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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霸王别姬

黄衣美人——也就是“霓裳仙子”黄仪秀,双手握住面前的铁栅,厉声叫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她刚才明明说过不想离开的,为什么在得知龙如晨是龙武飞的儿子后,却又反悔了?!

小女孩害怕地叫道:“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黄仪秀满脸怨毒的道:“我要杀了龙武飞!他糟蹋了我的青春,毁了我的一生,我不能白白放过他——”此刻她双目喷火,柳眉倒竖,与刚才的淡定判若两人!

是什么勾起了她的心头大恨?

龙如晨静静地问:“前辈跟我父亲有什么过节?”

“他害得我生不如死,我要找他算帐!”

龙如晨拔剑出鞘:“好,我放你出去,让你去跟我父亲作个了结。”

他举起剑,暗运内功,正待往婴儿手臂般粗大的铁栅砍落之际,突听隧道上面传来凌霄宫主威严的喝问声:“你这小丫头是谁?跑来这里干什么?”

原来地下室跟凌霄宫正殿是相连的——不过在地下室能听到殿上的人说话,在殿上却听不到地下室的任何声响!不知道凌霄宫主当初是怎么设计这座石牢的?

只听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道:“我来找我哥哥,你们把他怎么了?”

竟是龙玉神!

龙如晨皱起眉:她不是和“江湖四侠”在一起吗?怎么跑来凌霄宫了?

凌霄宫主寒声道:“谁是你哥哥?我没有见过他!”

白梦在一旁吃吃笑道:“这位美人儿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我们凌霄宫哪来的野男人?”

龙玉神蹙眉道:“我哥哥叫做龙如晨,他说要来铲除你们凌霄宫……”

“放肆!我们凌霄宫哪有这么容易被人铲除?你哥哥真不知天高地厚!”

龙玉神仰起头:“我哥哥武功天下第一,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是吗?我先把你拿下,等你哥哥用人头来赎!”

白梦媚声道:“宫主,这位美人儿生得挺漂亮的,只怕不在我们大小姐之下!不如你老人家就收她为关门弟子,让她去魅惑天下男人……估计能帮你老人家出口恶气!”

凌霄宫主沉思半晌,点点头:“好主意!这小丫头长得比黄仪秀年轻时还美,虽然年纪小了点,但若加以调教,定比我师妹有出息!”

龙玉神昂然道:“你打错如意算盘了!我宁愿死,也不会加入你们凌霄宫的!”

龙如晨心知要糟。

因为他很清楚自家妹妹的刚烈性格,绝对不会屈服在凌霄宫主的淫威之下!但依龙玉神的武功,是万万打不过凌霄宫主的!

他赶紧撇下这里的一切,心急火燎地走出秘道,往宫内掠去。

他虽然很想揭开身世之谜,但妹妹的性命更重要!

两个守门的白衣女子见他闯进来,立刻出手阻拦,却被他一掌一个,劈晕了过去!

凌霄宫大殿上,龙玉神已骤然向凌霄宫主白芙蓉发难!

白芙蓉冷笑一声:“臭丫头,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我就让你死个瞑目!”一掌拍出,运足十成功力,和龙玉神对了一掌!

她既动了杀意,下手便绝不容情!

龙玉神当场被震得口吐鲜血,身形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摔飞出去!

龙如晨刚踏进门口,看见此情此景,立即心胆俱裂地飞扑过去:“玉妹!玉妹!”

龙玉神跌入他怀中,气若游丝奄奄一息:“哥哥……”

龙如晨抱紧她:“玉妹!你怎么了?”

龙玉神微弱的道:“哥哥……我好痛……我、我是不是快死了?”

龙如晨一摸她的脉门,发现她全身经脉尽断,眼看已是抢救无望,却还是柔声哄她道:“玉妹乖,你不会有事的,哥哥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白芙蓉冷冷道:“中了我的‘摧花掌’,她想不死都很难!”

龙如晨怒视着她:“老妖妇,待会我再跟你算账!”

“无妨,先跟你妹妹道别吧,本宫暂且等你一会!”

“哥哥……”龙玉神抓住兄长的手,吃力的道,“我求你一件事……你、你答应我好不好?”

龙如晨忍着泪道:“好,你说。”

龙玉神喘着气道:“我、我求你……不要娶她女儿……”

龙如晨身形一僵:“玉妹……”他和白妤姬是真心相爱的,岂能弃她不娶?

龙玉神断断续续的道:“哥哥……你答应我,不要娶白妤姬!哥哥,好不好?”

