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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项羽 真豪杰饮恨江东(2)

虞子期也被桓楚说得豪气顿生,热泪横迸:“大王,子期也不走!能够与大王一同赴死,也算不枉此生!”

项羽被他们的赤诚之心深深感动了:“好!好!去点一点,还剩多少人马?”

桓楚道:“我已经点过了,愿意和大王同生同死的还有八百余人。我已把马匹集中起来,八百余人可以全部上马作战!”

虞子期道:“刘邦大军屡次被我们打败,好几次都差点丧命,结果还能卷土重来,咱们就不行吗?”

项羽一扫消沉之气。又豪情张拔起来:“他刘邦能屡次逃脱,难道我就不能凭自己带你们杀出重围吗?你们二人去让大家稍做休息,把所剩粮草全部分发,等明日黎明时分,一鼓作气杀出垓下!”

两位将军领命而去,项羽转回身去,虞姬正站在大帐前,默默地望着他,那种柔情万种的眼神令他心碎。虞姬手中正捧着一樽酒,向他一步一步走来。他迎上去伸出手,一下把她拥在怀里,那樽酒的一半洒在了他的胸甲上。也洒在了她的胸前:“虞,我现在大势已去,天亮前就要带仅剩的八百余骑突围出去,可是你怎么办?”硬汉项羽,此时却也化作了绕指柔。

虞姬却出奇地平静,柔声道:“请大王饮了这一杯酒。妾祝大王平安突出重围,召集旧部,重建霸业。”

“平常你总是想着我,尽心尽力地服侍我,可在这种时候,你心里想的还是我。”

虞姬莞尔一笑,神色依旧似平日:“妾心中除了大王还能想些什么?”

“可是你怎么办?”项羽忧虑重重。

“大王,喝了这樽酒吧!”虞姬把酒樽送到他唇边。

项羽把酒樽放到一边:“我一生嗜酒,可现在又怎么能喝得下!想不到我英雄一世,最后竟落到如此地步。如果委屈了你,我将死不瞑目。虞,我不但没能让你享受到人间荣华,甚至连安宁舒适的日子也没能给你,让你跟着我受这大苦大难,我实在对不住你!”

虞姬的表情却愈加妩媚起来:“大王难道不知我的心吗?妾身能在戎马倥偬中陪伴大王,与大王日日恩爱,天下再没有第二个女子能享受到这种荣宠。所有的人间荣华,在我这种快乐面前,简直不值一提啊!”

项羽面有愧色:“我身为西楚霸王,如今却连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我怎还配做你的大王?”

虞姬却自豪地道:“就算你失败了,当今世上,也没有人能够与你相比。也许世人会以成败论英雄,但虞不会!不论你是成,是败,是生,是死,虞的心,永远是不会变的!就算我死了,化作灰尘污泥,也要与大王在一起!”

项羽激动无比地紧紧拥抱着她:“虞,就是失掉天下,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又算得了什么?就是死,也可以含笑于九泉了!”

忽然,帐外的乌骓马像是感应到了他们此时的心情,竟凄厉地嘶呜起来。项羽又一次热泪横流,他把虞姬抱得更紧:“你,我,还有这匹乌骓马,我们三个辛苦了这些年,想不到结局竟是如此,乌骓马我还可以骑着它去冲杀,可是你……”

虞姬扬起头来:“妾也愿随大王去冲锋陷阵!”

项羽叹道:“虞啊虞啊,你是我最珍惜的宝贝,我怎么能看着你的花容月貌损毁在乱军之中啊!”

虞姬从容地说:“大王,不必管我了。”

“我怎能丢下你?!”项羽长叹一声,放开虞姬,竟悲凉地唱了起来……

虞姬随之舞动起来,项羽的歌声,悲到极至、壮到极至,也美到极至,她忘情地为之舞蹈。项羽也为她的舞姿而惊讶,在军旅之中,虞姬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他的一切,已经很久没有像当年那样翩然起舞了。

她有着项羽同样的勇敢与无畏,因为即便死到临头,她还能够舞得这样动人。现在大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虞姬风情万种地望着他,脸上忽然涌起一阵潮红,她跑过去关上了帐门,向他款款走来,柔声问道:“你还记得我们相识时的情景吗?”

“当然。”

“还记得我为你而歌,为你而舞吗?”

“怎会不记得?”

“还记得那一夜吗?”项羽点点头,他们在这一时刻又回到了虞姬初次以身相许的当年。

虞姬心满意足地说:“我真的可以死而无憾了。不过羽,我还想为你再舞一曲,就舞我当年送你西征,以剑舞来壮行色的那一曲。”项羽如痴如醉地看着她,虞姬执剑在手,柔中寓刚地舞了起来——

忽然,她把剑横在颈前,脉脉情深的凝视着项羽:“我去了,大王,珍重!”

