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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ACT 17 威斯纳

多多隆山林横贯灰河郡南方,这片广袤的落叶乔木林中有地精、有灰兽人和大量的怪物和受混沌力量影响的变异生物,至今仍是一片没有开花的丘陵,这片山林里唯一和文明区有交集的大概就是散落在其中的山民,这些以氏族或者部落的形式聚居,实际上脱离贵族统治的山民被主流社会成为野蛮人,但其实他们的人数比起处在政权统治下的领民和流民还只多不少。这些人中的一些会走出山林,用山林中特产的水果、皮毛和矿物交换一些粮食和其他生活用品,而另一些,则会以强盗的形式出现,劫掠过往的商队和行人。

这些人往往胆小而欺善怕恶,对一些大型的武装商队都敬而远之,现在他们居然有胆子阻挠威斯纳伯爵的大军,这件事说出去其实没有多少人会相信,人们都以为这是灰河郡的其他六位伯爵为了利益分配的平衡而产生的争吵拖慢了行军速度而找的理由而已。

但威斯纳自己知道,这些胆怯的山民这次是真的组织起来抵抗自己的军队了,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伯爵将自己的一部分军队开进了多多隆山林,沿途已经摧毁了许多山民的村庄和聚居点。这些马上要被夺走最后的土地,逼到走投无路的山民已经顾不得许多,当后退一步就是悬崖,生死就摆在面前的时候,怯懦的人反而会生出悍不畏死的勇气。

‘越是一无所有,就越是无所畏惧啊!因为已经没什么东西可失去了,就像当年的我一样。’伯爵看着那个毅然决然的走出大厅的山民,就像看着当年的自己,那时候威斯纳还只是一个骑士的侍从,没有什么世家背景,被安排去赶马,那时候的自己,心中是满满的勇气,什么都敢去尝试,什么都不害怕。也正是这样的不甘心和勇气,才让他有了今天,但是等一个人渐渐的拥有了很多东西,做什么事却反而会变得束手束脚,因为害怕失去,就会变得谨慎。

不过这也不坏,稳扎稳打,只要还没丧失野心,就还能不断地向前进,伯爵嘴唇上露出一个微笑。虽然欣赏这个皮肤黄褐色,脸上带着健康红晕的山民年轻人的勇气,但是这不代表他就会因此怜悯他,他早就不是那个天真的人了,在这个世界上天真的人活不下去。伯爵悄悄地对身边的骑士做了一个手势,后者立刻会意走出了大厅。

如果不是必要,其实威斯纳也不想在多多隆山林中和山民作战,只是为了另一个盟友的要求,不得不这样做而已,鼠目寸光的人看不清自己真实的目的,还在合鲁丁一块领地和一处林场的利益上和自己喋喋不休的讨价还价,岂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是整个灰河郡!虽然应付这些斤斤计较又自以为是的使节很麻烦,但是现在还必须等待,现在还要把自己的心隐藏起来,还不是时候,伯爵摆出一脸温和的微笑,对着整个大厅里满座的使节微微一笑:“好了各位,我想我们可以继续讨论一下关于合鲁丁北部的三个男爵庄园的问题了。”。

伯爵是个消瘦矮小的中年人,有着狭窄的面部、高挺的鹰钩鼻子和一双深陷的眼睛,灰色的短发和胡须修理得整整齐齐,穿着也简单,没有像其他贵族往自己身上套上五颜六色的装饰品和华贵的衣袍。也许他是想展示出一个睿智和干练的形象,他的目的在某种程度上确实达到了,只是这一切搭配起来却还在睿智和干练之下显示出一股阴狠和狡诈的阴冷气息。对于这点当然没有人愿意明说,使节们纷纷对伯爵这个‘友好’的微笑报以同样热忱的笑容,只是有几分是真的就耐人寻味了。

