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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1)

在调入岳阳后,起初我一度抱有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来应付改造,想方设法逃避劳动。同时心想,自己坐了七年了可别被别人当作“新口子”来吃住了,因此一度为了点小事,便要与人动手。政府干部多次找到了我了解情况,在了解了我的基本情况后,针对我的问题,由监区改造监区长牵头,中队李队长负责,对我进行一对一帮教,带我解决改造中的一切困难,并为我制定了一个短期改造目标和中长期改造目标。为激励我的改造积极性,经常给我讲一些改造先进的事例。从他们的事例,分析我的情况,并经常鼓励我的长处,用我的长处与他们相比较,激励我的改造信心。就在政府干部耐心又细心地一次又一次的帮助下,使我逐渐打消了叛逆的思想,并激起了我的改造自信,树立起了正确的改造思想。

最令我记忆犹新的一次是04年的小年那一天,李队长知道我家里没有来,便如往常谈心帮教一样,将我叫到办公室。这一次他叫我坐在了他的身边,送给我从家中带来的香烟、水果和糖果。在交谈中,他细心地听出了我对家人的依旧,以及对家人伤害的愧疚之情。但同时也存在着想参加劳动,又从此只能从事那最累、最脏的劳动,在生产的最前线干着,还要面对劳动任务的压力,自己刑期还长,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的矛盾心理。

为了解开我的心结,李队长从我一开始投入改造时所取得的成绩给予了绝对的肯定。同时又指出了:“我在后阶段时完全是因错误的管理观念,认为:劳改队生产好坏,是打出来的,并错误的认为:想要别人服从管理,必须要先让别人怕你。而这威信也全靠打出来,正因这些思想使我在改造途中一次又一次碰的头破血流。而同时,又是因面子观念使自己放不下脸面,在处分后去接受同犯的管理,认为这样很没颜面,才导致怕去从事劳动,怕参加了劳动后,从此便一直受到别人的管理、拘束,没有了那种“混得好”的优越感。说到这里,他的口气变得沉稳了很多,并问我到:“讲实话,你到底希不希望减刑,想不想早日出狱,如果你想,你就再去想一想你希望早日出狱是为什么,又希望出狱后干什么。”我回答:“因为坐牢太苦太累,谁也不愿失去自由,来到这里,谁都希望早日出监,至于出去后干什么暂时还没想。”李队长又说:“你既然知道这里苦这里累,又失去自由,那在监狱混得再好又岂能在监外做一个自由人可以比的。你现在年纪还不大,今后如果你肯用里面的这种受苦心态去创造财富,过几年也许便能在外面比社会不少人立足得更好。你早一年出狱将会多365个机会。早一天出狱便为你自己今后的成功的奠定一份基础,所以我今天以朋友的身份告诉你:你还是拒绝接受改造,为此而让自己不能减刑,到底值不值得;到底是不是你自己所期望的。你能够明白我所讲的话,你就在心底问自己到底一切的行为、目的是什么,应该怎么做?你便可以自己去权衡了,切记做人可以欺骗任何人却不能骗自己。

那天谈话后的晚上,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我在想,也在问自己:到底这几年来一直想的,都是在监狱里要如何站住脚,要过的好一点,可当我失去了多次减刑的机会,难道我真的不想早日出监吗?不,我怎可能不想早日出狱,即使是以前混得最好的时候又怎能与外面的生活相比较,既然在自己内心深处的目标是早日出狱,那为什么要欺骗自己,为自己编造那么多借口,那不正是在欺骗自己吗?经过这么多,也真该为自己今后好好打算一下了。相通这些后,我顿时觉得一下轻松了许多,并开始制定了一个初步的改造计划。第二天便找到了李队长,向他汇报了我的想法,并鼓励我说:“你有这样的想法,我也为你感到高兴,你就去照着想法做把,有什么困难和要求,就来找我,我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帮助你的。就这样我怀着对未来的憧憬,走上一条健康的、积极的改造之路。

因为心态的端正,我很快便融入了当时的改造氛围。因为当时,所有的同犯都是刚开始从事电子元件加工,而且多数都是新犯,在学习技术方法上,都没有什么经验,难以找到一个较好的学习技术方法。而我在少管所时,从事多种劳务加工方面的手工技巧活,从中找到了一些尽快掌握正确的操作手法的小窍门,所以不费什么劲,我的日产量便一下就冲到前三名。李队长及各位中队干警及时地给予我肯定,并鼓励我继续坚持下去。我也向干部们提出向那些生产进度较慢的同犯,由我来向他们传授一些掌握生产手法的心得,并去指导改进他们的不正当手法。干警不但同意了,还要落后的同犯一律要学习我的串珠手法,以我的为标准。因为当时,别的同犯就是与我相距近的第二名也最少比我慢3个小时左右收工。我甚至被别的同犯称为“小怪物”或叫我“串珠机器”,当然这只是同犯们羡慕之余开玩笑的话。在劳动中我第一次找到了那种遥遥领先的强者信心,也体会到那种在生产劳动时,相互比赛,最后胜出的喜悦之情。因在中队干警的正确引导下,我所在的中队电子厂,同犯们都掌握了正确的操作手法,并在同犯中,出现比、赶、超的良好生产氛围。开厂两个月后,便在全狱劳动比武中,在电子厂行业排名第一,我也在这次比赛中获得了生产能手的光荣称号,并奖励了4分奖励分及一些物质奖励。这时的中队干部个个看了我都欢喜之色,为我改变打从心底里我高兴。

