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温氏海运集团的发展史,是每一个温氏家族成员所必知的家族创业故事。如今的温氏集团已经经历了近六十年的风风雨雨,而年过古稀的温嘉良总裁此时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那个硬朗的身板,因为年龄的关系,日渐消瘦身体使得他的身材变得越发的娇小,然而,即使是这样,他的头脑却仍然清晰,对于市场的敏锐度仍然不减当年,近年来有几次难以预见的危机却提前被温嘉良总裁察觉并及时地调整了决策方案,这些决断曾经令所有人都不解,甚至暗笑温嘉良因为年迈而没有了冲击市场的胆量,然而,最终事实表明,温嘉良的决策是正确的,他为公司避免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机,让公司可以度过东南亚经济的低潮期,让公司可以在竞争日益激烈,新兴产业不断细化的今天仍然屹立不倒,在市场中占据先机,稳坐龙头的宝座。
如今,温氏内部传播着一个消息,据说,年迈的温总裁想要退休了,而且早已写好了遗嘱,想要传给自己的孙子温斯奇。
这是一个典型的家族式企业,企业中的要职均是由家族人士掌管。就拿温斯奇来说,他是温家的单传血脉,如今在温氏集团中担任着企划部的总经理一职,他有着一张俊朗的面孔,出色的工作能力,谦卑的处世态度,对于长辈十分孝敬,对于员工十分仁慈,然而因为坚守着自己所谓的做人的原则,所以总是会顽固不化,引得一些高层的议论纷纷。他狂躁的性格与他的爸爸温财志完全不同。
温财志在公司担任财务总监,公司大大小小的收入支出都要经过他的审核与批准,性情温和的他是公司出了名的“大孝子”“和事佬”“工作铁人”,从这些称呼来看,就知道他在公司的做事风格了。他在公司有着良好的人际关系,平时做工作十分严谨但却也会圆滑处世,从来不会与同事或其他员工闹出不愉快,而且他最为让人佩服的是对于工作的热忱,那是无人能及的,公司上下经常可以看到他可以不眠不休地处理工作事务,为的就是把工作做到最佳。
另外,除了温斯奇这个单传男丁之外,温嘉良总裁还有两个孙女,也就是温斯奇的姐姐。大姐早已嫁为人妇,成为一个大型贸易集团的总裁夫人,而二姐却迟迟没有解决自己的人生大事,如今在公司担任公关部总经理。关于二姐的传闻有很多,有些人说二姐是因为经历了一次感情失败,所以再也不相信爱情与婚姻,于是便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也有些人说,二姐从来都不服温家重男轻女的思想,在极力反抗终于可以进入公司工作之后,她便把目标放在了继承人这个位置上,希望可以凭着自己的温家血脉也得到公平竞争继承人的权利。
关于温斯奇的妈妈,那是一个极为本分的女人,本就受过高等的教育,有着良好的文化修养,把温家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宜都处理得妥妥当当,也算是温家内务的一棵顶梁柱。
这就是温家直系血脉的家庭成员,其他附属的亲戚关系大都是温斯奇妈妈的娘家人,也从来不敢奢望去争夺温家的财产。因此,从这样的人物关系来看,温斯奇的继承人位置也就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而且,在温斯奇很小的时候,温嘉良就有意地去培养他做接班人,他经常会与孙子待在一起谈话聊天,并且十分注意培养他的商业意识,很多大小商业洽谈的场合他也会带着年幼的温斯奇,让他从小感受商业氛围,从而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可以埋下经商的种子,为日后的家业继承与企业传承做好充足的准备。到了斯奇十几岁读初中时,他便忍痛把孙子送去了西方国家留学,为的就是让他从小接受西方思想文化的冲击,并鼓励斯奇可以多尝试一些冒险运动来磨炼自己的意志,与此同时,温嘉良又以浓郁的东方传统文化观念来教育孙子,毕竟温氏的根基在东方海王城,温氏的主要核心部位也在东南亚地区,未来的继承人必须不能脱离对故乡的了解与熟知。
对于温氏即将迎来的重大人事变故,媒体纷纷报道揣测,然而,此事的关键当事人温嘉良却离奇地冷静,对于外界的传言不发表任何的言论。
“爷爷,太可恶了,那些人简直……”说话的是温斯奇,人还未到,声先到,一进总裁办公室便开始了自己的“报告”。
“咳咳……”温嘉良给孙子传去一个责备的眼神。
