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子
蒋亮亮攥紧了外套里的手机，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得等到了警车里，才能求救。
蒋亮亮和胖鞭被压着走出了旅舍，出了旅舍的门，蒋亮亮只见外面挤满了看热闹的人，门外还停着三辆闪着警灯的车子。
这时蒋亮亮才知道了什么叫做，人言可畏三人成虎，看热闹的人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嘈杂的人群中还不是有人对蒋亮亮和胖鞭指指点点，充斥在蒋亮亮耳朵里的言论什么都有，“听说这是日本的偷渡客”，“什么阿，明明是边境犯了事的大毒枭”，“我听得咋是杀人犯那”。
偷渡的费那么大劲就来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阿，犯得上嘛。要真是大毒枭还能没犯过事阿，犯事就跑路阿。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变态杀人狂了，自己要真是第一个就杀你阿。蒋亮亮在心里暗骂着，对着那群热闹的人狠狠的白了一眼，钻进了警车里。
可能是为了防止串供，蒋亮亮和胖鞭被分别安排在了两辆警车里，蒋亮亮坐在后面，被胖鞭打成猪头的中年人开车，一个毛头小子似乎是新人坐在副驾驶，蒋亮亮现在身上的那件事都够呛，蒋亮亮知道现在自己下一步只能见风使舵了。
猪头男似乎对这帮看热闹的人群极其的不满，在车里狂按着喇叭，还嘟囔着说，“都说咱们办事效率差，就这样能不差嘛，他么的倒个车都倒不出去”。
此时夜色已重，巴中这样的小县城虽然没有什么五光十色气派的LED大显示屏，将本应漆黑的夜晚变得犹如白昼，却也不乏那些发出红光绿彩廉价但也同样刺眼的霓虹招牌，将一条条老街装饰成为商业地带。
这样的场景使蒋亮亮觉得这里很像早几年的哈尔滨，一样的五光十色，一样的灯红酒绿。
街道两旁各式各样的建筑物上几乎都挂着霓虹的牌匾，灯光的颜色异常的醒目，伴着没有星光的夜空夹杂着无奈和失落，霓虹灯管的灯光透过玻璃摇窗映在蒋亮亮的脸上，是他看起来显得有几分的彷徨。
车行在路上，估计一会就到警局了，毕竟这里也不怎么大，蒋亮亮偷偷的摸出了外套里的手机，为了掩饰自己的胆怯，蒋亮亮侧过头看着车窗外车水马龙的风景，倒显得有些不自然。
靠，这居然是胖鞭那个翻盖的三星手机，蒋亮亮怯生生的摸出手机后不禁的暗骂了一句。
蒋亮亮学生时代的无所事事，换来的是用手机盲打的熟练，虽然没有成为低头党，但编辑一条求救的短信对蒋亮亮而言还算不上是什么难事。
蒋亮亮依旧望着车窗外，翻开胖鞭的三星手机，麻利的编辑了一条求救的短信，发给了南宫秀。
发完短信蒋亮亮松了一口大气，把目光从车窗外收了回来，却发现副驾驶的那个毛头小子正一脸诧异的望着自己，那眼神就像再看外星人似的，而中年猪头男也透过后视镜打量着自己，两人注视的目光让蒋亮亮觉得浑身不自在不知所措，循着毛头小子的目光蒋亮亮看见了自己两腿之间，隔着外套支起的小帐篷，中年猪头男收回了目光，冲着窗外骂了一声晦气碰上个变态。
蒋亮亮知道这次是百口难辨，总不能实话实说，说这是胖鞭那个破翻盖的三星手机吧，总之这次蒋亮亮是丢人丢大了。
蒋亮亮咳嗽了几声，毛头小子也扭回了头，一时间气氛变得异常的尴尬。
庆幸的是这种气氛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车子很快就开到了警察局，蒋亮亮透过车窗看见从另一辆警车上下来胖鞭先被压了进去，随后自己也被压下了警车，在便衣的陪同下蒋亮亮被送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里，之后便衣把蒋亮亮拷在了椅子上便离去了，房间里只剩下蒋亮亮一个人。
蒋亮亮打量了房间几眼，这里应该是个审讯室，只是有些简陋。
蒋亮亮独自坐在昏暗的审讯室里，双手被死死的固定在椅子上，不知过了多久，蒋亮亮的眼睛开始适应这里的环境，他诧异的发现这里居然还有台监控摄像头挂在墙的一角。
过了很久都没人来，蒋亮亮无聊的踹着前方的桌角打发着时间，蒋亮亮虽然心里难免的还是有些紧张和焦虑，但他却不是很害怕，他对审讯的流程还是了解一些的，倒不是他之前有过被审讯的经历，也不是因为那些基于电影桥段的臆想，是和他的工作有很大的关系，因为蒋亮亮的委托人大多都在审讯室里被审讯过。
此时已经是深夜，昏黑的环境再加上没有可以记录时间的工具，渐渐地使蒋亮亮失去了对时间的感觉，他本想模仿电影里的主人公通过监控摄像头上红灯的闪烁来计算时间的流动，却无奈的发现现实世界里的监控摄像头那个红灯是长亮的。