如果你环视一圈,可以发现这里有杜拉克伯爵河间地的金色枪鱼旗帜、鲍威尔伯爵河谷地蓝色杏叶的旗帜、斯达勒伯爵丘陵地的杜鹃鸟旗帜、奥拉锌伯爵山岭地的橡树旗帜、维埃尔伯爵高地领的鹿角旗帜、郡守伯爵布兰恩的灰色蓝尾鹰旗帜,这些旗帜上绣着四个太阳,代表着光明教廷、至高贵族议会和皇权授权的大领主伯爵,其他还有旗帜上绣着三枚太阳的还有三面,这是灰河郡实力最强的三位子爵,此外还有河口城的闪耀金币、军方的交插斧刀、贵族议会的法典等等,除了在贵族战争中一项保持中立的威灵骑士团和红山公会,灰河郡其他诸方势力齐聚一堂。

这是一个乱世,一个谁的筹码多谁说了算的时代,而够大的拳头能在背后支持着筹码。作为六领中几乎可以以一敌二的威斯纳河滩领无疑是这里最有实力的一个,他确实有资格让所有人都向他派出使节。这也是一种不错的感觉,所有人都要向自己表示最起码的低头和恭顺,

“伯爵大人……”

威斯纳刚刚开口准备说话,门口却出现了一个探头探脑的骑士,仔细看就可以认出来就是刚刚领命处理山民的那位。

“恩?怎么了?”威斯纳伯爵一皱眉头,这个骑士不是什么不懂事的人,办事干脆利落,不应该会在这种会议中进来打扰,难道说他连那个山民都没处理好?这里可是蓝堡,这座城堡坐落在多多隆山林一旁,曾经作为军队驻地,后来这支军队调走之后并入了河滩领,作为一个军事堡垒,其防御力和内部的坚固结构不许怀疑,何况一个黄铜级骑士带领的一队步兵能让一个穿着皮毛背着木弓的山民逃走本身就有些可笑。

“大人……”骑士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房间中的使节。

“各位,抱歉,看来有些私事要我去处理一下,请各位稍等片刻!”伯爵对在座的使节致以歉意,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什么事?那个山民跑了?”威斯纳伯爵走出大厅关上门就立刻问道,作为要塞,为了防止窃听,这座大厅的隔音效果也很不错。

“山民是跑了……大人……这并不是我打扰您的原因,有军情!”骑士的话刚说出口威斯纳就变了脸色,一是真的能让这个山民逃跑说明了自己的无能,另一个是这点事也打扰伯爵的会议显得自己办事的能力低下,骑士赶紧转换话题,生怕召来伯爵的怒火。

“军情?”威斯纳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两撇灰色的眉毛几乎团在了一起:“合鲁丁人?”。

“是的,有个刚刚从军营那边来的斥候报告,白狼骑兵今天偷袭了我们驻扎在鲦鱼镇的军队。”骑士立刻回答,然后让开身,身后一个跑得气喘吁吁的士兵艰难地行了个礼。

“告诉我怎么回事,我们的那位朋友不是告诉我们那个小家伙会在三天后偷袭吗?”威斯纳伯爵也不管这个礼行的有多不标准直接问道。

“是,大人……”那个士兵将白狼骑兵偷袭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他们最后攻击了杰诺斯城堡,我们赶到的时候整个城堡已经被付之一炬,所有的守兵都死了,合鲁丁人把他们的尸体堆在破损的大门外……”。士兵狠狠地喘了一口气,平复了激动的情绪,似乎还不能从那个战场上回过神来。

“大人,那个人是不是不可靠?”骑士插了一句话。

“不,他没有理由这么做,合鲁丁给不了他任何利益,那家伙也绝不是什么忠诚的人,我还是男爵的时候和他打过交道,这个人我了解。”威斯纳伯爵托着下巴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忽然一笑:“看来我们小看了合鲁丁家的小崽子啊!军人世家,真是名不虚传,这一手玩的漂亮!士兵,你说大门时被从外部破坏的?倒向外边对吗?”。

“是的,大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拉倒的。”士兵老老实实的回答。

“你能想到什么吗?克拉亚?”伯爵问站在一旁的骑士。

“骑兵攻城战术,应该是有两三匹马拉住一扇板门拉倒的,这样的作战方式只适合攻击木质城堡,那把火应该在他们冲进城堡前就已经放起来了!”骑士只是略作思考就得到了结论:“大人,要加紧进攻吗?我们的粮食……”。

