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
门铃滴滴答答的响了起来，蒋亮亮自然知道是谁来了，起身去开门，可蒋亮亮一想起南宫秀那欠揍的表情和玩世不恭的作风就气不打一处来，整个人都气鼓鼓的，但因为是背对着胖鞭，胖鞭是看不见蒋亮亮表情上的变化的，蒋亮亮心里咒骂起来，“妈蛋，真是的，从认识南宫秀以后整个人都变倒霉了，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是自己上辈子杀了他全家嘛，所以玉皇老头现在让他来惩罚自己了，让他给我的人生里加上些曲折和小惊喜，现在都开始见鬼了！”
不对，蒋亮亮忽然意识到了些什么，自己刚才在心里对自己说过些什么，就是胖鞭刚来的那会说的，“这货是鬼谁信阿”，对，胖鞭这样要是鬼，估计也就只有鬼会相信了。
自己的人生并非如此，怎么认识南宫秀以后就烂事不断了，或者说是认识南宫秀以后才烂事不断的。走到门前的蒋亮亮又停住了。
“快去开门阿，这可没准是你百年难遇的生意那，还是自己送上门的”，胖鞭对傻站在门前的蒋亮亮嘲讽的说道。
蒋亮亮心说这要真的只是个生意上的客户就好了，倒也省的自己闹心了，但嘴上却没反驳什么，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等会那人进来就你就给我把他放倒”，蒋亮亮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一进门就立马放倒，ok？”
胖鞭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还是点了点头。
蒋亮亮手都放到门把手上了，又想起了南宫秀的身手，打量了打量胖鞭感觉没什么问题，但又透过玄关的镜子打量了几眼自己，叹了口气转身从衣柜里翻腾出来一条纯牛皮的腰带，丢到胖鞭手里严肃的说，“然后把他捆了，捆死了”。
妈蛋，自己这次肯定又是被南宫秀那孙子给耍了，虽然不知道南宫秀是怎么办到的但一定是这样的。蒋亮亮终于找到了相信胖鞭还活着的理由，嘀咕了一句“胖鞭我这次把宝全都压到你身上了，你可不能让我失望阿”。
“什么”，没听太清的胖鞭问了一嘴。
“没什么，我说这次要出口恶气”，蒋亮亮没心情解释，敷衍了一嘴搪塞过去。
胖鞭虽然一脸的狐疑，但也没再继续问下去，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蒋亮亮可以开门了。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开门以后几乎没什么悬念，一切都是按照蒋亮亮的剧本演的，放倒，捆死，丢沙发上。
“说”，蒋亮亮骑在被丢到沙发上的南宫秀身上，用手臂压着南宫秀的脖子冷冷的从嘴角只挤出了一个字。
蒋亮亮在开门前酝酿了半天，但终究还是装不出阿汤哥或者杰森斯坦森那样的表情，只能勉强的摆出一副阴晴不定额扑克脸。
“说什么？不过话说你能够温柔一点嘛，这样压的我好难受”，南宫秀依旧没个正经，装的一脸的妩媚说。
“我想听你说什么你知道，快说”。蒋亮亮依旧是那副扑克脸。
“人家那知道你想听什么，你要说出来我才知道该说什么嘛”，南宫秀继续装糊涂说道。
蒋亮亮没办法只好开口说，“说你这次又是怎么耍的我”，显然蒋亮亮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但蒋亮亮还是在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扑克脸。
“看来几日不见你还真的是变聪明了阿”，说着南宫秀还用被死死捆住的双手鼓了几下掌。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蒋亮亮告诉自己要冷静，但还是在心里咒骂了一句，这个挨千刀的南宫秀。
“嗯，算是吧，识破了我的伎俩高兴吗？高兴就换个姿势聊吧，你都快压死我了”，南宫秀牢骚道。
“少废话，就这么聊！”，蒋亮亮非但没有放手，反倒加了些许手劲，语气也强硬了许多问道，“那过程那？”
不知道是南宫秀懒得反抗，还是真的没办法反抗，亦或者就是想和蒋亮亮聊聊天，总之南宫秀难得的表现的很顺从说道，“好，我说好了吧，你别气鼓鼓的了，不过我还是想先问你个问题，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又上当的那？”
说到这里蒋亮亮沉默了许久，平复了波动的心情才勉强开口，“我没发现”。
