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修齐再度来到魏营,这里似乎一切都没变,除了更加安静,就是少了军师重生。
所有人都知道军师重生因为叛变,而被魏王处死。
按道理,湛修齐应该非常恨这个杀了童小金的人,但他却不想报复。
他只想带着童小金的身体离开。
独孤旻的营帐还是一样空阔,冬季的黑夜只点了一盏油灯,昏暗得只照见独孤旻拉长的影子,隐匿在灯光的阴霾中。
“把他还给我。”湛修齐看门见山。
“这不难。”独孤旻低沉的声音响起:“但是你能给我什么东西?”
“我撤兵。”
独孤旻有些诧异他会如此爽快:“就为了一个人,你要撤兵?”这个人还是死人。
他们两人都清楚,在这场战争中,湛修齐占有绝对优势——他是太子,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收并了独孤旸绝大多数的地盘,有号令天下兵马的兵符,有江南首富的素华山庄和武林翘楚梅府的支持,有朝中权贵的帮助,这个江山有一大半都在他手上,此刻放弃,根本就是一件极蠢的决定。
湛修齐就是这么蠢。
“把他给我,我就永远消失。”
独孤旻的确想过湛修齐可能为了重生而退让,但是他没有想到湛修齐会为了重生袖手江山。
“你要见他?”
“现在。”
独孤旻身处黑暗的角落,将湛修齐每一处表情都看得仔细,他也看见湛修齐双眼中透露的坚定,仿佛没有东西可以伤害他,也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改变他。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东……”
“公子爷!”
独孤旻刚想唤来东方怜卿,就有一个小身影迅速窜进帐子里,一股脑扎进湛修齐的怀里。
东方怜卿随后进帐,望着目瞪口呆的湛修齐耸肩道:“不好意思,这家伙跑得太快。”
小身影趴手足无措,浑身僵直的湛修齐胸口,耍赖道:“公子爷,你是大人物,说话要算数。”
咦?怎么没有动静?
怀里的人探出一只眼睛,观察着他的神情。
好、好呆哦。
“魂兮归来。”
一只小爪子在他面前晃啊晃,试图唤起他的注意力。
实际上,湛修齐的确回神了,而他回神的第一件事就是试图谋杀童小金,用自己的怀抱。
“咳咳、咳……公子爷,你勒得我不能呼吸了。”
湛修齐的拥抱就像是要把他活活勒进身体里,挤出他肺里的每一点呼吸。
“你没有死,真是太好了。”
公子爷真是被咱吓坏了,咱只是琢磨着忽然跑到他那边去,咱的士兵伤心难过才诈死的,结果最难过的居然是公子爷。
咱要好好回报他。
的确,童小金回“抱”了,他用更大的力气勒死湛修齐。
“公子爷,咱好好的,一点事没有。”
湛修齐的心脏复苏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一切想清楚。
但他现在不急着要解释,要的是把童小金揍一顿,让他永远永远不会再装死吓人。
他的心脏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湛修齐,记得你说的话。”
湛修齐放开童小金,却还是握着他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后,俨然是一副保护者的神情:“我的话,一向算数。”
既是回答独孤旻,也是对童小金的誓言。
“明日卯时,我在营外等你,缔结条约,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拿,但是我必须带走童小金。”
“不行。”
独孤旻果断的否决让湛修齐瞬间产生了敌意。
独孤旻也察觉道他的敌意,开口解释道:“你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若是就这么离开,天下人不会服我。”
“你要如何?”
“三年的战争是因为秦王叛变,魏军与太子联手平息叛变,但是太子在最后浇灭秦军的战役中身受重伤,力不能逮,愿意让出王位,退居宸王。”
他的话让湛修齐明白,一切都无法挽回,独孤旻显然是早有计划的,不然何至于连他的封号都想好了。
宸王,多么讽刺的称号。
湛修齐心里苦笑。
放弃皇位,他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甘愿,但是他有更加重要的东西需要守护。
湛修齐揽紧了身边的人,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小金,我们回去有好大一笔帐要算,你让爷亏大了。”
湛修齐感觉到怀里的人打了个哆嗦,然后,不动声色地,偷偷摸摸地,往旁边挪了半寸,接着是另外一个半寸,一步接着一步慢慢拉开与他的距离。
还差一点点,只要碰到东方怜卿就好。
正当童小金伸出一只手准备拉住东方怜卿的衣角时,却被一只大掌阻拦。
“我用半壁江山换来的人,怎么可能让他再跑出我的手掌心。”
帐外几十万熟睡的士兵不会知道,这场持续了三年的战争,在今夜落下帷幕。
故事到这里也许该告一段落,神雕带着他们家的侠侣浪迹江湖,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小日子。
事实情况是,童小金被湛修齐扛在肩上,伴随着凄惨的求救声,消失在魏军军营中。
自此,黑袍军师成了一代传奇。
有人说他清奇俊秀,美艳绝伦,几乎就是天仙下凡,也有人说他聪明绝顶,运筹帷幄,根本就是孔明托世,还有人说他千变万化,无所不能,活脱脱孙悟空在世。
然而,独孤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