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院子里停了一辆马车,小白带着府里的小厮从楼上往下抬着两个箱子,原本对着镜子正在想怎么插海棠簪能漂亮点的我转头看着这阵仗,“等一下!”走上前去,“这个是不是太夸张了!我用不了这么多东西,随便带点衣服还有朴素点的首饰就好了!本来就不想引人注意,这大箱子小背包的!太累赘了!”
“什么累赘啊!”云初从院子里走进来,双手搭在我肩膀上,“只是去兖州坐坐又不是逃难,更何况你这次去兖州是直接住进明南王府的!总不能让那边的下人低看了你这个绝对女主人吧!”说着挥挥衣袖对小白说,“继续搬!别听你家小姐的话,衣服多带点,那边本来就冷!”看着我道,“你之前住在琳琅坊那是要简单点,可是王府你得注意点!不立威,那些想入非非的小丫头片子可不会轻易低头的!”靠近我道,“更何况,你家王爷长得那叫一个招人啊!”
眼神微动,“怎么?河西王府有哪个不长眼的小丫头想要抢云初姑娘的人了?”
她恹恹的向后退了几步,“哪个?请你说哪堆好吗?说道这儿我还是很羡慕你的,你看你们明南王在京畿住的多朴素,整个一竹里馆就小鱼儿一个人照顾他!你再看看百里非!”说着狠狠的挥舞着拳头,“家里的下人丫鬟都快赶上琳琅坊了!而且前些日子他从皇宫回来情绪不是很高,本来想着给他下厨做点好吃的提精神,谁知道就是有一个不长眼的死丫头给他送酒,那穿的叫一个露啊!”说着捂住自己的肩膀,“干脆别穿好了!第二天我就给赶出去了!他回来还跟我发脾气!”耸耸肩,“这不,发配我陪你回兖州了!”怒模样气鼓鼓的活脱脱就是一致金鱼。
“发配!”皱皱眉,“你好像很不满啊!不过,你可能真的想太多了,公子非不像是三心二意的人,你放心好了!”看看首饰盒里断成两截的牡丹花簪,现在是来不及弄了,等我从兖州回来再处理它吧!思及此把盒子放回抽屉里。
“你啊!就是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云初看看周边没人靠近几分,“你前些日子不是还在病中吗?皇上派明南王去兖州那边视察,我问过了,那段时间明南王可是住在王府上的!”我摇摇头,“哎!”云初急了,“你别不信,我是知道王爷以前是不喜欢很多人照顾,这才是最可怕的,什么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应该知道的吧!”从怀里掏出一包药递给我,“这个,你拿上!”
“这是什么啊?”接过小纸包,我这是怎么了?到了这边怎么人人都给我塞药啊?
她挑挑眉,“以防万一啊,你还没进门就有人借肚子里的孩子爬你头上那还得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这难道是那种药?“别一副么听过的样子,我告诉你啊,你现在对她们心慈手软那就等着以后住你房子,睡你男人!”
推开她的手,“越说越离谱了!”摇摇脑袋,我可不想让那些宫斗的戏码在我的生活里上演,况且,站长不是那种人!“对了,说到王府的事儿,那边你应该比我了解的多,你跟我说说……”说着挽起云初的胳膊,虽然我不齿那些宫斗的戏码,可是我同情那些女人的人生,当然我不认为杀害别人孩子的行为是对的,只是她们都是出于各自的无奈,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也只能对于别人做事的风格三缄其口,但云初的性子是个好姑娘这我还是很清楚的,“比如说是王府的管家什么的,这样我去了多少得表示一下,要不然人家会觉得我很失礼。”
“好啊,那我跟你说说,这个王府的管家是……”
“云初!云初!”话还没说完院子里就传来了逐浪的声音,脚下生风已经到了马车边。
“怎么了?”我和云初走了出来,“一来就叫魂!”
“王爷被抓了!”逐浪着急道。
心里咯噔一下,云初立即上前,“哪个王爷,你倒是说清楚啊!”
逐浪看着我道,“明南王!”
