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何苦直起腰,抬头看看天色,太阳仍挂在半空。妈的,时间过得怎么这么慢呢?这三个月来,他每天都要顶着似火的骄阳,在这个露天矿区采集铁砂石。屈指算来,离刑满释放的日子还有十多天了,可这日子一天天过得慢悠悠的,何苦心里别提有多苦啦。
“啪”地一声,何苦后背挨了一鞭子,一个声音恶狠狠骂道:“小兔崽子,老子一眼没看到,你就开始偷懒,赶紧干活。”
何苦忙弯腰举锤,敲打起坚硬的铁矿石来。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在这片矿区,监工就是天,所有服刑的犯人都得按照他们的要求老老实实干活。刚来的时候,碰上这样的情形,何苦免不了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可换来的是监工多抽他几鞭子。从那以后,他就变得沉默了,每天早出晚归,勤勤恳恳地采集矿石。
那天何苦打倒方萧之后,立刻就后悔了,因为铁血子弟学院的院规严禁学生之间私斗,凡是触犯者一律严惩不怠,就连方萧这样有权有势家族的子弟也不例外。最后学院方面给了何苦两个选择,一是将他从学院开除,二是让他到矿区服刑百日。从学院开除的话,何苦就将失去铁血骑士团遗孤所能享受到的一切待遇,从此开始独立生活。而到矿区服刑百日的话,则要受一段时间的苦累。两相比较,何苦最终选择到矿区服刑。
从小到大,何苦何曾受过这样的苦累,就算在他当混混进拘留所的那段日子里,也比现在强百倍。这里的监工简直不把犯人当人待,每天天不亮就把大家叫起来干活,天不黑别想收工,除了中间草草吃顿饭之外,其他时间想稍微喘口气都不行。至于吃的东西就更别提了,每次何苦都要强忍着才没吐出来。干的是牛马活,吃的是猪狗食,这样的日子实在难熬啊。
如今何苦真的后悔了,以前总抱怨老天不开眼,没把自己生在乱世,现在到了乱世才知道,这乱世人命如草芥,难怪老人说宁为太平狗,不做乱世人。比较而言,他的情况还好些,毕竟刑期不长,有个盼头,而和他一起干活的那些犯人则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了。那些人都是从周围领主那里抓来的战俘,每次打仗,抓到的俘虏都会被送到矿场这样的地方做苦工。想到自己将来也注定要上战场,万一战败被俘的话,下场估计比这些人也好不了多少。
“轰隆”一声巨响,何苦吓得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空,妈的,难道老天又开眼了,想把老子再穿越回去不成。可等他平稳了一下心神就发现,那声音不是从天上传来的,而是从远处的山谷中。
“******,都找死吗?干活,赶紧干活!”随着监工的怒骂和鞭子声,大家急忙都低头干起活来。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一个又黑又胖的监工走过来喊道:“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跟我走。”
何苦发现被点到的人中也有自己一个,便放下手里的锤子,跟着那黑胖监工朝山里走去。
一直走到山谷深处,只见大山一侧的峭壁上裂开一道缝隙,也就一尺多宽,里面黑漆漆深不见底。几个监工和管事的正指着那缝隙在议论纷纷,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刚才那声巨响就是这峭壁忽然裂开了。
那黑胖监工走过去道:“吴管事,人我带来了,是现在就让他们进去,还是等大少爷来了再说。”
那个长着山羊胡子的管事略微思忖一下,才道:“先派个人进去看一看,若是有什么重要发现的话,再通知大少爷不迟。”
这时已经有人将火把准备好,那黑胖监工看了看何苦等人,然后一指其中一个身材矮小面黄肌瘦的犯人道:“你先进去看看,有什么发现的话赶紧出来禀报,若敢隐瞒的话,哼,你该知道是什么下场吧。”
那矮小的犯人满脸惶恐,连连点头,接过火把就朝峭壁的缝隙里钻去。何苦发现那黑胖监工找来的几人,包括自己在内,都是身形比较瘦小的,再看看那峭壁上的缝隙,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不过那个矮小的犯人费了好半天的劲,也没钻进那缝隙中去。
黑胖监工上前骂了一声“废物,”一脚把那矮小的犯人踢开,手指一个犯人道:“你过来试试。”被指的犯人过去试了试,仍然不能钻进去,黑胖监工骂道:“你也是个废物,你来。”如此换了一个又一个,最后轮到何苦。
