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神经比较麻木我和米饭都没有对四九这话产生多大的兴趣和疑问,四九一副“说了一个很无聊的笑话”的尴尬表情。悻悻的与我们挥手作别。
回去的路上我和米饭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也许是在一起混着也有一段时间了,之前我面对米饭时的畏首畏尾现在也几乎没有。说实话我没有觉得米饭真的把我当成同伴,也许她让我和她一起的理由最主要的就是我是她父亲遗言上提到的人,所以我势必会和这些事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说同伴的话,却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当我对米饭说出我的这一想法时,米饭很不礼貌的称其为“没有意义的讨论”彻底激起了我的怒火。我生气的说:“如果你觉得我太笨,不适合参与你们的行动那我就不去拖你们的后腿了。”米饭撇撇嘴:“你怎么跟个女孩一样敏感,当时杀人的时候也没见这么婆婆妈妈的么。”
米饭又一次戳中了我的痛点,如果我那天没有杀人,我现在应该还是一个无忧无虑傻不愣登的普通高三学生,我的父母也许不会失踪,我还可以偶尔幻想一下未来。我当即脑子一热说:“当初真他妈应该不管你,让你被老寺掐死。”说完我就后悔了,米饭明显愣了一下,什么话都没用说,只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对,对不起。”我快步跟上米饭,却也不敢看她的脸,我害怕我没经过大脑的一句话会让坚强的米饭哭泣。米饭确实没哭,但声音明显的很低沉:“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不太会表达,其实你救了我我心里一直很感激你,我以为你知道。”
我连忙说:“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米饭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我的心里已经冷静了下来,很愧疚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好沉默着。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当我冷静的时候我会很客观的看待事物,当我热血冲头的时候又会不顾一切。所以现在,我想起米饭的遭遇,知道她心里一定承受着很大的压力。我的父母失踪了,她的父母是否存在她都不敢确定,日复一日的为了打消自己是否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的质疑而努力,真的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我依然像第一次见到她一样喜欢着她,却没法再和她保持那么远的距离隐藏自己卑微的感情。更何况接触了这么久后我才发现她不仅仅是个冰冷坚强的女孩,她也有可爱的时候害怕的时候困得不行睡眼惺忪的时候,这些使她变得更加真实美好的东西,让我害怕自己无法隐藏对她的情愫。再加上四九,朋友妻不可欺,我一直主观的压抑着自己的情感,正因为我的朋友少,四九和胖子才会显得如此珍贵和让我珍惜。
更何况四九现在十八变了,出落的有模有样,更是令我莫名自卑。
正是这些复杂的因素一直的压抑我才会对米饭说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想想都觉得后悔可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好在她比我要坚强太多。
第二天下午六点,我和米饭来到了环城路上那个破败小巷的巷口,来往的人流很多,我回想着那天第一次见到红头发的代恩,脑海里不由得蹦出来一句“大隐隐于市”。这次四九来的早,放了学打了车就过来了,以示自己的守时。米饭对四九简单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四九也不在意米饭的冷漠而是很积极的讨论之后的行动计划。
其实我和米饭昨天经过讨论已经基本达成了一致,我们首先大摇大摆的进去,如果有人问就说是找人。进入拿钥匙进入老寺的房间后,我们首先在他的房间里找找看有没有有用的线索。之后向服务员套套话,或者想办法找到代恩的房间,这旅馆不大,应该不是难事。确定了房间后为了保险今天就先行离开,再做打算。不过四九对这个计划提出了两个问题,一是老寺出事已经这么久,老板会不会为了做生意已经将门锁打开换了新的住客。二是,既然这旅馆是这么多事情的交叉点,那么有没有可能旅馆的老板和服务员也是他们的人,如果这样的话,我们的行动就会毫无意义,说不定连老寺的房间都没进去就被抓住了。
这两个问题都是我们之前没有考虑过的问题,现在一想确实风险很大。
“那你昨天晚上怎么没说这些!?”米饭有些生气的对四九说。
“我昨天哪知道你们的计划是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啊,我还以为你们提前勘探过现场打算从哪翻进去呢。”
两人的态度都很强硬,这时米饭和四九同时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我。四九说:“竹也你来决定,你说进我们就进。”米饭也认同的点了点头。我顿时感到了一种决策者的使命感。我看向小巷内已经开始照明的路灯,中间那盏依然如上次一样不安的闪烁。
“进!”我坚定的说道。
天色渐晚,毕竟现在已经算冬天。我们一行三人有些紧张的走进这破败的小巷,不知是心里原因还是瑟瑟的寒风,我们竟然都有些发抖。四九走在我们后面,拍拍我的肩膀,我明白他的意思,既然我们要装成住客或者是路人就没有理由如此心虚。我努力克制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身体。一副随意的样子走向前去。