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劈下一道惊雷,切开空气消失在当空,可为什么我觉得这道雷稳准狠的劈在我的脑袋顶上,站长被抓了?明明是兖州豪绅的错为什么抓站长!为什么?眼前的一切褪去了最开始华丽的色彩,耳朵里什么都听不到,只是焦灼的一颗心急不可耐的要去见站长!我要去伸冤!站长是冤枉的!明明是太子的错为什么连累站长!
“小姐!小姐,你哪儿都不能去!小白求求你了!我们去兖州,王爷要我们去兖州!我们现在就走,小姐我求求你了,这个时候您万万不能再出事儿了!王爷最担心的就是您啊!小姐!”小白几乎跪在地上抱着我的腿。
“甘恬!你别犯傻!王爷被抓了,我们快点离开!要不然会出事儿的!”云初声嘶力竭的喊道。
“你们!放手!放开我啊!”哭喊着向前冲,“站长是冤枉的!这件事儿根本和站长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太子中饱私囊,要杀我!为什么抓站长!你们放开我啊!”那种感觉真的是平生第一次,就好像是我晚去一分钟,站长就会永远离开我,可是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小姐,您身子还没好!您别这样!您要是再病倒,侯爷、王爷、太君怎么办啊!”小白哭喊道。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啊!”一巴掌扇在小白脸上,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本就阴阴沉沉的天瞬间下起了大雨,我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皮囊游荡在街上,我要去救站长,可是我该去哪儿救?谁能告诉我?我该去哪儿?
许是雨水涤荡了嘈杂的周遭,还有一瞬清明时逐浪的话在我耳边响起。
“被抓的豪绅中有人招认,是王爷首肯了这件事儿,并在背后操作,如果他拿了一份,其余九分就是王爷的,太子案王爷也要算王爷一份!就连呈堂证供都准备好了!”
“他说有就有?这证据都是可以伪造的!”
“可是,太子也承认,兖州部分,是他要王爷去做的!”
“怎么可能!王爷怎么可能会听太子的话!太子从来不把这个弟弟放在眼里,这种事儿怎么可能会想到王爷!皇上不可能会相信这些话的,除了三爷,王爷不会跟其他王子亲近的!”
“可是,如果皇上也想救太子呢?”
逐浪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最怕听到的,如果皇上想要救太子呢?仰天苦笑,咸涩的雨顺着喉咙流进体内,一时间嗓子呛的生疼,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儿子就要牺牲另一个儿子吗?都是自己的孩子,皇上凭什么这么偏私!
脑中灵光一现,对了,皇宫,我要去找贤妃找公子非,他们一定不会不管不顾的!
冲进雨幕中,凭着自己的肉身劈开了一条路,就好像是劈开了我和站长的生路。
“你要去哪儿?”眼前一人挡住我的去路。
“哥!”扯着哭腔,“站长给人抓走了!站长给人抓走了!”说着哭了起来。
他一句话没说只是静静走到我面前,搂我进他怀里,“你累了,我带你回去休息!”
“不要!”死死拽住他的胳膊,“哥,我求求你,你一定能就他对不对!我求求你!晚一点罪名坐实,他们会把太子的罪责全部压在站长身上,到时候就来不及了!哥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说着就要跪下。
“你起来!”甘宁死命的拽着我,“西楚侯家的膝盖能随便跪下吗?”
“我不管!只要能救站长,这膝盖我不要了!就算让我在大街上跪三天三夜,无数天无数夜,我也要救他!哥,他是我的命啊!没有他,我活不了!”
甘宁紧紧咬着唇,就着我蹲下身依旧环着我,“跪有意义吗?跪能救他吗?你跪在这里最后的结果就是做他的未亡人!”这三个字戳着我心窝生疼。
“哥,我求你,我求你救救他!我求求你!”雨打在脸上却偏让我觉出了泥土的意味,也罢,如果站长回不来,请把我静静埋在他身旁。
过去的岁月里,我无法陪他比肩天下,未来的日子里,就让我静静守他无论青丝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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