说道:“没事,不要紧的,大家都朋友嘛,既然把他抬了上来,那我就走了。”说着尹医生就要走,我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时小象,你啊你,关键时刻掉链子,这么好的机会,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我叹了口气,追了上去:“我送你下去。”
把尹医生送上了出租车,告了别,我这才又回到宾馆,躺在了床上,有些困意了,眼皮子刚要合上,余光瞥到那边桌子上的背包
,还有底下放着的大包小的东西,我猛地想起那边床上躺着的货买的是明天凌晨的火车,我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都九点多了,我叫了时小象几声,他却鼾声如雷。
我怕我等会困着了就醒不来了,会耽误到他的行程,于是去洗手间找了快毛巾弄湿,来回的在他脸上拍打,好歹把他弄醒了,只见他睡眼朦胧,额头都是红色的,看着我说道:“几点了?”
我说道:“你别急,现在刚九点半。”
时小象说道:“水,我想喝水。”
我把宾馆里赠送的两瓶矿泉水给他拿了过来,他直接灌了一瓶,然后跑到厕所里去了,我估计他肯定得吐。
时小象果然是吐了,整个脸都洗了一遍,清醒了许多,拿了条毛巾一边擦一边说道:“刚才吃饭的时候,我有没有说错话啊?”
我叹了口气:“倒是没有说错什么话,不过你喝醉后,倒在出租车后座就困着了,是我和尹医生把你抬到宾馆的。”
时小象结巴道:“那、那她人呢?”
我看着他呆滞的脸,气不打一处来:“人家当然是回家困觉去了,把你送到宾馆,她就打车走了,我说你啥时候醉不行啊,偏偏这个时候喝醉了。”
时小象把毛巾往地上一摔,也是非常后悔,给了自己两耳光,说道:“离离原上我想草,真是曰了,我恨啊!我平常酒量很大的,也不知道今晚是怎么了,喝着喝着竟然喝啤酒喝醉了,唉,别提了,难受死我了。”
我安慰道:“没事,下次你休班也别闲着了,提前买好两张凌晨来回的票,好在这玩一天,我大约还能在这里呆半个月吧,你好好把握仅有的时间,你身上全是酒味,先去冲个澡醒醒吧,过会我和你一块去火车站,你这喝多了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时小象叹了几口闷气,捡起地下的毛巾,冲澡去了。
我闲着无聊,打开了电视机,看了起来,说起来,我也有好长时间没有掌握过遥控器看电视了,这宾馆的电视能接收二百多个电视节目,我一时间也不知道看啥,所有的台都调了一遍,最后又调到夜间新闻频道。
等时小象洗完澡后,我们躺在各自的床上看着电视,又休息了两个小时,期间我差点困着,还好时小象调了一个综艺节目,他笑的不亦乐乎,比电视节目声音都大,我真羡慕他这种心态。
终于十二点了,我帮时小象提着两个大包,他自己背着一个包,手上提着一个包,二人匆匆下楼,出了宾馆,街上一阵冷风吹过,时小象说道:“这破天气,中午穿短袖,半夜穿棉袄。”
我说道:“行了,抓紧去火车站,一会再赶不上车。”
因为宾馆距离火车站不是很远,就隔着两条街,两百米左右,我俩很快就到了候车大厅,那里面有好多人躺在座位上困觉的,但人不是很多,当喇叭提示检票时,时小象接过我手中的包,我问道:“能行吗?你也不办个托运。”
“没问题,又不是拿不了,办啥托运,行了,你回去吧,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下个星期有时间我还会来看你的。”时小象提溜着大包小包就冲着检票口走去,很快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