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还算不错,在山林中奔跑了五十分钟,真的没有遇上什么麻烦,时间接近晚九点,克劳德终于看到了耸立在山峦之上,巍峨如巨兽一般的白龙城堡,不过像是只死了巨兽,除了护城河桥头的灯光,看不出一点生气。
少年改变了一下行走的方式,毕竟不能让未来的领民看到自己的伯爵如同一只狗一样奔跑。
“喂喂,哪来的叫花子?滚开!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吗?领主城堡是你能乱闯的?”领头的卫兵看到克劳德便纵声大骂。
克劳德看了看自己,确实,太像一个叫花子了……还一身的粪便……
“混蛋!狗眼瞎了吗?我是克劳德·李·玛莎·合鲁丁!这座城堡未来的主人!快给我滚开!”克劳德毫不示弱的回骂,对待下属,有时候大棒比胡萝卜管用,这个无论克劳德还是李辰枫都无比清楚。
“妈的!又一个?去你的克劳德领主!都不知道这是第几个了”谁知道这守卫队长丝毫不买账,骂骂咧咧的走了上来。
“十尺静默术!”克劳德举起法杖短促的吟唱之后对着守卫队长一挥,刚才还骂骂咧咧的他就像被人硬塞了一个巨大的橙子一样闭嘴了。
“混蛋!还是个江湖野法师的野种?宰了他!”守卫队长刚想上前,却对上了克劳德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透出的巨大威严,让他不由得停了一下,然后他感到愤怒,伸手就去拔剑,然而却被另一双手摁住了。
“队长大人……我们还是通知一下兰尼斯特大人吧……万一真的是克劳德大人……”一个虎背熊腰的士兵走到守备队长的旁边轻声说道。
“狗屁,这种小孩有过几个了?”守备队长口水喷溅:“再说,就算是真的克劳德又如何?还真希望他能当个伯爵?不管是威斯纳还是杜拉克都可以单独吃了合鲁丁,现在那些大人们只是在考虑如何分赃罢了!合鲁丁的灭亡只是早晚而已!”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您说的没错,队长大人……但是,但是,兰尼斯特大人说了,任何人,都必须通报他……就算合鲁丁灭了,如果让兰尼斯特大人知道这件事,他也会在那之前……先把您的脖子扭断,然后把您的脑袋穿在长矛上……您知道的,去通报一下吧,不过是百米的路。”那个士兵放开了守备队长的手。
后者使劲的咽了口口水,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你在这等着!”他对克劳德吼道。
“该死的合鲁丁……”转身的时候还一脸厌恶的咒骂了一声。
克劳德冷笑着看了他一样,然后看了看那个出手阻拦的士兵,后者对他抱一憨厚的一笑,这个人,很高大,很强壮,但是有着深褐色的皮肤和十分卷曲的头发,他不是个纯种的文明的大陆人,不是撒克逊,不是日耳曼,不是高卢,不是南部王国,不是任何一个民族,像是那些山民,野蛮人,或者游牧民族,这些人在主流社会是被视为野人的,是被歧视的。
克劳德没做什么回应,后者也就悻悻的收回了笑容。
片刻,城堡的大门打开了,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绒衣的老者从中走了出来,他的头发全白了,一直都是,然而,这一刻却显得前所未有的衰老而疲惫,似乎又苍老了许多许多,本来他是强壮的,后来有些发福,但现在却显得单薄而瘦弱,似乎一阵风都能将他吹走。只是五年时间而已……只是五年而已。
似乎见惯了骗子,老人并不显得多么激动,他慢慢的走上护城河桥,就像一个迟暮的老人,然后他忽然站定了,呆呆的看着桥的另一端的克劳德,似乎要将一个世界看穿。少年抬起头来和他对视,二人的目光交错的瞬间,一种复杂的情绪似乎将整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推到了千里之外,一瞬间似乎整个世界上就只剩下这个老人和这个孩子。
“你真脏!”良久,老人似乎非常厌弃的说了一句,站在他旁边的守卫队长马上笑了,还耀武扬威的看了那个出手拦他的士兵一眼。
“不过你长大了……长高了……英俊了,就像你的父亲一样,像你的祖父一样,像你们合鲁丁家所有的先辈一样!是个英俊的,高大的小伙子了!感谢天神,把你送回来了,把活着的你送回来了!”老人的声音颤抖了起来,他身边的守卫队长的笑容瞬间僵死在了脸上。
“老兰尼斯特……我真高兴,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活着,我真高兴,老兰尼斯特……”克劳德笑着说,但言语中的混乱和声音的颤抖却将他的情绪毫无保留的暴露。
兰尼斯特哗的脱掉斗篷,那一刻他就像一个充满活力的年轻人一样,跑得那么快,那么矫健,发了疯一样的冲过了桥,一把把克劳德搂进怀里。
“让我看看你,让我看看你,让我好好看看你,我的小克劳德……小家伙,我的小克劳德……”兰尼斯特的眼角泛满了泪花,他捧起克劳德的脸,擦去上面的污秽,露出那张白净的脸,他的手一直颤抖着,像是控制不了自己了,他甚至不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
“我很脏……”克劳德小声说。
“谁敢说你脏!我就剜了他的舌头!我的少爷,这里是你家,谁也不能在家里!欺负你!不管是谁!”兰尼斯特狠狠的说道,像一头发怒的老狮子,呲着牙,头发都要炸起来了。
“是你说的……兰尼斯特……兰尼斯特爷爷……见到你真好”克劳德扑进了他的怀里,没有哭出声。
良久,这两个人才分开。
“来,我们回家,少爷,”兰尼斯特牵起克劳德的手,好像是怕这一松手,这个小小人就没有了一样,就会跑掉了一样握得那么紧。
“等等”克劳德笑着说,他回过头:“士兵!你叫什么名字?你是谁?”。
一阵静默。
“勒布朗!我的大人!勒布朗·哈伦茨!郭勒·哈伦茨之子!来自合鲁丁!”那个出手阻止守卫队长的士兵单膝跪下,大声说道,声音很洪亮,非常的有力量。
“很好!勒布朗,勒布朗·哈伦茨,合鲁丁的哈伦茨,郭勒之子!你是个好士兵!你跟我来!”克劳德高声说道,那一刻他小小的身体上满是领主的骄傲和威严。
“那是我的荣幸!我的大人!”勒布朗起身,跟在克劳德背后。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克劳德转过头。
“乔……乔里……”守备队长结结巴巴地回答。
“我知道了!”克劳德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上护城河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