李队长发现,从调来到现在已有六个月之久,可我家里却一直没来过,就又来找我询问一些关于我家人的情况,我便告诉了他家人在少管所最后一次接见时曾对我讲过,如果我还不知悔改,不好好改造的话,会被调入农场,到了农场家里人是不会再来看我的。我也知道自己对父母的伤害已不是一次两次,父母对我可以讲已经彻底绝望了,用他们的话讲,就是当没生我这个儿子。我也没有颜面去跟父母联系,所以至此都没写过一封信,也没打过一次亲情电话。李队长听完,沉默了很久,可我知道他是在想如何化解父母对我的失望,如何使我的父母原谅我,再次来接受我。过了十来分钟才开口对我讲:“别灰心,只要你像现在这样一直坚持下去,我相信你父母是会原谅你并接纳你的。”

在政府干部的关心帮助和鼓励下,一下就晃到了8月份。我记得那是一个炎日当空的夏日下午,知鸟在树间不停地叫着,就像在对那炎热的夏日发出强烈的不满。空气沉闷的,几乎让我在车间内坐着都快窒息的感觉。正好下午工间操的时间,值班员叫我对我讲:“接见。”我一开始真的当听错了,旁边的同犯还讲到:“铁树也开花了吗?”可李队长也走向我,讲是我父母来了,快洗个脸整理一下。看到父母时我才相信。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快步走入接见室时,见到已有近一年未见的父母。看母亲那已花白的头发和父亲憔悴的面庞,泪水止不住的滑落下来。当得知父亲给我准备的一千块钱及自己的路费全都被扒手偷掉时,我一时陷入了深深的自责,特别是父亲讲:“这次钱被偷了,你自己就再坚持两个月,等国庆节我们再来看你,你想吃什么或要什么,下次再给你买来。这次都是我不好,上车一下就睡着了,才被那些扒手乘机扒掉的。”听到这里,回想起自己从前扒别人钱财时,特别是在医院,那些急着钱交救命费用的那些人。我的良心顿时受到了深深的自责,相同的报应遭受到自己身上,才深深体会到了自己曾经的行为对别人的伤害时,悔恨和愧疚,让我当时除了流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接见的二十分钟马上过去了,可妈妈还舍不得离去,准备用最后剩下的一百块回家的路费给我买点吃的东西,并说等到岳阳把手机卖了做车费回去。好不容易来一次,一点东西都没带也不行,并告诫我一定要好好改造,父母再苦再累也值得,要我一定要听管教干警的话,早日减刑早日回到爸妈的身边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这就是爸妈的最大期望了。面对父母如此的关怀与期望,我怎么还能让他们为我而去卖手机做路费呢?于是连忙劝妈妈别买东西了,怕妈妈坚持,我依然转身便离开了接见室。我泪流满面的回到监舍,正好碰上李队长,他见我满脸泪水,知道我情绪不很好,于是批准一下午的假,让我回监舍休息下。我走进监舍,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眼前浮现出几年来改造的点点滴滴和曾经在社会上时的所作所为,以及父母每次对我失望时又原谅我时的情景,在我脑海中一遍遍地放映着。想着这些对亲人,对他人对社会的伤害,心中第一次感到了自己所犯罪行的危害,这是发自内心的感受,同时也开始寻求自己之所以从一开始小偷小摸,到后来入室盗窃,再到强买强卖、敲诈勒索、打架伤人,致使自己最后成为一个地痞流氓,成为杀人犯的整个过程的原因。这时我还是清醒认识自己的犯罪根源是多么顽劣,这不是一次偶然,不是一时下手重了点,更不是被害人命短,被我碰上了所致,相反这是一个必然,是随着欲望的升级,是随着暴力思想的不断升级所必然出现的一个结局。我应该庆幸自己是在未成年便得到法律的惩处,更应该庆幸法律对未成年人的从宽处罚。因此我从现在开始应真正接受法律对我的判决,更应珍惜这一次大难之后的重生。因为我还年轻,以后人生的路还很长,我要从这一次教训中总结教训,吸取教训及时树立健康的思想,健康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从而使自己能够真正做一个对家人、对社会有用的人,至少应让自己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走得平稳,走得坦然,走得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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