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小湖边,一道略显瘦弱的身影,光着上身,双腿扎着马步,在其身前,是一根比少年还要粗上两倍的木桩。
少年的额头上,不断滚落着汗水,稚嫩的小脸下,却满是坚韧之色。
“嘿,哈。”
少年紧握着双拳,不断击打着面前那道树桩,伴随着每一拳的落下,他面前的树桩,都是会轻轻摇晃着。
且落拳之处,还有着道道虽然不深,但却肉眼可见的拳印,只不过在那拳印身旁,却是有着几道类似兽类般咬下的牙印。
“只要努力,一定可以将这根木桩打烂。”
孔墨双眸望着面前那看似千疮百孔般的漆黑木桩,紧握着双拳,咬牙道。
“汪汪”。
木桩身后,响起了一道犬吠声,随即一团灰黑色的物体,便是从后面探出了它那小脑袋。
小白摇着小尾巴,摇着嘴中的碎木屑,冲着孔墨叫道。
自从前几月喝了湖水之后,孔墨便感觉浑身都是轻快了许多,不仅力气开始变大,跑步开始增快,便是连饭都比以往多吃了一碗。
“爹爹说,灵力一段时,气海处会有一团物体开始凝聚。”
孔墨摸了摸肚皮,感受着小腹处传来的一股热烘烘的暖意,语气略显激动道。
而从第一次喝了湖水之后,孔墨便觉得这湖水有古怪,而在接下来的几次实验后,他终于是摸出了一点小窍门。
这湖水喝了可以增长灵力,但不可暴饮,否则那第一次便是最好的教训,索性那日小白给放了血,才避免悲剧发生。
不过也不能喝少了,不然修炼时,体力跟不上,容易导致脱力。
由于湖水的太过古怪,孔墨不敢与人提起,便是连孔证夫妇以及孔萱,他都不敢告诉。
不过令他奇怪的是,小白天天喝这么多,也不见它的个子长高长大,除了被一些野猪野鹿追赶,逃跑时的速度快了一些,便再也没有什么变化了。
孔墨擦了一把汗水,又去湖边补充了一下水源,便继续开始击打木桩。
时间慢慢过去,不多时天色渐暗,孔墨抬头望了一眼天色,便穿好衣服,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孔墨悠闲地哼着小曲,但一双小眼,却是时不时地扫视着四周。
修炼的时间他算过了,不会太久,以免引起怀疑,来时的路上每次他都会掩盖足迹。
但今日情况有些不同,他刚刚走出一半,面前两道稚嫩的身影,便是映入了他的眼中。
“孔墨,你放学不回家跟你那头小畜生玩,没事跑这来瞎逛什么。”
说话之人叫张利,是村中出了名的张廉瑟,人称张吝啬的儿子。
孔墨没有理会,每日修炼完毕,他都很累,所以自顾自走去。
“孔家小儿,我问你话呢!”张力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孔墨,大声叫道。
往日孔墨见到张力,都会巡视着他身边有几号人,再考虑出不出手,以及周围的地理位置,方不方便跑路,但今日孔墨的情况,却是有些反常起来。
抬头望了一眼张力,此刻他身边站着一位约莫十二岁的女孩,女孩长得非常清秀,但那眉目之间,却是有着一抹淡淡的抚媚之意。
女孩名叫朱艳,而此时朱艳,却是将一双小手藏于身后,在她的小脸上,更是流露出了淡淡的绯红之色。
孔墨虽小,但男女之事却是天生之技,一猜便是知道这二人悄悄跑出幽会,却不想撞见了自己。
本着心爱女孩面前的男子气概,张力今日的声音,比以往都要大,而朱艳,则是流出了一抹娇羞尴尬之意。
孔墨看着二人,似摇头一叹。
“这条路是村中打猎必经之路,你再不走,朱戈大叔就要回来了。”孔墨背负着双手,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什,什么?”
