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间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沈昱暄话本来就不多，现在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一直沉默。
莫北裳看起来倒是正常，一样的去上班，一样的去买菜做饭，想起来的时候就打扫卫生。只是总挂在脸上的笑容，少了许多。
仿佛一晚之间有一道冰墙阻挡在他们之间。
看到的，只是彼此模糊的身影，伸手触摸，也只能感受到刺骨的冰冷。
也许都在等着彼此打破沉默，却最终，都是沉默。
“小裳。”莫北裳推开门，沈昱暄就迎了上来，像是等了很久。
“嗯？”莫北裳轻声应了一声，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却又开始沉默。
“怎么了？”莫北裳说。
“没什么……嗯……”沈昱暄停顿了一下，“下午的时候有人打家里电话了。”
“啊？”莫北裳倒是真的吃了一惊。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有了手机，电话就很少用了。固定电话虽然一直有交费，却也真的是好久好久没有响过了。
“是谁啊？”
“我忘了问了……不过我有问他有什么事吗，他说他会再打电话来的。”
说到这里，电话很应景的响了，莫北裳左右脚互踩，动作麻利的把鞋子踩掉，换上拖鞋，一手接起电话，一手顺手把包往下甩。
但就是那一瞬间，她忽然像是被点了穴一样的呆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包包在惯性作用下，从她的肩膀滑落，发出“砰”的一声响。
“你，你在哪儿？！”他看的出来，她在极力保持着冷静。
“我马上就来，你等我！等我！”莫北裳“啪”的一声用力扣下电话，转身就往门外跑，跑了两步又转了回来，一手拉住背包的带子，接着往前冲。
“小裳……”沈昱暄忍不住拉住了她。
莫北裳回过头看着他，却没有开口，似乎也开不了口，只是那样用力的看着他。
他能感觉到，她在颤抖。
似乎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她的脸上，混杂着惊讶和惊喜，甚至眼里，还泛着点点的泪光。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的表情。
“我送你去吧。”
一路无言。
去的，是医院的病房。
一个男生半倚靠着病床坐着，很瘦，脸色也有些苍白，但远远望去的轮廓却依然精致美好。
似乎是听见了动静，缓缓地转头朝门口看过来，停顿了一下，微笑起来，“莫莫，你来啦。”
莫北裳在门口呆立了好一会，那男生开口的瞬间他听见她哽咽的声音，用力地抹了一下眼睛，朝他扑了过去。
沈昱暄低头想了一下，转身离开。
一个长发女生抱着一盆洗好的水果走了过来，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走进了病房。
和她的学长聊了一会，莫北裳才慢慢冷静了下来。想起要介绍学长给沈昱暄，走出去，却没有看见人。
觉得有些奇怪，打沈昱暄的手机却没有人接，她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学长的女朋友叫莉娜，看见她张望的动作，就问到，“你不是在找刚才站在门口那个男生？高高的，瘦瘦的，长的很帅，穿着亚麻色的外套。”
“对啊。”莫北裳有些吃惊，“你看见了？”
“我刚才洗完水果回来，看见他往电梯那边走了。会不会先回去了？”
“不会吧……他不会不跟我说的。”莫北裳有些着急，接着打他的电话，却还是没有人接。
“不然你先回去吧。”学长看她坐立不安的样子，“我还会在医院住一段时间的，你有空再来看我吧。”
他刚醒来没有多久，似乎还不是很习惯说话，声音也有些嘶哑。
莉娜给他倒了一杯水，对莫北裳说，“对啊，与其在这里担心，还不如回去看看。”两人相视一笑，“我会好好照顾你学长的。”
莫北裳看了看他们两人，学长才醒了没多久，他们两个人，也需要空间吧？
似乎是有了合适的理由说服自己，莫北裳站起身和他们道别，“那我先回去了。学长，我有空再来看你。”
“嗯。”他笑着点了点头，莫北裳没有半秒停留的冲了出去。
走到医院门口，她四处张望了一下，想看看沈昱暄的车子在不在，也许他在门口等自己也说不定。
有一辆车的车灯亮了亮，缓缓地朝她开了过来。
车窗摇了下来，是一张陌生的脸。
“是莫小姐吧？少爷先回家了，他让我来接你。”莫北裳愣了下，那个人递给她一张工作牌，“我是沈氏的员工。”
莫北裳看了一眼，伸手摸了一下工作牌上凸起的沈氏Logo，点点头，上了车。
“谢谢。”车子停下，莫北裳几乎是飞奔回了家，打开门，只有客厅的那一盏小夜灯亮着。
好像是出门前他开着的。
在微弱的光线里占了许久，她莫名的觉得这个房子太过于寂静。寂静的如同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她疯了一样的冲进房间，打开每一扇门，却都没有人。
终于颓丧地坐在地上。
是啊，他说“回家”，这里，又不是他的家……
莫北裳握着手机，发一会呆，打一个电话。再发一会呆，又打一个电话。却一直是“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一个人呆坐到12点，她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把那个蛋糕收进了冰箱里。
手机躺在地上，显示发送成功。
短信只有八个字。
生日快乐，你在哪里。
屏幕上的蓝光渐渐暗了下去。
关门，睡觉。
夜不成眠。
莫北裳在床上躺了一晚上，却一直到天蒙蒙亮才真的睡着。街边早点摊的香气和早起的人晨练的音乐混入了她的梦境。
醒来的时候第一个动作就是摸手机，却没有他的电话和短信。
颓然地倒回床上，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
你会……
就这样消失吗？
给了我一场最美丽的梦境，再残忍的打碎。
让我在所有剩下的时光里，怀念你。
一定会想念的吧……
想念你温柔的笑容；想念你难得出现的迷糊表情；想念那个你突然出现的雨天；想念你牵着我的手说，“那将来我们在这里养老吧”。
想念那些说好却没做到的永远。
抬起手狠狠地擦了脸，触手一片湿润。
你说过不会让我难过的。
骗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