龙如晨木然不动。

龙玉神咳嗽起来,口中鲜血喷涌:“哥哥……哥哥……”

龙如晨痛苦地闭上眼睛:“好,我答应你。”

龙玉神满足地一笑,慢慢合上了眼帘。

她的心愿已了,死而无憾了!

“玉妹——”龙如晨悲痛欲绝。

他最最疼爱、最最宝贝的大妹妹,就这样离他而去了……

白芙蓉缓缓道:“好了,动手吧!”

龙如晨抱着妹妹的尸体站起来,面目狰狞地瞪着白芙蓉:“我虽然答应过妤姬不会杀你,但你今日杀了我妹妹,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白芙蓉勃然变色:“昨晚在妤姬房里的那个臭男人就是你?”

“不错!昨晚我看在妤姬的分上,没有与你为难,但今天决不饶你——”

白芙蓉大怒:“你敢染指我女儿,我先杀了你这个登徒子!”

两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殿上人影重重,掌影也重重——两条交织翻飞的人影中,分不清哪个是龙如晨,哪个是白芙蓉!

这般高手比拼,宫中四面八方都布满了无形的罡气,劲风拂面生疼!

白梦纵然有心助宫主一臂之力,但终因功力相差太悬殊,无法进入战斗圈,只有在一旁干着急,帮不上一点忙!

龙如晨自知掌上功夫不及白芙蓉,交手数十招后,抽空拔出了“饮雪神剑”!一道幽蓝如月的光芒冲天而起,只一闪,便刺穿了白芙蓉的掌心!

“摧花掌”立破,白芙蓉惊惶失色!

龙如晨没等她缓过气来,再发出一道冷森森的剑光,把白芙蓉震倒在地上!

“你——”白芙蓉手抚胸口,指住他,“你、你会‘逆天剑法’?!”

“你知道得太晚了,受死吧!”龙如晨悲愤难控,将剑握在妹妹冰冷的手上,慢慢刺入了白芙蓉的胸膛!

他要让妹妹亲手杀了白芙蓉,为自己报仇!

白芙蓉颓然软倒,似乎还有些什么话想说,但嘴角动了动,顷刻间已气绝身亡!

龙如晨抽出剑,星眸如电扫向一旁的白梦:“妖女,轮到你了!”

白梦惊恐万状的道:“求求你,不要杀我……”

“少废话,给我纳命来!”龙如晨左手抱着妹妹,右手握着神剑,如惊鸿掣电般射向白梦!

突然,一条雪白的长绫电卷而至,直击龙如晨胸前的要穴!

龙如晨一个筋斗往后翻,避开致命的白绫,冷冷道:“白大小姐,你终于肯现身了!”

白绫如影随形,漫天飞舞着卷向龙如晨,招式既毒且狠!

龙如晨抱着妹妹躲闪不及,白绫“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胸膛上!

他顿觉口中一甜,“噗”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白妤姬不是说她从不伤人吗?今天怎么反常了?

龙如晨心中怒极,顺手抓过白绫一端,内力一吐,无俦掌劲汹涌而出,但闻一声闷哼,手持白绫彼端的人已被他震伤了!

电光石火间,白氏姐妹双双奔至,看到躺在血泊中的白芙蓉,白妤姬悲呼一声:“妈!”扑倒在母亲身上,放声痛哭。

白凝嫣擦掉嘴角的血丝,美丽的脸庞上没有一丝笑意,森然对龙如晨道:“出招吧!”

龙如晨呆呆地望着伏地而哭的白妤姬,完全没有反应。

他刚刚答应了龙玉神什么?“哥哥……不要娶她女儿……”

他不能娶妤姬!他答应了妹妹,不能娶妤姬为妻——可他今生最爱的人是妤姬啊!

白妤姬伏在母亲身上,泪流满面,哭得犹如雨打梨花,发鬓间那支金步摇,似乎也在她的哭声中失去了颜色!

“妤姬……”龙如晨不由自主地走上前,想去安慰伤心欲绝的泪人儿。

“别碰她!”白凝嫣愤怒地拍掉他的手,一字一顿的道,“你给我记住:今后你将永远也看不到妤姬!就算看到,她也不会是原来的妤姬!”

龙如晨心一寒:“你想干什么?”

白凝嫣格格大笑:“我要把她训练成天下第一名妓,让全天下男人都为她疯狂!我要你一辈子活在内疚之中,良心永世不得安宁!”

这还了得?龙如晨拖起白妤姬的手:“妤姬,跟我走!”就算不能娶她,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纯洁无辜的白妤姬,被自己的亲姐姐推下火炕!