“没发现”，南宫秀玩味十足的看着蒋亮亮，接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我没有发现，没有发现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之所以开始怀疑这是你设的一个骗局，是因为我在去开门的时候透过玄关的镜子看见了胖鞭正在玩手机的断指，与你相比我更应该相信胖鞭不是吗，无条件的去相信，我真傻居然还有过那么一会相信了你”。
“那好吧，所以说你这次是在赌博了，不过还是恭喜你，你赌赢了”。南宫秀顿了顿又说，“那然后那？”
“你是指时间上太过巧合的问题嘛，在时间上看就好像你专门在等着胖鞭回来你再赶来似的，还是指因为上次你算计了我，所以我怀疑这次也是。但在我看来这些都不重要，和胖鞭的手指相比这些都不重要，我看见了胖鞭的断指就觉得我应该无条件的相信他，就这样而已”。
“你一下这么严肃我都不适应了，我应该装作感动的流泪吗？”南宫秀还是没什么正经的样子，“总之那然后那，然后那？”
“什么然后，没他么的然后了，你复读机阿”，蒋亮亮炸毛了。
“哎呦，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嘛，没听说过吗”。
蒋亮亮和南宫秀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却听得胖鞭直犯迷糊，不过胖鞭虽然是个五大三粗还总爱冲动的人，但这几年还是学会了一些察言观色和见风使舵的技巧的，其中一条就是没话说那就不要说，千万不要没话找话，所以胖鞭保持着沉默继续听蒋亮亮和南宫秀说下去。
“什么时间不时间的，骗你不骗你的，我给你留的线索你居然没有发现，那可是很明显的破绽阿”，南宫秀说道，“显眼的都有些碍眼了，你都没发现”。
“什么阿？”蒋亮亮感觉自己永远都不能和南宫秀在一个频道上愉快的交流，自己是地方综艺台南宫秀就是中央经济与法，自己是体育频道南宫秀就是电影频道。
“好吧，首先你得先承认你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或者说从来就没打算相信过我。就像你说的让你从我和胖鞭之间二选一，你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胖鞭，甚至不用思考对吧”。南宫秀说，眼神难得的显得有那么几分认真。
“你这是在抱怨嘛，抱怨我没相信你，信你我就又上当了，那然后那？”蒋亮亮问。
“什么然后，没有然后了。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我不想和你说话了”，南宫秀一脸鄙夷的说，嘴巴厥的老高。
“你这是在傲娇？正经一点行吗，大嘴巴子抽你丫的好阿！”蒋亮亮心说这货真tm的是活爹，这小心眼的劲儿。
可能南宫秀也惧怕嘴巴子，“也就是说我一个人无论是把这件事说的多血糊多真实，你都是不会相信的，没准还会骂我是疯人。所以我需要有人帮我佐证，而且需要很多人才行，互联网无疑是一个最好的选择，还记得我发给你的那封委托邮件嘛，那其实就是一个黑你电脑的应用程序，现在你电脑中所有的搜索信息，其实都来自对面那条街上一个出租屋里的另一台计算机，顺带说一嘴那台计算机是58同城上四百多块钱淘的二手机，至于原理嘛，就这网络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微型的而已，也有基站和终端，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南宫秀一边说还一边挪动身体，直到可以够到茶几上的咖啡杯才心满意足的端了起来喝了那么一口，“速溶的阿！”，看开南宫秀对咖啡不太满意。
蒋亮亮当然知道南宫秀说的“这件事”是指什么，蒋亮亮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南宫秀继续说了下去，“打个比方就是你自己以为你在玩的是一款以ol结尾的网络游戏，感觉上是和服务器上的所有玩家一起杀敌砍怪苦苦刷机前进，其实你只是正在进行局域网对战而已，不对，更像是在我的私服里称王称霸”，南宫秀又解释了一番，这回他在蒋亮亮脸上看见了自己想看见的表情。
“也就是说，你在给我发委托邮件的时候，就计划好了现在，就知道胖鞭的归期！”蒋亮亮有些不可置信，眼前的这个男人究竟对自己已经了解了多少，而自己对他又有多少了解。
“你的脑子的确变灵光了，至少在亡羊补牢这方面有进步了。没错就是这样，我承认这张网对你而言的确是编的有些大了，但我在这张网上也留下了线头，只可惜你没有揪住它解开这张困住你的网。你应该有发现这几天你关注的美剧之类的大多都停更了吧，而且那些停更的理由也都很扯哈”。
“是你在另一台电脑上做了手脚”，蒋亮亮这才醒悟。