正在蒋亮亮苦笑着自己的幼稚的时候，审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和被胖鞭打的那个猪头不一样，这个走进来的中年男人有着高挺的鼻梁，有几分像外国人，加上简洁干净的发型和高大的身材，以及脸上的络腮胡，让这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很精神。
门被推开的那一刻，蒋亮亮的眼睛无法适应外面刺眼的光亮，瞳孔本能的剧烈收缩，对现在的蒋亮亮而言外面的世界似乎已经变得遥远而陌生了。
当蒋亮亮视力恢复的时候，蒋亮亮看着中年男人把手里端着的冒着热气的茶放在了桌子上，中年男人没和蒋亮亮说一句话，径直的走向了墙角关闭了监控摄像头。蒋亮亮忽然意识到这个流程是不对的，没有陪同的记录员，再次被死死关上的门，以及被关闭的监控摄像头。
蒋亮亮猜到了后续的剧情，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中年男人把外套脱了搭在一旁的桌子上，走到了蒋亮亮面前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对蒋亮亮笑了笑，便猛的拽起了蒋亮亮的衣领连同椅子一起向桌沿上撞出，剧烈的疼痛变成了麻木的晕眩感，蒋亮亮不知道自己已经捱了多少下，直到蒋亮亮感觉有一股炽热从额头流淌到眼角，那个中年男人才停了下来，把蒋亮亮扔到了冰冷的地面上。
“你和黑子那伙人是什么关系”，中年男人懒得搭理瘫倒在地上的蒋亮亮，轻抿了一口放在桌子上的热茶才冰冷的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妈蛋，闹了半天自己是替别人顶缸了阿，想到这里蒋亮亮就气不打一处来，索性懒得理睬中年男人的问题，发了句牢骚“你下次能不能想问问题，再打人啊，我又没说我不说”。
“别废话，这样对你没好处”，中年男人说。
“想知道你就自己去问黑子阿，我帮你约”，蒋亮亮还是没消气。
“你果然认识黑子”，中年男人笑了几声，“不枉我这次背着处分揍你一顿”，中年男人靠着桌角坐了下来，脸上有几分满意，“继续说，说点我可能不知道却想知道的”。
蒋亮亮一想自己是个替罪羊就来气，没好气的说，“小爷我上哪知道你他么的想知道什么阿”。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起身向蒋亮亮走来。这是蒋亮亮料想的结果，也是蒋亮亮现在想要的结果，因为蒋亮亮实在是快捱不下去了，如果能够抓住这次机会，以后的谈话可能会变得迥然不同，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好办法。
中年男人走到了蒋亮亮跟前，蒋亮亮盯准了时机，在中年男人抬脚踹向蒋亮亮的瞬间，蒋亮亮用尽了全力，勉强挪动了一下身体的位置，用自己正玩命飙血的脑袋迎向中年男人的脚。
蒋亮亮虽然不是什么无赖地痞，也不是大街上碰瓷的，但和胖鞭这样的人在一起待久了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善茬软蛋，蒋亮亮知道一条法则，你不怕别人，别人就会怕你，况且这里还是警局闹出人命对谁也不好。
事实证明蒋亮亮这次的决定是明智的，从中年男人这次的力道上蒋亮亮感觉的出来中年男人中途收回了几分力气，蒋亮亮也知道这次是自己赌赢了，否则不知道还要捱多少下揍才是头那，蒋亮亮瞪着充血的双眼恶狠狠的说，“孙子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中年男人多少还是有些惊讶，把瘫倒的蒋亮亮拽了起来，自己也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爷们儿，真爷们儿，你是怎么想的用你的头去踹我的脚的”，中年男人说完苦笑了几声。
蒋亮亮没有说话，中年男人继续说，“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说完叹了口气，“我给你个忠告吧，你最好现在就里黑子他们远点，否则你会死的像那几批人一样惨”，与刚才盛气凌人的样子相比，现在的中年男人显得有几分失落和憔悴。
“那几批人是什么意思，他们怎么了”，蒋亮亮也想知道南宫秀到底想做什么，而现在的自己大老远的从哈尔滨来到巴中这又是为了什么。
