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说!第一,这只蜜蜂不是我从哪里抓来的,而是我买来的,从学校对面的小店里买来的!第二、这只蜜蜂屁股上面的针已经被人拔了。所以,它蜇不了人,也伤害不了谁!第三、我没有把这只蜜蜂放到谁谁谁的脖子上。我的目的原本只是放生。可是放生后的蜜蜂对谁谁谁一见钟情,这才飞到了他的脖子上!”我胸有成竹地说。我的话声刚落,周围的学生们立即爆发出了一片哄笑之声。哄笑声中,那个告状的男生已经涨红了脸。
沈老师皱了皱眉,将信将疑地道:“真的?”
“假的!绝对是假的!谁信她,谁倒霉!”秦天柱立即接口,再次和我唱起了反调。
“真的!我可以做证!郑红买蜜蜂的时候我正好在场。那个小店里还有很多这样的蜜蜂呢!都是被拔了蜂尾针的!听说,拔了蜂尾针之后,这些蜜蜂便活不久了!它们真可怜!”柳如烟悠悠地说道。
“这还不是最可怜的地方!最可怜的是它们就要死了,还被关在一个小小的瓶子里,没有丝毫的自由!若说我们可怜吧,它们比我们更可怜一百倍!”我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和拇指差不多大的玻璃瓶子,低沉而伤感地说道。
听到柳如烟和我的话,大家突然都沉默了。就连一惯和我对着干的秦天柱也没有说话。
沉默了好一会儿,沈老师轻轻地道:“郑红,你来!我们出去说说话!”
我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和沈老师走出了接送点。这一次,接送点里并没有因为沈老师的离开而喧哗。学生们一时之间都失去了说话和打闹的兴致。
楼梯的转角,大大的玻璃窗前。我默不作声地遥望着远方。天空灰白灰白的,没有太阳,没有白云,也没有风雨,仿佛厚重而压抑的笼顶。远山绵延起伏,高与天齐,恰似牢固的笼壁。再遐想一下,脚下的大地虽然广袤,却是永远也坐不穿的笼底。好大的一个笼子,好多的笼中鸟!
沈老师没有立即开口,同样遥望着远方。大约五六分钟之后,他收回视线,轻轻一叹,说道:“郑红,其实,你的心很善良!”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视线还在远方。
“你说你买回蜜蜂,是为了放生。我完全相信!这,正是你心地善良的表现!”沈老师接着说。
我依然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沈老师又说:“其实任何事情都是有着两面性的。买蜜蜂可以衬托出你心地善良的一面,但也恰恰衬托出了你贪玩好耍、不守纪律的一面。你不用否认这一点!如果你不是贪玩好耍、不守纪律,买到蜜蜂后你就应该在路上放生,而不是在接送点里放生!”
我又嗯了一声,仿佛根本就没听到沈老师的话似的。
沈老师皱了皱眉,道:“你这样嗯来嗯去,让我觉得自己是在和一只大蚊子在对话。你可不可以不这样哪?”
我不为所动,又嗯了一声。
沈老师露出了一丝无奈之色,说:“你爱这样就这样吧!我们再说你为姜达出头打汪自强的事吧!那件事虽然反映了你性格冲动、毛手毛脚的一面,但也反映出了你侠义心肠、肯为弱小出头的一面。如果是在古代,你就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侠了!呵呵!”
我表面不动声色地又嗯了一声,但心里却是欢喜得很。沈老师这个女侠的美誉,真是拍对了我的马屁。我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一个女侠的梦了!
沈老师已经不在乎我的态度了,用自言自语一般的口吻说道:“你呀,和柳如烟是好朋友。柳如烟这个女孩不错,有礼数、讲道理,又遵守纪律!但我呀,更喜欢你、更看好你!”
“喜欢我?喜欢我,你还骂我、凶我?要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我看你都要打我、赶我了吧!”我忍不住了,语含讥讽地说道。
“爱之深,责之切!你懂吗?”
“不懂!”我撅着嘴、气鼓鼓地说。
“这样说吧!同样是孩子,你的爸爸妈妈为什么对别人的孩子客客气气,但对你不是打就是骂呢?”沈老师顿了顿,又说:“因为别人的孩子跟你的爸妈没有多大关系,谈不上有多深的爱,也不大在意他们未来怎样。但你不一样!你是爸爸妈妈的亲生骨肉。他们爱你甚至超过了爱自己,他们希望你未来能够过上幸福而完美的生活。所以,他们在看到你身上的不足和缺点,就会立即指出,并要求你尽快改正。当然,你的爸妈和天下许多的爸妈一样。他们不擅长用正确的方式表达这种心意,而是采用了打骂这种简单而粗暴的方式!结果,许多的孩子都因此误会了自己的爸爸、妈妈。”
我突然沉默了!沈老师的话似乎很有道理。我爸爸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对很多小孩都很好,却独独对我很严厉,不是打就是骂的!其实我隐隐约约也觉得这是一种爱。但有时我就是转不过那个弯来,认为爸爸已经不爱我了。此时听沈老师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爸爸爱我的心依旧。而我自己呢,有时真的做得有点过份了,伤了爸爸的心!
沈老师又说:“虽然我不是你们的爸爸妈妈,但我却把接送点里的学生看成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有时候我也有一种爱之深 、责之切的不当言行!”
“可是,你为什么更喜欢我呢?柳如烟的各个方面都比我好呀!”我有些不信地问。
“知人知面不知心!柳如烟表面看起来,确实各方面都很优秀。但不可否认的是,她有一些城府,不肯随意吐露自己的心声。所以,我有点看不准她!而你却不同!你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有什么就说什么,爱憎分明,敢做敢当!而且,你的交际能力远远超过了柳如烟。在这个社会更能混得开!”
我继续沉默,但嘴角却勾出了一道动人的弧线。哈哈,原来我也有比柳如烟好的地方呀!
沈老师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虽然我看好你,但看好的却是你的未来,而不是现在!现在的你,还有很多的缺点。只有改正了这些缺点,你才能超过柳如烟,才能超过其他人,才能成为一颗耀眼的明星!当然缺点也有主次之分。你知道你身上最主要的缺点是什么吗?”
“是什么呀?”我是真的不知道答案而又迫切地想知道这个答案,所以就忍不住开口发问了。
沈老师微微一笑,说道:“学习不主动、不努力是你最主要的缺点!至于不守纪律、惹事生非那是次要的缺点!你想哪,若是你一心想着学习,一有时间就去学习。那你还会不守纪律、惹事生非吗?”
我想了一会儿,认可地点了点头。
“所以呀,你目前最应该做的,就是想办法改正自己这个最主要的缺点!”
“有什么好办法可以改正这个缺点呢?其实,我是真的不喜欢学习的!”我说。
“学习常常枯燥而无味。有几个人是真的喜欢学习呢?大家都是没办法、被逼的!这个社会不学不行哪!”沈老师顿了顿,又说:“我看你呀,是很久没有尝到学习的甜头了。所以,才会这般不努力、不主动!”
“自相矛盾!一会儿说学习枯燥无味,一会儿又说学习有甜头。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呀?”我语带讥讽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