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涟源市内我被不明身份的人用几根短铳追得跟汽车赛跑,在冷水江被人用五连发的雷伏枪顶着脑袋,说要崩了我,也都这么过来了。记得受伤最重的一次,我们三人去涟源,在一个小镇上被当地的几个混混看到,他们以前在市内被我们追着打过,这次他们用摩托车在小镇上拦截,叫嚷着让我们下车,当时身边什么也没带,但我发现旁边有一个屠户,那里有刀,没有别的的想法,拿起刀就砍人,对着一个人的背,狠狠地就是一刀,砍倒在地,我们三人一人一把刀追着砍,转眼他们几个人不见踪影,我们也就把刀还给了屠户。走了一小段路,在一商店门口等车,刚上车,他们几个不知从哪蹦出来,每人一把刀,又把车围住,他们不知我们没有刀了,只在旁边叫嚷,我们仨又冲下车去,他们当时吓得一退,我转身就跑,另二个往医院那边跑。我跑到一商店前,看到有一铁斗,反手一抄,对准追我的人狠狠一下,他马上就倒了,我赶紧开溜,可没跑多远,发现我腰湿湿的,一看,血往外直涌,原来在我转身砸他的时候,被他锋利的斩骨刀砍了一下,有八九寸长的口子,我用衣服按住伤口。不久我那俩个兄弟带着刀来找我,赶紧送我上医院,小医院的医生不敢缝针,只清理了一下伤口,接着送往涟源的大医院。住院期间,好多朋友来看我,药费也是他们出的,张雁一直陪着我,一看到我伤口就哭,劝也劝不住,原来医生告诉她,只要伤口再深一点点,肺膜一破人就报销了。由于伤口经常痛,有几个瘾君子经常给我送粉,也从那时开始,我们三人经常吸食毒品,张雁也被其父母带往外地,从此失去联系。
15岁开始,毒品成了我们生活的全部,我们开始疯狂地弄钱,腰上都别着一把短雷伏枪,寻找以前的仇家要钱,不给就搞人,开着一辆吉普车四处寻找,搞得那些人看到我们背影就开溜。所有的仇家被找遍了,搞得他们头破血流,鸡犬不宁。帮别人讨账办事都用金钱来衡量,这样有好多以前一起玩的朋友都不敢和我们打交道。我们白天四处弄钱,晚上到毒贩那里买白粉,有时去网吧,边上网边打针,胡聊一阵,一觉睡到第二天12点,吸粉多了,对女人也不怎么感兴趣,我又不怎么好色。那时,看着手上的针眼越来越多,从没有感到后悔,想将来会是什么样子,随他去,我们的座右铭是:“人活着就要及时行乐,该玩该要的都玩够,活多久算多久,反正吸了毒,人就死去了一半。
第二年,我遇到了我的第二个女朋友,那时我们三个刚好和朋友帮别人要债,在娄底市一家小酒店吃饭,自从吸毒以后,兄弟们都只敢喝啤酒,那酒店有特殊服务,喝酒乱性。可我不喜欢这一套,他们在里面玩,我座在外面一个人喝酒,看到有一间房走出一个女孩,年纪不大,但很漂亮,上完厕所就进去了。我当时乘着酒兴,推开门就走了进去,她当时座在床上,从包里拿出烟正要抽,也不知什么回事,平时我又对女孩不感兴趣,而现在一看到她对我笑,给我一根烟。我想她是做小姐的,就跟她聊了一会儿,一问才知道,她是老板的亲戚,昨天晚上刚从广州回来准备回家,她叫小玲,我就要了她的电话就走了,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她后来就跟我走到了一起。那时,我的朋友都有女朋友。她跟我到涟源后一起租了房子,不久之后,她发现我吸毒,她当时就又吵又闹,要我戒毒。我只回答了一句,我戒不悼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她气得背着包就走了,我把自己关了一天,那是我自从吸毒以来,唯一的一次感到困惑、沮丧,想这辈子就这么完了,想回家已来不及了,开始想家,觉得空虚、寂寞,十几岁好像到了中年。从早到晚,我没吃过任何东西,一直躺在床上,朋友叫我也不理,越想越烦,拿出粉又打了一针,沉沉地睡过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发现小玲睡在我身边,呆呆地看着我,我说你怎么回来了,她眼泪马上流了下来,哭着说:“我可能这辈子欠了你的,这么倒霉碰到了你”,晚上我们聊了许多。她比我大两岁,也比我成熟,她说并不勉强我戒毒,但要我为自己着想,为她着想,试着戒毒,如果什么时候愿意,就带我去广州她姐那里戒毒,让我考虑一下。