“那几批人阿，什么人都有，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和盗墓无关，但都被黑子拉去盗墓了，哦，还有一点他们的下场不咋地。事情是这样的，黑子几年前发了疯似的在全国寻找这些人，然后让他们参与盗墓的行动，这些人大部分到最后不是死了就是疯了，还有极少的一部分失踪了，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人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自然也没人了解黑子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那你们不把这种祸害人间的人抓起来，跑这来审我算怎么回事阿”，蒋亮亮忍不住说。
“我们也想，但没有证据，那些人都是自愿的”，中年男人无奈的摊了摊手。
自愿的这个词汇，让蒋亮亮又想起了厕所水管夹层里的那把手枪，蒋亮亮当然知道所谓的自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难道还不明白嘛，盗墓是犯法的”，中年男人说。
“打人也是犯法的，警察打人也是”，蒋亮亮说。
“这样吧，咱们谈笔买卖怎么样”，中年男人把热茶递给蒋亮亮说。
“呵”，蒋亮亮用鼻子笑了一声，“买卖？你他么的还是警察吗？”
“我现在已经对不起那身警服了，我都不敢穿警服。只要能抓住黑子的把柄，我是什么真的无所谓了，是人是畜生对我而言已经没什么不同了”。
“什么买卖”，蒋亮亮问。
中年男人写了一串号码，给蒋亮亮看，“我叫王正义，这是我都号码，记住这个号码，如果有一天你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找我，当然前提是那时候你还活着的话”。
蒋亮亮清楚警察那一套，根本就没记那串号码，自己找他了又怎么样，那时候自己还不是参与过盗墓了。
“现在我对你说说你的处境，黑子这批人附属于亚太平洋风险投资有限公司，亚太平洋风投有限公司是改革开放是一夜崛起的一个企业，说是公司其实还是黑社会那一套，公司分成好几个堂口，由不同的人掌管着。每个堂口的那些人都是些人渣，翻翻他们的记录，吸毒****斗殴打架，没什么稀奇的，他们就是这样的人嘛。但黑子和南宫秀不一样，他们的记录清清白白，干净的都有些吓人了，想想看咱们这代人谁上学的时候还没打过架抽过烟啥的，但这些在他俩的记录里统统都没有”。
“那我这倒霉的人生，还总算是摊上件好事了”，蒋亮亮无奈的笑了笑。
“你可以这么想，但依我看未必，他俩唯一的一次记录，也是唯一值得你注意的一点是，南宫秀和黑子在初中时代有过杀人记录，故意杀人，后来改成过失杀人了”。
蒋亮亮一下慌了神，杀人，故意杀人，初中时代故意杀人，这些词语在蒋亮亮脑中不停重复着。
“现在我再问一下，也最后问一下，我的号码你真的记住了嘛？”中年男人一字一顿的说。
蒋亮亮本能的点了点头，又马上摇起了头，中年男人再次把那个纸条放到了蒋亮亮面前说，“但这次得记住了”，然后用火机点燃了纸条，掏出了几根烟，自己点了一根，又问了问蒋亮亮抽不抽，蒋亮亮摇摇头说不会。
“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中年男人叼着烟说。
中年男人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刺耳的的推门声，一位年轻的女警察走了进来，在中年男人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蒋亮亮没心情关系那个女警察长得啥样，什么身材，蒋亮亮现在的思绪都在捉摸刚才中年男人说的那些，先不去追究真假，这种劳民伤财的行为会有什么回报那。
中年男人解开蒋亮亮的手铐，将他扶了起来，小声的对蒋亮亮说，“别忘了我和你说的那些话”。
一出审讯室的门，蒋亮亮就看见了被搀扶的胖鞭和大厅那站着的南宫秀，南宫秀看见蒋亮亮对旁边的手下摆了摆手，那几个伙计就过来扶住了蒋亮亮。
南宫秀转身要走，中年男人爽朗的大笑着大喊，“总有一天我会逮住你的”。
南宫秀回过头，“亚太平洋虽然是衰败了，但我们还没有沦为被你们这些家犬撕咬的地步”，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厅。
“你这么说话，我可是能告你辱骂警务人员的”，中年男人嘀咕了一嘴，也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蒋亮亮手里捧着杯热饮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夜景听着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的响声。蒋亮亮自己身上倒还真是没什么大碍，就是看着吓人而已，胖鞭就没那么好运了，审讯胖鞭的十几个年轻的愣头青，下手也不知道轻重，现在胖鞭正在医院里缝针那。
