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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得而复失

罗岭奋力在湖里挣扎,直叫“救命!”可惜无人理会。

他自幼在陆地上长大,不愔水性,昏昏沉沉地喝了几十口湖水,就晕过去不省人事了,慢慢沉入冰冷的西湖底……

龙如晨拎着一袋馒头,偕同“江湖四侠”回到西湖边,不见罗岭踪影,一时心慌地大叫:“岭儿,岭儿!你在哪里?”

周围一片寂静。

龙如晨急得快疯了:“岭儿,岭儿!不要吓我,快出来——”

无人应声。

龙如晨对天怒啸:“岭、儿!出来——”

公孙鹤忽然指着湖面道:“五弟,你看那里有两条死鱼……”

龙如晨扫了湖面一眼,蓦地脸色大变:“岭儿刚刚还在看它们呢,怎么突然就死了?岭儿是不是掉到了湖里?快来人啊,给我抽干西湖的水——”

司马遥和欧阳彬一齐阻止他:“五弟使不得!西湖是杭州著名的景点,岂能让它干涸?”

龙如晨怒道:“如果岭儿溺死在湖里,我不但要抽****的水,还要把它夷为平地!”

司马遥不悦的道:“为一个小孩子而毁掉西湖美景,置千万鱼虾的生死于不顾,值得吗?还有,附近的渔民们要损失多少,你算过了吗?”

“栖龙宫有的是钱!不管渔民们损失多少,我全赔!可以了吗?只要能救回岭儿,别说死几条鱼,就是叫我杀几百个人也在所不惜!”

慕容骏怪叫道:“五弟!你是武林盟主,不能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我不管!我只要找到岭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公孙鹤蹙眉道:“那好吧!你稍安勿躁,我们去帮你找几个水功特好的人来,潜入西湖底看看那小孩在不在……”

龙如晨咆哮道:“快点!如果岭儿死了,我就要全杭州的人陪葬——”

江湖四侠一齐拱手道:“找人需要时间,请你给点耐心,稍等片刻!”

龙如晨粗声道:“快去快回!还啰什么嗦?”

江湖四侠只得赶紧去召集人马了。

罗岭去了哪儿?

逍遥谷。

“报告谷主,人带回来了。”

宽敞明亮的大殿上,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汉子抱拳而立,毕恭毕敬地对一位冷艳绝俗的黄衣美妇道。

“押他上来见我。”

“是!”

不一刻,被湖水呛个半死的罗岭,给拎到黄衣美妇跟前。

“很好,你居然没有死!”黄衣美妇提起他的衣领,“啪啪”扇了他两记又重又狠的大耳光!

罗岭被打醒了,睁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不明所以地看着满脸怨毒之色的黄衣美妇。

“长得真像呵!花惜月,你敢负我,我就要你儿子来承受我的恨意!”她冷冷一笑,捏住罗岭的下巴,“真奇怪,‘弃儿岭’上的野兽,为什么没有吃掉你这个小畜生?”

罗岭惊恐地瞪着她:“你、你是谁?”

黄衣美妇残酷地狞笑道:“我是你母亲,‘逍遥谷主’黄仪瑛!父债子还,你父亲既然那么狠心地抛弃了我,你就得代他受罪!十一年,我等了十一年,你终于落回我手上了!我一定要你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罗岭大叫:“放开我,你这个魔鬼!”

“这是你父亲欠我的,你若能大难不死,就去苗疆找他算账吧!”

罗岭哭着喊道:“你恨我父亲,关我什么事了?二表哥的母亲那么恨他父亲,可是姨妈都不会恨二表哥……”

“你爹怎能跟他爹比?你爹是个人渣,给龙武飞提鞋都不配!”

“你胡说!肯定是因为你心肠太毒,爹爹才会不要你的……”

“放肆!明明是你爹对不起我——”黄仪瑛一掌劈晕他,把他摁倒在地上,厉声喝道,“来人!给我烧烙铁,我要毁了这张可恨的小白脸!”

烙铁烧红了,灼人的热气逼近罗岭那张白如凝脂的脸蛋。

黄仪瑛一咬牙,将烙铁贴上了他的面颊。细嫩的皮肉“嗞嗞”冒烟,顿时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焦味!

罗岭从昏迷中痛醒过来,哭得惊天动地。

黄仪瑛毫不心软,抛下烙铁,冷酷的道:“拿剑来,我要挑断他的手筋脚筋!”

“是,谷主!”锦衣大汉呈上一柄锋利的长剑。

黄仪瑛接过,一剑往罗岭手足刺去:“小畜生,我要你不死也残废!”

剑光一闪,罗岭又痛晕了过去!

黄仪瑛仰天狂笑:“花惜月,你心疼了么?他的脸被我毁了,他的手脚也断了,看到他如此痛苦,你后悔了么?哈哈哈哈……谁让你辜负我?!”

这女人的报复心真强——她在折磨亲生儿子的同时,竟然有一种过分的快感!