“不,这是个狡猾的小狐狸啊!如果急行军说不定正中下怀,立刻在领地里再征收一次粮食,分作三批运到军营,另外让军队稳步前进,推进之后立刻扎营!你去找传令官……等等!”威斯纳忽然一顿:“给我备马,明早我会亲自去军营,之后的战斗由我亲自指挥,呵呵,我倒想看看这个孩子究竟有多大的才能,是不是还能给我个惊喜!”。

“恩,再等一下……你们有没有在城堡仓库里找到被烧毁的粮食?”威斯纳正准备转身回会议室,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这个……好像没有看到……”士兵想了一下,没敢用确认的语气。

“是这样”威斯纳沉思一会,露出一脸明了的神色:“你说我的那个女婿打伤了刀疤头狼?是拜纳姆打伤的吧?”。

“呃……是的”士兵顿了一下回答道,本来那个法师少爷是让自己把军功全揽在他自己身上的,不过既然伯爵已经看穿了,士兵也没准备帮他瞒下去,欺骗伯爵的代价有多大这些下层士兵都听说过。

“没什么,克拉亚,再派一个秘密传令官,告诉拜纳姆,让他回山中召集他的弟兄,离阻拦我们的那群山林最近的,还在合鲁丁掌控中的是麦穗镇对吧?让他带人去那里!给我们的小朋友送一个礼物,另外,去找一下我们的朋友,让他们进入多多隆山林,合鲁丁的小家伙估计会去那里!”威斯纳揉了揉下吧,微笑着说道。

“我们的……哪个朋友?”克拉亚为难的说道,这次威斯纳伯爵找来的盟友真的很多,能小规模狙击合鲁丁的那个少伯爵的也有两个。

“……笨蛋,难道去找穆兰人?被那些神棍发现我们就完了!沙漠民建国之后就一直与光明教廷敌对你不知道?当然是班恩教会的那帮家伙了!班恩虽然不被欢迎,但好歹也是大陆神系,光明教廷没办法拿这个事找麻烦,他们不像沙漠民的那些异大陆的神似的……”威斯纳伯爵没好气的说道,说到光明教廷威斯纳却是头疼,其实以他的实力早就可以在灰河郡称霸,雄狮帝国历史上也有霸主这种身份,虽然不是统治者,但也大概能驱使承认他霸主地位地区的力量,如果不是灰河郡还有一个官方的统治者布兰恩,威斯纳可以在这个乱世顺理成章的称霸灰河郡,也就不用大费周章的打这一场麻烦的战争。就是因为布兰恩背后站的是教廷,所以威斯纳才十分顾忌,六位圣骑士和三千僧侣骑兵过后,合鲁丁白龙城堡的一片寂静现在还悬在每个灰河郡贵族的心里,成为了一块阴影,威斯纳自问河滩领绝对比不上当年的合鲁丁,他可不愿意给布兰恩什么调动教廷力量的把柄成为下一个。

“大……大人……”克拉亚当然知道是这两个中的一个,但是旁边还站着一个士兵,怎么能这么明明白白就问呢……

威斯纳摇了摇头:“带着个士兵去领赏,然后休息休息吧!”,说完这句话伯爵转身走进大厅。

“明白了!”克拉亚一愣之后立刻醒悟对着已经被刚才的对话吓傻的士兵说道:“走吧,我给你找个营房!”。

“大大大……”士兵结结巴巴根本说不出话来,作为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神圣教廷这种东西的观念和影响早就在数百上千年的时间里深深的扎根在人的心中了,这种乡下的大头兵最多能想到的是开开几个骑士,最多也就是男爵的玩笑,对于神职者,也就是见过乡下的乡村牧师,在郡城教堂里的神父、神官,拥有一大块土地的伯爵,这些都是不敢想的,至于什么班恩教会、穆兰人,这些更是遥远的不可想象的东西,刚才伯爵的话里透露出的这些人物和姓名,简直……太惊悚了……

只是这个士兵还没惊悚完,克拉亚已经架着他走了出去,然后他只感觉到胸口一疼,就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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