前几批的人不是死了疯了就是失踪了，蒋亮亮的脑海里不断涌现出这几种结果，自己会沦为那般吗?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和盗墓这个行当八竿子打不着，那干嘛还要让他们去盗墓那？这种类似于在中国足坛硬拉出一帮业余选手，拼凑出一个球队，然后去参加世界杯的行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蒋亮亮突然想起了一位高中同学几年前和自己说过的话，那位同学高中时考上了中戏，不过到现在蒋亮亮也没见他在电视上出现过，那个同学大学时代还和蒋亮亮保持着联系，他经常批评蒋亮亮看电影的态度，蒋亮亮心说自己看个电影本来就是为了放松，让他说的好像看完了还得写篇8000字观后感似的，但他曾对蒋亮亮说过中戏的那句至理名言，“眼泪不是目的，而仅仅是手段而已”。
那么相同的南宫秀组织的盗墓行为是不是也不是南宫秀最终的目的，而仅仅只是为了某种目的的手段而已那。
“你们放在旅舍里的东西我已经派人取出来了，因为警察插了一杠子，恐怕咱们今晚就得动身了，明天走的是几对干扰的人马，他们会分别去大巴山的别的地方”，南宫秀出现在蒋亮亮身后说，黑子还在忙活着交医药费的事情，毕竟县城里的医院医生都少的可怜，值班医生是个实习生不会缝针，让医生赶回来也确实是个麻烦事，耽搁了很久。
“今天这事对咱们以后的行动又影响吗”，胖鞭踉跄着走了出来，对南宫秀问道。
“说没影响是不可能的，不过影响不大”，南宫秀说。
“我猜也是，你个王八蛋”，说着胖鞭便抡起了拳头向南宫秀打去。
南宫秀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测了一下身子闪了过去，胖鞭刚缝完针伤口还有些疼，没打到南宫秀自己倒有些踉跄，蒋亮亮急忙扶住了胖鞭。
随后出来的黑子也来拉架，“出什么事了，咱好好说行吗”。
胖鞭有伤在身也懒得动弹，从外衣口袋里掏出翻盖手机丢给了蒋亮亮。
蒋亮亮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你自己看看短信记录就知道了”，胖鞭捂着伤口说。
蒋亮亮翻看了一下短信记录，结果发现自己的那条求救短信居然发错了，那么南宫秀是怎么知道自己出事了的。蒋亮亮回想起了南宫秀的晚归，沉默了一会一字一句的说，“你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
“你用手机给我发求救短信了，还发错了”，南宫秀倒还是那么的无所谓，“你可真完蛋”。
黑子却开始着急了，连忙打圆场用那张臭的不行的脸笑着说，“这县城就这么大，我的眼线够用，我看是两位兄弟想多了”。
“行了，别演了黑子，告诉他们也没事”，南宫秀开口打断了黑子，“口风那的确是我放出去的，目的就是让警察抓住你们”。
“为什么？”蒋亮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南宫秀笑了笑，“我没时间为你们成立什么盗墓学前指导班，有些东西是靠说交不会的。况且人都一生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彷徨，而真正能使人成长起来的无非就是几个瞬间而已，所以我就为你们制造了那几个瞬间。我派人故意放出了大量的假消息把矛头指向你们，让警局的人以为抓住你们就能扳倒黑子，但当他们抓到你们的时候，我开始清除这些假消息，警局的人最终只能放了你们”。
“这就是理由，我们差点死在里面”，蒋亮亮的情绪激动起来。
“差点死，警局里怎么会死人那。你们知不知道我为了让警察上钩，从最开始计划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手下的五个伙计得为了你们送命，这样才能让警局的人上钩而你们也能安全的出来。换句话说我用五条人命，给你们上了一课，你们还觉得自己不赚嘛？”南宫秀说。
“随便你怎么说，小爷我不玩了”，蒋亮亮说完转身就拉胖鞭走。
“你当然可以走，我也不会把新区的那是告诉警察，但你杀了我的伙计，那伙计也有朋友，你之前一直和他们的老板也就是我，走的很近，他们才不敢动你”，南宫秀欲言又止，最后又说句，“车子就在那，你真的要回去吗?”
蒋亮亮停下了脚步，思量了再三最后还是妥协了，径直向车子走去。
蒋亮亮拉开车门，看见里面堆放的冲锋衣，越野登山包，和多功能折叠铲什么的，在心里说，总算是有一件事是和小说了差不多的了，然后上了车关上了车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