何苦上前端详了一下那道缝隙,伸出脑袋试了试,便侧着身子,先将脑袋伸进去,然后尽量将身子放扁,一点点挤了进去。象他这样年纪的少年,钻缝隙只要脑袋能进去,身体就能进,所以时间不长,何苦整个人便进入到缝隙中,然后伸出手道:“把火把递给我。”
那黑胖监工擎起火把道:“小子,你表现得不错,要是真发现什么好东西的话,以后就不用再受苦了。”
何苦点了点头,将火把转到里面的那只手上,侧着身子,一点点朝缝隙深处挪去。那缝隙越到深处越宽,大约进入二十几米后,何苦已经不需要侧着身子就可以轻松行走。在火把的照耀下,何苦发现那缝隙两旁的山石构造与普通石头不同,倒有点自己原来那个世界里混凝土的模样,心里暗暗思忖,难道这峭壁里面是个人工修建的基地不成。这里面可千万别是什么人的藏宝之地,否则自己肯定会被灭口。
考虑到凡是藏宝的地方无不是机关密布陷阱重重,何苦的行动愈加小心谨慎,好在一路上都没碰到什么危险,一直沿着那缝隙走到尽头,眼前豁然开朗,一条三米多宽的密道蜿蜒曲折,朝两个方向延伸过去。密道的上方隔不远就安放着一颗永恒光源,散发着柔和的白光。永恒光源与何苦原来那个世界里的夜明珠差不多,只是比夜明珠更明亮。
何苦定了定心神,他知道这条密道应该才是进出这里的正路,一端通往藏宝之地,另一端则是通向出口,而自己进来的这条缝隙乃是山体崩塌无意中形成的。
何苦没有再犹豫,朝着密道的一端快步朝前走。他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单看这一路上百颗永恒光源,就知道这里肯定放着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他必须在其他人没有进来之前拿到手,然后找到正常的出口,迅速逃离。至于把宝贝上交的念头,何苦压根就没有过。这倒不是他贪婪,而是现在的情况明摆着,上交也很可能被灭口,与其死得不明不白,还不如拼死一搏。
这回他的运气不错,走到密道的尽头发现了一间巨大的石室,里面放着各种材料和几尊没有完成的战甲。石室的一角,是个大型的工作台,看样子那些战甲就是在这个工作台上加工制作的。工作台后面的一张椅子上,斜靠着一具骷髅,两只手骨附近散落着战甲的配件。看那骷髅的样子,生前仍然在工作着。椅子后是一排壁橱,其中一个还敞着门,里面放着好几摞图纸。
看到这里,何苦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地方乃是一位战甲制作师的秘密加工基地。对于战甲他并不陌生,但也仅限于使用,至于加工制作方面的知识则一窍不通。在这个世界上,最受人尊重的不是武师、也不是灵师,而是战甲制造师。自从发明战甲之后,武师和灵师的地位每况愈下,原因无非是同等级的情况下,操纵战甲者可以轻松灭杀武师和灵师。比较而言,武师的情况还好些,而防御力本来就差的灵师碰上操纵战甲者,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培养操纵战甲者非常容易,只需要把罡气修炼到二层境界就可以轻松操纵五级以下的任何一部战甲。也就是说,一个只有罡气二层境界的人在操纵五级战甲的情况下,就可以轻松的杀死五级武师或五级灵师。武师要想达到五级,起码要修炼十年,而灵师更难,他们想达到五级通常得二十年,至于培养一个罡气二层境界的人只需要一年,再加上让他能够熟练操纵战甲也最多不过三年的时间,如此一来,各地的领主当然都把培养的重点放在操纵战甲者身上。同时,他们对战甲的需求量也越来越大,而能够制造出战甲的战甲制造师也理所当然受到各地领主们的重视。
考虑到这个战甲师秘密加工基地的重要性,何苦满嘴苦涩,这里一旦被领主发现,自己肯定被灭口,连一丝侥幸存活的机会都不会有。不行,老子好容易穿越一回,不能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死了,我得赶紧从另一端的出口离开,然后设法逃出这片领地。不过当他看到满石室的各种材料、那些没完成的战甲以及壁橱里的图纸时,又觉得就这么空手离开有些不甘心,可他又带不走这么多的东西,怎么办呢?老子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能便宜了别人,干脆把这些东西都毁了吧。
这么想着,何苦朝那张大工作台后的壁橱走去,所有东西里那些图纸无疑是最重要也是最容易毁掉的。可当他来到工作台旁,忽然发现那骷髅手骨和战甲配件之间露出一枚紫红色的戒指来。那戒指原本应该是戴在主人手上的,如今主人化为白骨一堆,戒指自然就脱落下来。看到那枚戒指在永恒光源下熠熠生辉,何苦觉得这应该是个好东西,拿着又不占地方,便顺手牵羊拿到手里,仔细端详,才发现戒指贴近手指的内侧刻着四个小字,‘吞山纳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