湖心亭。

江湖四侠请来了一百个水功绝佳的渔人,分头潜入西湖底寻找罗岭。

可是里里外外寻了个遍,却也见不到罗岭的影子。

龙如晨大发雷霆:“怎么可能?肯定是你们没有尽力去找!我郑重警告你们:如果天黑之前还找不到岭儿,我就把西湖弄翻个底朝天!”

渔人们没有办法,只得又跳下水重找了一遍。

一遍、两遍、三遍……直到九九八十一遍后,直到太阳都下山了,他们还是找不到罗岭。

龙如晨怒不可遏,额上青筋暴露,要不是“江湖四侠”拼死拦着,他早就把这群废物送上西天去见如来了!

公孙鹤叹了口气:“五弟,算了吧!也许那孩子并没有掉入水里……”

“我不信!我一定要亲眼看到他不在湖底——”龙如晨拔剑出鞘,身形平空掠起,一剑往碧绿的湖水砍去!

“哗啦”一声,湖面上惊起了百丈高的巨大水柱!

当水柱飞花溅玉般向周围的群山散去后,西湖上出现了一个深深的漩涡,直达湖底!

“兰花饮雪剑”被“蔓延神掌”解除封印后,已具有神魔一般的力量!西湖的水不是变成浪花洒向群山,就是被“饮雪神剑”在顷刻之间化为蒸气!

龙如晨一剑又一剑砍下,把西湖劈出了一个又一个深可见底的漩涡。鱼虾死伤无数,水面上浮起了白白的一层,渔民们心痛得无以复加,却又不敢去阻止发飙的龙如晨!

西湖的水位急剧下降,露出一圈又一圈的泥沙,眼看就要被龙如晨的剑气抽干,岸上观望的人们勃然变色!

这个目空一切、狂妄自大的“武林枭雄”,竟真的要亲手毁掉西湖!

江湖四侠见势不妙,赶紧去“荡剑山庄”请来了梅映红夫妇。

他们深知龙如晨的牛脾气,当然不会傻到去“莺舞山庄”请龙武飞来镇压他!这对父子向来话不投机半句多,若被龙武飞一顿臭骂,性情暴烈的龙如晨不当场杀人泄愤才怪呢!江湖四侠可不想铸成无法挽回的大错……

梅映红夫妇匆匆赶到西湖边,看见龙如晨还在挥剑乱砍,就扬声叫道:“晨儿,住手!晨儿,快住手——”

龙如晨充耳不闻,继续大砍特砍!

水柱一道又一道逼起,浪花四溅!昔日的西湖美景已荡然无存——

梅映红夫妇见状,知道这个失心疯的侄子已经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劝告了,只得双剑合璧,飞身向“饮雪神剑”的绝世锋芒迎去!

“咻!”“嘭!”三剑相交,梅映红夫妇只觉手腕一麻,两支长剑寸寸截断,整个人被龙如晨的剑气震飞了出去!

江湖四侠大惊失色,同声怒吼道:“五弟!你疯了吗?连梅大侠夫妇都要杀?!”

这一声怒吼及时唤醒了龙如晨的心智,他迎风伫立在水面上,一见梅映红夫妇将要摔下西湖淹死,当即飞扑过去接住了他们!

掠回岸边,他掏出两颗“救命金丹”给姑姑和姑丈服下后,才回头狞视着“江湖四侠”:“为什么要叫他们来?你们想借刀杀人吗?”

慕容骏气愤地嚷道:“五弟!你说的什么话?我们劝了你半天都不听,只好去‘荡剑山庄’搬救兵了!你倒好,亲手把他们击伤了,还要来怪我们!”

龙如晨浓眉一竖,又待发作。

梅映红虚弱地抬手,制止了他:“晨儿,不要怪他们……四位少侠也是为了你好,何况我们还没有死……”

龙如晨垂下头:“姑姑,姑丈,对不起……我不该伤了你们!”

梅映红微笑:“没关系……有了晨儿的灵丹妙药,这点小伤不碍事的,我们回去休养几天就好了……”

龙燕飞也柔声道:“晨儿,不管你受了什么刺激,都不要再闹了……快回家吧!”

龙如晨看着他们,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好。”

梅映红夫妇展颜一笑:“这才是好孩子!”

告别了姑姑、姑丈,龙如晨临走的时候,终究还是忍不住回身一剑,凌空把西湖“断桥”劈成了两半!

西湖,西湖,我跟你势不两立!没有了岭儿,你一点都不美,一点都不美——

什么苏东坡,什么西施,什么范蠡,全是骗人的鬼话!

三更时分。

一条轻灵如猫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逍遥谷”地牢。

微弱的星光照亮了他那张阴森可怖的青铜面具,一缕白发在风中飞扬,更显得诡异和神秘。

走近地牢,他的行踪被发现了。

两名看守弟子齐声喝问:“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黑影一掌劈晕他们,击碎厚重的石门,负手走进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铁栅内,受尽虐待、面目全非的罗岭,正倚在墙壁上喘气,像一只受伤的小野兽。

听见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看着来人,空洞无神的大眼掠过一阵错愕:“大、大表哥……”

他做梦都没想到,莫孤烟竟会来救他!连神机妙算的二表哥都不知道他被生母囚禁了,大表哥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他那些武艺高强的保镖们呢?此刻都在哪里?