“没错，是我做的手脚”，南宫秀点了点头，“其实我雇的工程师还警告我不要这么做，因为太明显，但看来...”，南宫秀表情上像是无意说出的，但蒋亮亮知道这就是在讥讽自己那。
“妈蛋的”，蒋亮亮愤愤的骂了一句，起身对胖鞭吼道，“这货咒你早点死，给我往死里打”。
正在瞌睡的胖鞭被蒋亮亮惊醒，因为实在听不懂他们在说啥胖鞭就小憩了一会。
“你冷静一下，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让你的胖人朋友坐下怎样”，南宫秀说道，又补充了一句“我的故事，糗事”。
蒋亮亮用鼻孔瞅了一下南宫秀，坐到了沙发对面的椅子上，意思是说那你讲讲看吧。
“这是一个关于橘子的故事，我在青葱岁月里的关于橘子的故事”，南宫秀思索了一下说。
“快说行不，别拽什么文艺范了好吗”，蒋亮亮对这样矫情的开头，很不感冒。
“好吧，那还是我上学的时候，好像是初中吧，也可能是高中。当时的我不是很爱说话，自然也不懂得什么人际交往，几乎整天都是一张死鱼脸，同学关系差爆了”。说到这里南宫秀笑了几声，不自然的笑了几声，然后才接茬说道，“所以，有次我在楼梯的转角吃了一个橘子，手笨的我吃的很脏，满手都是，其实当时我不知道我的嘴角也都是橘子汁，我随手把橘子皮丢在洗手间的垃圾桶了，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了班上几个爱欺负我的男同学，他们看见我嘴角上和指甲中沾满的黄色橘子汁，便讥讽的对我说，你去****了，然后哈哈大笑。我当时很生气，但当时的我很瘦弱还特别胆小，只是理论了几句便悻悻的走开了，我以为这事就会这么完了，结果你猜怎么招”。南宫秀又不自然笑了几声。
南宫秀摇了摇头说，“第二天，我们学校全校都知道我们班上有一个特别瘦弱的男生，吃了屎还TM非说是橘子味的二逼，他们口中的那二逼就是说的我。我当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无助，因为我没有办法让他们全都闭嘴，后来我转学了，这故事完了”。
“这是笑话？你没事闲的在楼梯转角吃橘子干嘛阿！”蒋亮亮说。
南宫秀没有理睬，而是接着问蒋亮亮，“你觉得如果当时我胆子大一点，或者强壮一点揍他们一顿，结果会不一样嘛”。
“这不好说，不过我想恐怕不会吧”。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无法阻止别人说什么话，无论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但相对的我们自然也无法阻止这些真假混杂的信息进入我们的耳朵里，我们生活的世界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谣言，每个人都会向我们提供或真或假，或者可靠或者胡扯的信息，既然无法阻止，那么筛选就成为了一种能力。人言可畏，三人成虎，信息才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南宫秀说。
“这算什么，给我上了一课？你还想让我感谢你喽！”蒋亮亮有些糊涂。
“你不是已经因为网上的消息，吃了一次亏了嘛，难道这一课不应该吗”，南宫秀笑着说。
一时间蒋亮亮有些无言，自己的确也不过就是言论链条中的一个凡夫俗子。所以蒋亮亮岔开了话题故作镇定的说，“这故事是你什么时候编的阿”。
“不是编的，是改编的，哈哈”，南宫秀笑了笑，“你最近喝脑白金了，的确变聪明了”。
“少扯些没用的，我还喝AD钙了那。你这几天想告诉我的都告诉完了吧，新手教学是不是也应该结束了”，蒋亮亮叹了口气接着说，“回归正题，我觉得我是躲不掉你了，但问你为什么选我你肯定又是不会说的，那你说说死活拉我入伙，让我干什么吧”。“盗墓”。南宫秀抿了口咖啡，直言了当。
蒋亮亮没在脸上表现出太多的什么，但心里还是惊讶的要死。蒋亮亮这几天有做过很多的猜想，但他真的没有料想过是这个行当。
但惊讶的不只蒋亮亮一个人，还有胖鞭，只不过他没有蒋亮亮那么大反应。胖鞭这几年在北京就是在古董铺子里捣腾古董的，不过他过手的大多都是合法的，绝大部分都是赝品和仿制品，也就是现代工艺品，还有一小部分的确是古董，但是扔货，年代最远的也就是民国放乾隆的，用胖鞭自己的话说，老胡同巷子里的才是正儿八经捣腾古玩的，他自己那摊撑死了也就是一个卖嘴里漂亮话的，充其量就算一倒爷儿。至于盗墓嘛胖鞭只是听说过，盗墓对他就像神话故事一样虚无缥缈，下过斗的盗墓贼胖鞭更见都没见过。
这个行当一下使他有了微妙的关联，这一切似乎都太过于巧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