过了一段时间,以前的教练“伍哥”打电话给我们,要我们去深圳,以前的老板开了一家大型的娱乐城,要我们去帮忙,于是就去了深圳,三个女孩在里面帮忙,而我们天天无所事事。不久伍哥知道了我们吸毒,他逼着让我们戒,可我们熬不了几天就跑到深圳的朋友那里去了,但我不适合他们这一行――吃软饭,心里很反感,于是跟着小玲去了她姐姐家,共戒了五天毒,那滋味让我刻骨铭心,小玲不忍看到我的样子,于是要我朋友送烟来,再不提戒毒的事了。我又去了深圳,呆了很长一段时间,开始想家,想回家去看看,家人都已知道我吸毒。
回到了涟源市,租了房子,我经常回家看望爷爷奶奶,给他二老买补品,父母毕竟还是中年,以后有的是机会。随着毒瘾越来越大,我们开始抢劫。我们开着吉普车到偏僻的路段抢货车,有时逼急了看到有钱人就抢,那时涟源刑警通缉我们,但我们经常到处跑,终于在一次回家的时候,爷爷奶奶可能听了别人的话,打电话给当地派出所,把我们送到了冷水江市戒毒所戒毒,7天就被涟源市刑警大队提到看守所,随后就是15年的劳改生涯在等我,那年我还不到19岁。
桀敖不驯
2001年7月30日,我从广州回家,看望爷爷奶奶、当天晚上在家看影碟,当地派出所七八个人突然来到我家里,把我连夜送进了戒毒所。在戒毒所里我一个人关一间房子、晚上毒瘾犯了,卷缩在空旷的水泥地上不停的发抖,浑身上下隐隐作痛,又是打呵欠又是流鼻涕,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这样持续了三四天,才稍微好了点,能够吃点稀饭。每天看到别的戒毒人员都在放风出操,而我却一个人关着,每天也不准出操,我心里感觉到不太对劲了。我早就是在有案底的人,看来牢是坐定了。到了第五天、我父亲和表姐来接见我。我才知道,原来是爷爷奶奶报的案。他们想让我把毒品戒掉。
可到了第八天,涟源市刑侦大队就把我转到了涟源看守所,那时我以被毒瘾和心理上的打击折磨得身心疲倦。脑海一片空白、年少的我还没有想到要面临进监狱的一天,就这样任人摆布的经过审讯,被收押在看守所里等待着法律的制裁。在看守所里麻木、机械地度过一个月以后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将面临漫长的铁窗生涯,每天度日如年的等待着法庭的审判。
在看守所我碰到了很多以前在外面认识的朋友,所以在看守所里没吃什么亏。那时的看守所里牢头狱霸成风,老实点的在里面还要挨打,而且家里送来钱自己用不到,还要天天帮别人做事,霸道的吃喝用的都是别人的,喝三吆四、神气活现。基本上每个监舍都有几个这样的人。也称是‘卒头’我一进去刚好碰到监舍的两个卒头,是在外面打过交道的。他们把我拉着跟他们一起过,我也随遇而安每天就是打打牌、看看书。监舍内有两个进出过劳改队两三次的人。每天灌输给我的就是劳改队的经验、说我反正年纪还小,坐个十年八年的,出去也还早得很,主要的是怎么在劳改生涯中,让自己不吃苦,过得舒服点。
那时,家里人经常写信给我,让我安心,他们在外面帮我活动。我女朋友也经常给我写信,给我送些生活费。可我每天烦躁不已,晚上难以入睡,胡思乱想,动不动就出手打人。经常被管教干警教训,戴铐反省,就这样到了开庭审理的那一天,得知被判处十五年。反正事情以成定局,反正回归社会是遥远的事,混一天是一天,唯一的一点就是让自己在以后的劳改生涯中过得每一天都不能让自己受委屈。
被判刑以后,家里人就可以来接见,母亲来一回哭一回,说我不争气要我一定争取早点回家;女朋友也经常来安慰我,可我那时对自己的将来、以后的人生失去了信心,内心一片迷茫,被调入已判刑的监舍里的我,天天发闷,烦躁无比,无论什么事情都看不顺眼,经常和别人争吵打架来发泄心中的怨气。管教干警经常找我谈话,但每次都好不了几天又会犯毛病。