张三旅馆依然像我第一次见到它一样破败,如同一只瘦骨嶙峋的流浪猫一般蜷缩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白底红字的中型招牌已经开始掉漆,老式的双开玻璃门浮着薄薄一层灰。整个门面给我的感觉像是八十年代的国营理发馆,只不过没有国营理发馆那么干净。我们站在门口向里看去,依稀看到木制的前台和几个简单的木头凳子。只有前台上摆放了一盏低瓦数的台灯,所以从外面看起来黑漆漆的,像是在骄傲的说这里是黑店一般。四九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别急,紧接着他趴在玻璃门上仔细观望了一下回头对我们说:“前台没人,这是个好机会,我们悄悄的进去,能省去很多麻烦。”我和米饭点点头,我心里一阵兴奋,看来一切都比较顺利。
四九深吸一口气,将门推开。
只听一阵清脆又响亮的铜铃声从我们头上传来。我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只见是一个大号风铃正摇摇晃晃的发出声响。我暗骂一句我草。随着四九走了进去。
四九听到声音也明显是一愣,不过他很快恢复了正常的样子,随意的向里走去。如果这算是酒店大堂的话确实是太寒碜了点。整个面积也就不到二十平米,正对门口的是前台,前台后有一扇木门,墙上还挂着几串钥匙,和米饭口袋里的基本一样。前台的右边是一个走廊,看来应该就是客房所在地了,大门的左边一片狭小的位置放了一张茶几和几把木椅。由于只有一盏台灯整个房间显得昏暗又无力,散发着一股颓废的气息。我们刚刚站定就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前台后的木门中传来。我心里有点紧张,考虑着如果情况突变该怎么办。
门打开了,只见一个年纪和我们相仿的女孩急匆匆的走了出来,她抬头看到我们抱歉的笑了笑说:“对不起让几位久等了,几位是要住店吗?”我听着她的声音竟然觉得有些熟悉,定睛看去却发现应该没有见过,也许是灯光太弱的原因吧。
“我们来找个人,你忙你的吧。”四九微笑着对女孩说道。
“好的。”女孩态度很好的对我们点点头。
我心里一松,便和米饭一起跟着四九走向右边的走廊。和大厅的破旧完全不同,一进入走廊我们就发现里面的装潢很不错,不能说多高档最起码也算是三星级酒店的配置了。我们暗自诧异这奇怪的表里不一同时快速的搜索着我们的目标——103号房。
走廊不深,看起来也就不到三十米的距离,很快,我们就在靠近走廊最深处的地方找到了103。四九回头左右看看,确定四下无人,便对米饭点点头。米饭走上前去,咬了咬牙,将钥匙拿出来插进了锁眼。向右一扭只听“啪咔”一声,门便打开了。里面一片黑暗。四九一马当先走了进去在墙壁上摸索着开关。只听一声脆响,整个房间随即亮了起来。
典型的单身汉的房间,我看到房间全貌即刻下了这么一个定义。房间很小,一台电视一张简单的单人床,床上杂乱无章的放着一些简单的男士衣物,被子揉成一团放在一角,枕头甚至被撇在了地上。整个房间有一股汗渍味。米饭皱了皱眉头将门关上。四九一马当先的开始找线索。米饭则进入旁边的卫生间,也很快进入了状态。我随即走上前去和四九一起翻。
因为房子不大,我们很快就将能翻的地方翻了个遍,四九比较仔细,甚至拆开了被子和枕头却依然一无所获。“卫生间就跟没用过似的,什么都没有,牙刷毛巾这些生活用品都找不到,水池和淋浴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米饭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悻悻的对我们说道。此时四九刚刚翻完被罩,有些沮丧的一屁股坐下“这老寺要是之前真住在这里的话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呢?难道说这只是他的中转站?”四九不解的说道。
“那些衣服的口袋你们检查了吗?”米饭说。
“我刚掏过,别说线索了连一分钱都没有,这货看来还是个穷鬼。”四九答到。我也坐在床上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突然意识到我们屁股底下的床垫还没查,急忙招呼四九“这床垫咱还没查呢。你带什么利器没有?”“靠,你当是查毒贩呢。”四九说。
“要是真有这意外收获咱也算不虚此行。”我没好气的回到。
“给”米饭从衣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小刀递给我。我暗叹她的准备丰富随即将床上东西全部扔到地下,一刀插进床垫里,拉了长长一个口子。
“什么都没有,全是棉花和弹簧。”四九从口子里翻了翻抬头对我们说道。
“这样吧,咱把床垫掀开。看看,说不定床垫后面还有什么东西。”我说道,我不甘心也不相信这老寺真的什么线索也没留下,既然要查就查到底。四九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也没反驳就站在床头处准备抬床垫。我走到床尾,双手插进床垫和床底座中间的空隙,和四九一起猛的用力一下就将床垫抬起。就在这时我们同时闻到了一股怪异的味道,有些腥臭却又有些淡香。四九和我同时意识到了不对劲,急忙合力将床垫搭在一边的墙壁上。随即便蹲下来观察这床的底座。
床的底座大概有四十多厘米高。我用手摸去,发现上面只是蒙了一层硬布,里面应该是中空的。
“这块怎么是硬的?”米饭摸到床中间时抬起头问道。我和四九都是一阵悸动,以为有了发现慌忙去摸才发现米饭摸的是木头横梁用来支撑床垫的。
“这是一根横梁。”四九说道。
“拿刀把这布拉开看看,里面应该有东西,这味道太奇怪了。”米饭随即说道。我便握着刀走上前去。
气氛有些诡异,我们都没有说话,我们也实在没底这底下会是什么玩意,我咽了咽喉咙迟迟下不去手。“拉吧。”四九冷静的说道。我壮了壮胆心想管它是什么玩意,这又不是鬼吹灯,总不可能跳出来个大粽子吧。用力的把刀插了进去,拉了一道口子。米饭不敢去看,我也不敢去看。四九看到我们踌躇的样子便说:“咱索性拉着那口子把这扯开好了。也能看个通透。”“好。”我随即就拉住开口处的布,咬咬牙猛的一用力将布扯开。扯到一半的时候我的手已经软了,我感觉我的呼吸都没有了。我听见米饭极力克制还是捂着嘴尖叫了一声。我的身体像是虚脱了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却盯着拉开一半的布移不开。
里面躺着一个人,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脸上浮现着一种奇异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永远忘不了这张脸,因为他就是被我杀掉的老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