白妤姬轻轻地挣脱了他的手:“我不会跟你走的……”

“妤姬!相信我——”

白妤姬无限哀怨的道:“你骗我,你骗我,你明明说过不会杀我妈,不会伤我姐姐的……”

“妤姬……”龙如晨绝望地看着她。“跟我走,不然你会后悔的!”

“我不走,我要陪妈妈……”白妤姬跪在母亲身边,宛若石膏像般一动不动。

白凝嫣指住凌霄宫大门,冷冷地对龙如晨道:“现在,你给我滚!我要为我妈办理后事,这里不欢迎你——”

龙如晨抱着妹妹的尸体,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凌霄宫。

妤姬,妤姬,你为什么要这般固执?

蝶声谷,莺舞山庄。

远在杭州的“江湖四侠”,突然率领一群武林好汉,登门造访龙武飞夫妇。

痛失爱女的夫妇俩无心应酬,匆匆寒暄了几句,就把这群江湖豪杰丢给儿子处理,自己则避回房中去了。

然而遭受双重打击的龙如晨更没心情招待客人,懒洋洋地坐在那里,看着人来人往,招呼也不打一个!

公孙鹤见事情不对头,就问:“五弟,你怎么了?玉妹呢?”

龙如晨木无表情的道:“她死了!”

“什么?玉妹好端端的怎会死了?”

“她被凌霄宫主杀死了!”龙如晨盯着他们,目光锐利如箭,“我把妹妹托付给你们照顾,你们竟放心让她一个人去闯凌霄宫?”

公孙鹤尴尬的道:“她成天吵着要去找你,我们四兄弟怎么劝也劝不住,只好点了她的‘昏睡穴’……谁知她醒来后,竟然偷偷溜走了!”

龙如晨哼了一声:“连个女孩子都保护不好,你们当这大侠有什么用?”

江湖四侠一齐低下头,窘迫得说不出话来。

龙如晨又冷冷的道:“如今玉妹死了,凌霄宫主也死了,天下太平了!你们还携刀带剑的来干什么?”

慕容骏看了三位兄弟一眼,抢先嚷道:“凌霄宫虽然灭了,但还有正邪难分、好坏莫辨的‘栖龙宫’……”

“那又怎样?”

慕容骏大声道:“我们想奉你为‘武林盟主’,一统江湖,以免群龙无首!”

龙如晨指住自己的鼻尖:“你们叫我这个杀人魔王去当‘武林盟主’?!”

“是,请五弟不要让我们失望!”

龙如晨看着他们带来的那群江湖豪杰:“你们真的想我当‘武林盟主’?”

群雄轰然回应道:“是,求龙少侠成全我们!”

“你们会服我?”

“龙少侠武功盖世,我们不服你还能服谁?”

龙如晨沉默半晌,缓缓的道:“好,三天后我给你们答案——现在我妹妹刚死,我没心情理别的事,请让我冷静三天!”

“没问题,我们静候佳音!”

得到他的承诺后,“江湖四侠”便领着群雄离去了。

龙如晨走出山庄,漫步在花圃中,让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

他今年才十六岁,似乎很快就能功成名就了,可他为什么却不感到快乐呢?

事业与爱情,是否真的像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妤姬,你为什么不原谅我?

没有你的分享,我再成功又有什么意义?

龙如晨遥望着天际的浮云,默默地想:三天后便是八月十五了,他该给天下武林一个什么样的惊喜?

他真的要安心当这个“武林盟主”吗?

缓步走到一株桃树下,他伸出左手,一片嫣红的花瓣轻轻掉落在他掌心。

他摊开右手,一块洁白的水晶令牌在他掌心莹莹发着光。

他看了看桃花,又看了看令牌,闭上眼。

一边是江山,一边是美人,他该怎么选择,才不会后悔?

事至如今,他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正邪不两立,他是少年英雄,她是魔宫妖女,一开始就已注定没有结果!

天下武林唾手可得,那片嫣红却遥不可及。凌霄宫主的死,在他和她之间划下了一道深深的鸿沟……她跨不过来,他也跨不过去!

好吧,那就放弃吧!

放下桃花,放下过去,让脆弱的恋情终结在他成功的一刻!

妤姬,对不起了……如果有来生,再让我们重续前缘吧!

龙如晨弹落掌心的桃花,握着令牌向山庄内走去。

身后,残败的桃花吹落了满地,犹如猩红的血,那么刺眼,那么夺目……

如果说“杜鹃啼血”是哀痛的极点,那么这泣血的桃花便是悲伤的高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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