转眼到了2002年7月份被送到邵东监狱开始真正的劳改生活。刚到入监队的时候,对监狱的规矩制度和老犯人对新犯人的态度挺不适应的。那时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生活,这怎样活下去。这样迷迷糊糊地在一个月后正式下队到邵东监狱二监区掘进一队。面对这个陌生而又要在此生活十多年的环境,我的内心是那样的迷茫,孤独无助、从心底憎恨仇视所有的一切。
就在下队的当天下午,就有四五个在社会上认识的朋友来找我。看到他们一个个都还挺开心过得还可以的样子,我烦躁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与他们的交谈中对整个监狱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那时监狱里老犯人指引新犯人三条能够在监狱里面过得好的途径:一是家里有钱托人找关系;二是讲霸道、靠打,让别人都怕你;三是做事做得、忍气吞声。
我从心里选择了第二条途径,也是因为知道家里条件一般。那时邵东监狱的生产和改造都是犯人讲了算,讲究的是有足够的能力霸道压得住别人,动不动就大打出手,所以也就牢头狱霸拉帮结伙成风、比社会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这样的环境里不到几天就让我体会到了无论是在社会上还是在监狱里、弱肉强食是改变不了的。以我的性格是受不了别人欺辱和别人的约束。再说从小就乱来、过早吸毒,我的身体要靠做事肯定是熬不住。下午作业时候,我对劳动力度这样大的工作根本适应不了,干了一下歇一下。但是对于刚来的新犯人,那些管事犯哪里容得下你有偷懒的机会,只要你一停,他就骂你。我坚持到了第六天就实在不行了。
那天下午出工,刚做了一会,我就躺在地上睡着了。那管事犯跑来踢了我一脚,又是一顿乱骂搞得我火冒三丈。我一看边上摆着一把斧头,拿起斧头就站起来向他砍去。他一看不对劲、转身就跑到井下巷道里。我追着他砍,被其他赶来的犯人把我拦住了。我回到老地方在那里休息,那人却不敢进来。
到了晚上出工时,跟我一起做事的老犯人跟我讲“你这次闯祸,刚来几天就打管事犯、上去可要吃大亏的。”果然不吃所料,上去还没来得及洗澡,就被中队宣鼓叫到电视房。刚一进门,背上就被站在门边上的那个被我追着砍的管事犯打了一板凳,里面站着的十多个人拖着我就是一顿猛打,几个人把我捉的捉手,踩的踩脚。并让我跪在地上,马上就有人拿了把铐子进来。
中队长也进来了。犯人宣教拿了根皮带,在我背上一顿猛抽。打完之后那中队长倒带着微笑问我你刚来几天,就拿斧头砍人,胆子挺大的嘛。教训了一顿就让我去洗澡,当我忍着一身的伤痛坐在在澡堂的时候,我在想,现在吃亏了不要紧,反正他们准会认为是我打人,而不是别人打我。
过了几天,我就被大组长安排到最紧的工作推车。做事虽然轻松,但容易和别的中队推车的发生矛盾。因为在井下每个中队的工作面要出煤,就是矿车,但一旦分配不均,就易会发生群殴。可以说,这个环节的人都是每个中队吃霸道饭的人。井下发生打架的事时有发生经常有人因打成重伤被抬上来。
两个月后我被中队长安排在监区内打杂。每天到食堂打三次饭、算是很轻松的了。那时我年纪小,敢打敢闹,很快就有了几个老乡成了我的死党,经常一起喝酒闹事,在中队里我们有自己稳固的势力。开始一段时间,倒也没进过严管队,但我从没想过要减刑。刑期这么长、想想都头痛。
第一次进严管队是因为帮人打群架,影响恶劣那是因为我的朋友和中队宣教发生冲突。那宣教是本地人,在他们当中是最有影响力的人,当天晚上引发双方几十人发生群殴,作为主要人员,当晚我和三个朋友连同那个宣教被送入严管队,被禁闭十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