剑锋在她凝脂般的颈间滑过,热血喷溅而出。项羽嘶吼一声,把她像柔若无骨的身体搂在怀里,看着她明亮的眸子迅速暗淡了下去。

虞姬的嘴还在喃喃动着,仿佛在说:“女人的血是会为她的男人流完的……”

项羽就那样抱着她很久。随着她的身体渐渐冷却,他感到自己体内的温度也渐渐流失,血液凝结成冰。

【霸王误中反间计】

汉王刘邦的军队驻扎在荥阳的南面,汉军修筑了一条两旁筑有高墙的甬道,和黄河南岸相连接,以便把敖仓的粮食运送到军营里。汉王三年,楚军截断了汉军的运粮甬道,把刘邦围困在荥阳城里。围困的时间一久,汉军粮草匮乏,刘邦便感到焦虑不安,他请求和项羽媾和,把荥阳以西的大片土地割让给楚国,项羽打算接受这个条件。历阳侯范增说:“汉军现在容易对付了,如果把他们放走而不消灭他们,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项羽接受他的建议,拒绝了刘邦的要求,并且立即把荥阳团团围困起来。

刘邦感到非常沮丧,他对护军中尉陈平说:“天下乱纷纷的,什么时候才能够安定下来呢?”

陈平知道刘邦的心情不好,他耐心地说:“项王为人恭敬爱人,廉洁好礼的人多半去投奔他。等到要评功封爵时,他就变得非常小气,士人也因此不亲近他。大王对人虽然轻慢少礼,廉洁的人不来,但大王能够用爵邑重赏部下,那些唯利是图而无耻之徒大多归汉。如果大王能各去其两短,兼其两长,那么天下挥手就可以平定。不过,大王恣意侮慢人,是不可能得到廉洁好礼之士的。”

刘邦扫了陈平一眼,默然不语。

“楚国本身存在一些可以致乱的因素。”陈平说,“项王的骨鲠之臣也就是亚父、钟离昧、龙且、周殷几个人。大王如果能拿出几万斤黄金,用来实施反间计,离间他们君臣,使他们相互猜疑。项王为人本来就好猜忌,容易听信谗言,这样必然会引起他们内部互相残杀。汉军到时乘机举兵进攻,楚军必败无疑。”

刘邦精神一振,觉得陈平的主意的确妙不可言。他马上拿出黄金四万斤交给陈平,任凭陈平使用。

陈平使用这些黄金在楚军中放手进行活动。不久,楚军中流言四起,人们纷纷议论说,钟离昧等将领为项王流血拼命,屡立战功,但他们始终得不到裂土称王的机会,因此,他们想和汉军联合,一起消灭项氏政权,以便瓜分他的土地。这些流言很快就传到项羽的耳朵里,项羽果然对诸将产生了疑心,对钟离昧等人都失去了信任。

有一天,项羽派使者到刘邦那里,刘邦让人准备了丰盛的食物送进去,送食物的人一看是楚国的使者,就假装惊讶地说:“我以为是亚父的使者,原来是项王的使者!”

说着,就把食物撤走,换上粗劣的饭菜送给使者食用。使者回去以后,把情况统统禀报项羽。

项羽果然相信范增暗中背叛他,怀疑范增和刘邦有什么私情,便开始逐渐地剥夺范增的权力。范增认为应当尽快把荥阳攻下来,项羽认为范增是别有用心,不仅不接受他的建议,反而按兵不动,放缓了进攻的节奏。范增得知项羽在怀疑他,气得胡须都在发抖,他愤愤地说:“天下大事已定,君王自己干吧!希望让这把老骨头回家!”

项羽答应了范增的要求。范增马上离开楚营东去。还没有抵达彭城,就因为背上的痈疽发作,不治而死。

这时,汉军的粮草已经断绝。由于陈平的反间计非常成功,为刘邦的溃围而出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汉军将领纪信给刘邦出主意说:“形势危急,请让臣假扮成大王,诓骗楚军,大王可以趁机逃走。”

刘邦采纳了他的建议。

这天夜里,伸手不见五指,荥阳城一片死寂。

根据陈平的部署,荥阳城的东门突然打开了,两千多名身披铠甲的女子簇拥着纪信从城里冲出来,楚军被惊动了。他们从四面八方围困过来。黑暗中,楚军将士看到了汉王的车驾,也看到了纪信装扮的刘邦。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苦战了多少年也没有歼灭的刘邦,现在居然如此轻易地被他们捕获。纪信说:“城中粮食已经吃光了,汉王投降。”

楚军将士激动得高呼万岁,那声音响彻云天。消息很快在楚军军营中传开,人们纷纷拥到城东观看刘邦。

利用这个机会,刘邦带着几十名骑兵从荥阳西门冲出去,很快便消逝在黑夜之中。

项羽见到纪信,他怒气冲冲问道:“汉王在哪儿?”

纪信笑着说:“汉王已经出城了。”

项羽马上下令把纪信活活烧死。

项羽在战场上的无往不利相对的却是政治上的幼稚甚至是愚蠢。坑杀战俘,放弃关中,怀念楚国,放逐义帝,自立为王,失尽人心。更为突出的表现是用人上,刘邦手下萧何、张良、韩信,彭越,英布出身各不相同却可以发挥其所长,而项羽却连一个范增都不能用。项羽与刘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是他失败的重要原因。分裂天下,册封十八诸侯,大政皆由羽出,号为“霸王”,权同皇帝。位虽不终,但他的出现,为中国的历史掀起了一场风云,写下了一段不朽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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