温斯奇看到爷爷正在接待一个重要合作集团的孙姓董事长,于是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只见他优雅地向在座的两位点了点头,表示为自己刚刚的唐突而感到抱歉,然后压低自己的情绪对总裁座位上的爷爷说道:“总裁,不好意思,打扰您接待贵客了,那我待会儿再来汇报吧……”
“哈哈……不用不用,我正要走呢。”说着,孙董事长上下打量了一下温斯奇,用赞许的眼神点了点头,然后向温嘉良告别,由温氏爷孙俩一同送了出去。
“爷爷,哦不,总裁,您听我说,简直是太可恶了……”
“慢慢讲,不要激动,跟你讲过多少次了,遇事要冷静。”温嘉良看着眼前义愤填膺的孙子,感到又好笑,又可气,这脾气总也改不了。
“这要怎么冷静啊?您想想啊,我们的‘巨航三号’货船又被洗劫了,还好船员们都无大碍,只是货物与钱财全部被洗劫一空了。”
“哦?”温嘉良若有所思地听着,但又好像思绪与神情都不在孙子所谈论的话题上。
“是啊,你说这些人也真是的,这么多年了,我们一直都有给他们好处费,大家都是相安无事,各走各道,所以这么多年来海上大小商船被劫,唯独我温家的货船可以平安通行。但是,近一个月这些海盗不知是反悔了还是胃口越来越大了,竟然三番五次地抢劫我们温家的货船,你也不让报警,不让硬战,还交代船员以保命为主,这样反而让那些海盗更猖狂了。”
“员工的性命是第一,他们活着我们才不至于担上人命的责任,而且啊,员工是公司主心骨,不关心他们的性命,公司还怎么生存?这件事容我再想想,把最近的海运计划延迟一些……然后安排一个高层会议,具体商谈一下这件事。”
“嗯,好的。”
“还有,你这周末有什么安排没有?”
“哦,没有。不过我打算去码头探探风,看看有没有其他情况。”
“嗯,好,你去看看情况。然后晚上没事到天方夜谭顶楼观景餐厅去一趟。”
“干吗要去那里?爷爷要请我吃饭吗?呵呵……”温斯奇用异样的眼神调侃着自己的爷爷。
“不是我,和你吃饭的要比我看着养眼,她可是孙氏钢铁集团大亨的女儿,最近刚从美国留学回来,想要在她父亲的公司上班。孙董事长和我都觉得你们两个男未婚女未嫁,不妨见个面,培养培养感情……”
“爷爷,我都说了,我的婚姻大事我想自己拿主意,你们就不要操心了。而且,再漂亮的美女经你们这样一介绍,就好像政治联姻一样,完全没有了那种感觉……所以啊,爷爷,您就帮我推掉吧!我还是回来和我那可爱的妈妈一起约会吧,呵呵……”说完,温斯奇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温嘉良无奈地摇了摇头,早知道孙子就会这样,看来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晚上,在温嘉良的书房里聚集了爷父孙三个人,温财志与儿子温斯奇坐于温嘉良的对面,拿着最近的进出货资料翻阅着。温嘉良则手里拿着烟斗一口一口地抽着,淡淡的烟如轻纱一样缓缓地在空间漂浮着,每一次消失都会有新的轻纱再次挥舞起来;他的眼睛盯着前方的某一个方向,眼神中充满了空洞,因为他真正的目光在心里,一遍遍地探测着某些东西,希望可以把最近数次货船被劫的事件给搞清楚。
“爷爷,您说,这些海盗是不是嫌我们给的钱少,所以想反悔?”
“不……应该不会。”温嘉良仍在思索着,他似乎有其他的想法。
“爸爸,我也觉得可能是那些不讲信用的海盗,年年收受着我们温氏给的‘过路费’,但眼看着我们温氏一日比一日壮大,所以心有不服,不再满足了,于是便盯上了我们温氏的货船,中饱私囊……”温财志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可是,温嘉良仍然只是轻微地摇了摇头。
“爷爷,那您说……会不会是其他部落的海盗……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也只是通过一个中间人的渠道年年付给过路费,我们所知的也就是有一个海盗团伙,既然有了这么多年的交易,他们轻易不会如此冒犯,那么可能是海域上又新组了一伙海盗,他们并没有收到任何好处,所以也就毫不避讳地洗劫我们的货船……”
“对对,也有这种可能……可是……我们也没有与这个团伙搭线的渠道啊。”温财志觉得儿子说得也在理,顿时也陷入了沉思,似乎在想主意怎样把这群海盗也给打发了。反而是温嘉良,他听完面前一对父子的谈话后猛地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温财志的身上。
“你的意思是说……再想办法把这群人也给打发了?”