莫孤烟双掌一拢,掌心涌出一团红艳艳的火光,拇指粗的铁栅遇光即熔,瞬间化成了一堆粉末,飘落在地上!

莫孤烟掠进去,抱起罗岭,走出地牢,再回身一掌,震得地牢石屑纷飞!

巨响声引来了无数锦衣大汉,一个个手持兵刃,围住他齐齐喝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毁了我们的地牢?”

莫孤烟一言不发,抱着罗岭,身形如飞掠起,凌空一掌劈下,“轰隆”一声,无俦掌劲震得一群锦衣大汉血肉横飞,尸骨无存!

在耀眼的红色火光中,他如夜枭般掠走了。

逍遥谷陷入一片混乱。

黄仪瑛气疯了,下令“逍遥谷弟子”倾巢而出,搜查罗岭的行踪。

栖龙宫。

狂怒如一头狮子的龙如晨高坐在大殿上,一身真气控制不住的自动探出,把周围三尺之内的物品都化为灰烬!

他森然道:“三天了,你们还是找不到岭儿?!”

地上跪满了黑压压的人头:“弟子无能,弟子没用,请盟主恕罪!”

龙如晨站起来,一步步走向他们,脚下的丹墀被他一块块踏碎:“你们这么多人,居然找不到一个小孩子?我白养你们干什么的?”

“报告盟主,我们已经尽了力……”

“我要的不是尽力而为,而是全力以赴!你们做到没有?”龙如晨的目光渐渐凌厉,身上杀气飞扬,忽然抬手指住一名巡逻使者道,“你撤职!”

那名使者“啊”的一声,下意识地叫道:“盟主,不要……”

龙如晨已转身指住另一名飞鸽使者道:“你也撤职!”

飞鸽使者欲哭无泪:“盟主……”他才刚刚升职没多久,这么快就要被贬回普通弟子吗?

“你撤职!”

“你撤职!”

龙如晨的手不停地点过去,片刻间便撤掉了几十名巡逻使者和飞鸽使者,收回了几十块白水晶令牌!

当他的手指点到铁奔雷的时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如果位高权重的铁左使也被撤了,他们这些人就毫无怨言、一点都不觉得冤枉了!

龙如晨瞪着铁奔雷,一字字的道:“你,领导无方!回去给我批十万份奏章、整理三百天帐目、帮你老婆杀一千头猪、做两年的饭——”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还有这种惩罚的啊?!

铁奔雷叹了口气,硬着头皮道:“盟主,我宁愿你撤了我……”

“你别作梦!撤了你我还有时间去干别的事吗?我撤我自己都不会撤你!”

铁奔雷只得认命了!唉,这些活,他要干到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完成啊?他今晚又要面对妻子哀怨的眼神了——

龙如晨指住一群影子使者,命令道:“你们给我去找人,掘地三尺,也要把岭儿找出来!”

一个胆大的使者弱弱地问道:“盟主,如果我们找不到呢?”

龙如晨厉声道:“找不到,你们就提头来见!”

啊……这么严重?!

一群影子使者诚惶诚恐地退了出去,不敢再顶嘴。

龙如晨余怒未息,瞥见小徒弟穆箫在旁打盹,就一掌把他拍醒,劈头臭骂道:“没事打什么瞌睡!你昨晚没睡好吗?有空就给我去练功!再偷懒,小心你的狗腿!”

穆箫毕竟是小孩子,莫名遭骂,心里委屈异常,就气鼓鼓地走到后花园里散步。

在桃花林踱了七七四十九步,突听一声脆笑从背后传来:“小箫儿,你生什么闷气啊?是不是又被师父骂了?”

穆箫回头一看,原来是小姑姑黄姗儿,就说:“师父好过分!自己发脾气还要迁怒旁人!小姑姑,这日子没法过了,你去劝劝他吧!”

黄姗儿伸伸舌头:“我可没这个胆!九姐都劝不服他,何况是我?”

穆箫满腹牢骚的道:“我觉得师父现在就像一个十足的昏君,段师伯骂得一点都没错!”

“小箫儿,你说话要当心哦!若被我哥哥听到,你又有一番苦头吃了!”

穆箫嗒着脸:“唉,要是段师伯在这里就好了!好怀念他在的日子哦——”

依照段浪的脾气,看到龙如晨如此昏庸无道,一定会忍不住跟他打起来,到时候宫里就有热闹瞧了!

半夜时分,铁奔雷房里传出一声哭喊:“相公,他这样不务正务,就算咱们再辛苦个三、五十年,也未必有时间生娃啊!”

“……”铁奔雷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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