“是啊。爸爸,不然我们温氏的海运损失太大了,风险也很大……”温财志看着手中的资料,似乎有些心疼那些损失。
“现在的问题是,想打发容易,可就是欲投无路,拿着钱也不知道该给谁啊。如果情况过于严重,那不如报警。一来可以借政府的力量把这帮贪婪的饿死鬼们彻底消灭,二来也不用像填无底洞一样地无休止地用财力来填补他们,一拨儿可以,两拨儿也行,那要是海面上的海盗团伙越来越多,我们岂不是只需顾着给他们缴税了,还有什么赢利可言?”温斯奇有些气愤,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大的一个集团为什么要如此巴结着一个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
“他们就是一群打不死的恶魔,如果政府可以把这些海盗彻底消灭的话,那他们也不会至今还猖狂于海面上,这些年我们温氏也不至于一直委曲求全。而且啊,现在也不能断定有几个海盗,海盗的领地欲那么强,怎么能忍受其也团伙抢生意?所以啊,先搞清楚事情再说,报警肯定是行不通的,激怒了那些海盗,恐怕日后我们温式很难脱身,就像俗话中所说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们是商人,没有必要拿自己的利益去冒险。”温财志强烈反对儿子的提议。
“那有没有找到那个中间人问一下情况,看到底是那帮海盗反悔了呢,还是如斯奇所说的,是另一伙海盗所为?”温嘉良问道。
“哦,这个我早就安排人去找过他,但是没有找到,所以,这更加坚定了我的怀疑,也许他早已归了那伙海盗的队,伙同他们一起抢劫我们的船。”
“我比较好奇的是,海盗是如何做到把货船洗劫一空,而不伤船员毫发。”温嘉良看着负责调查此事的斯奇。
“这个我问过了,那些船员对于货物失窃完全没有什么印象,都说是海盗采取的是夜攻,趁着船上人员们都睡着了的时候下的手。有几个比较有经验的老船员怀疑可能是被海盗们下了迷药或迷烟,不然不会毫无知觉,就连守夜的也没有任何发现。我个人认为这个可能性的确很大。”温斯奇把与那些船员沟通调查的结果做了简短的汇报。
“是啊,爸爸,这个事情我也感到奇怪。一般来说,海盗抢劫不择手段,杀人放火、伤残老弱妇孺的事情他们也干得出来,又怎么会顾及船员的性命,费尽心思地只取货,不伤人呢?”说话的是温财志。
“我好奇的还不仅仅是这个,最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第一次这种方案可能成功,然而,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这接连几次,海盗都一一得手,按理说我们经过一次的教训就加强了防备,海盗不可能如此顺利地得手啊。”温斯奇用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看着总能逢凶化吉的爷爷,希望可以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该死的,这帮海盗,为了抢夺我们温家真的是费尽了心思啊。如此这样采取智取手段,可能就是在抗议,不伤人,只夺货,可能就是他们仅存的一种仁义,他们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温嘉良没有再说话,而温财志与温斯奇父子也因为老爷子的沉默而不再言语,祖孙三人似乎都陷入了沉思。
……
过了大概十分钟,温嘉良终于发话了。
“你们说……会不会是我们公司内部出现了奸细,伙同海盗作案?”温财志与温斯奇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门外“啪嚓”一声碎响。
“谁!”温财志对着门外大叫道。
“谁在门外?”温嘉良大叫呵斥道,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家中有一些偷听、暗打小算盘的小动作。
“哦,爸,是我。我本想着给你们端些茶水过来,可是到了门口脚却被地毯给绊了一下,结果崴了脚,不小心打碎了茶具……”说话的是温斯奇的母亲,这果然是一个优雅的女人,虽然已年过不惑,但却风韵犹在。
从这个优雅的女人眼中掠过了一丝惊慌,很明显,她听到了什么。但是再看看她一身的茶水茶渍,温嘉良没再追究,交代她下去收拾一下。
“爷爷,您也这样想?其实……一开始我也这样怀疑过,可是几乎所有船员的口述都一样,我们也无从查起啊。而且,现在公司内部出海的人员本就人心惶惶,为能捡回条命而庆幸,但又为不知哪次会失去性命而担忧,如果我们再贸然地对员工进行调查恐怕会引起慌乱,会影响公司内部的团结。”温斯奇说道。
“是啊……不过,我还是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会不会是我们想得太过于复杂了呢?毕竟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任何迹象显示是内部勾结外人所为啊。”温财志也觉得需要谨慎行事,因为最近公司出了太多的乱子,如果再搞内讧,那公司可真的就风雨飘摇了。
“那你们有什么……”老爷子正要说话却被一阵敲门声所打断了。
“进来!”
“哦,爸,刚有一封信送到,说是很急,必须让您亲启。”温斯奇的母亲把信放到温嘉良的面前,然后转身离去了。
“哪里来的快递……怎么连个寄信地址都没有……”温嘉良一边拆着信,一边嘀咕着。
一边看着信,温嘉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让温财志与温斯奇也一脸的好奇,不晓得是什么样的一封信可以让爷爷的脸色变得如此的凝重。
突然,只听“啪”的一声,温嘉良把这封信拍在了桌子上,气呼呼地说:
“太可恶了!这帮无赖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你们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