张力一听,先是一愣,但随即便是猛地一滞,朱戈的火爆脾气可是出了名的,若是瞧见自己在这幽会他那尚未成年的宝贝女儿,指不定会将他打成什么样。
他心中慌乱时,全然忘记自己也只是一名十三岁的小男孩,就算朱戈瞧见了,也只会认为少年人写生的取景有些偏僻罢了。
而张力面色惨白时,便是急忙拉着朱艳的小手,朝着来路飞速离去。
“孔墨,多谢提醒了,回头上次我爹差你的五文铜钱,我明天还给你。”
张力经过孔墨身边时,还不忘道谢,也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脑袋让朱艳迷了,便是连孔墨根本没有一点印象的五分铜钱,他都如是道出。
“小事一桩,无妨。”
孔墨先是失笑,但下一瞬,他那看似无奈的眼神,却是瞬间由精芒化为松懈。
而他那紧握的小手,此刻也是缓缓松开。
村中打猎不会经过这么一条偏僻荒凉的路线,朱艳的父亲很少外出打猎。
而张力,也不会知道孔墨为了避免他们日后再次在这里幽会,从而发现他的小秘密,编了一个小小的谎言,骗了他。
回到家中,孔证夫妇虽心有疑惑孔墨这段时间为何都比平时晚了一些回来,但一看到孔萱那略显稚嫩,但却精致美丽的小脸,一想到日后少女便会进入天音宫修炼,便也不那么在意了。
“孔墨,抓紧时间念书,倘若你的资质不行,爹爹尚可替你求情几句,天音宫虽是修炼圣地,但也招收圣贤之才,虽然只能屈居天音宫外围,但也算是天音宫之人了,比起爹爹在私塾教书,是要好上数倍的。”
“墨儿知道。”
孔墨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便是回到房中,四脚朝天,躺在了床上。
躺了一会儿,孔墨翻身望去,窗外草地上,孔萱一身素裙,席地而坐,少女一头青丝恰恰垂直腰间,修长的睫毛不断轻眨,安静念书时,这一幕极美。
“嘻嘻。”
或是久坐疲了,孔萱又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不经意间恰恰见到屋内孔墨双手抵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少女甜甜一笑时,又是对着孔墨做了个调皮的鬼脸。
孔墨也是一笑,伴随着脸上忽然一热时,眼前同时也是一黑,小白摇晃着小尾巴,正亲昵地拱着他的鼻子。
有些不怀好气地将小白挪到一边,再次望去时,却是发现,地上的少女已是起身离去。
叹了口气,敲了一下那兴奋地有些过头的小白的小脑袋,孔墨便是在小白的一声悲鸣中,推门而去。
“开饭啦。”
孔墨略显懒散的话语传来,惊得那还在窗口卖萌撒娇的小白,连忙一个漂亮的翻身,而后一跃而起,赶在房门即将合闭时,跳了出去。
晚饭在欢快的气氛中飞速而过。
临近结束时,孔证忽然停下了筷子。
“前些日子,黄家的人来了。”
“哦,哪个黄家?”姚莲挑过一颗青菜,问道。她整日在家,既然黄家人来了,那么必定是去私塾找孔证了。
“隔壁古石村,住在村口的黄家。”孔证继续道。
“隔壁古石村好多户信黄的,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家?”姚莲先是一怔,但随即便是失笑道。
不过下一瞬,她便是停下了欲要送入口中的那颗青菜,语气略显惊疑道:“住在村口的黄家,你是说黄石?”
“嗯。”孔证将双手缓缓离开桌面,放于大腿之上,语气略显回忆,道:“就是当年和我有过约定的那个黄石。”
话语到了这儿,姚莲目光望向孔萱,而后再望着孔墨,最后回到了孔证身上,道:“当年的约定,你难道还当真不成?”
“我们如今已有了墨儿,且萱儿也有了进入天音宫的资格,莫不成凭着一张黄纸,便要毁了萱儿的前程?”
姚莲的语气,开始渐冷。
孔墨继续吃饭,但并没有说话,他相信孔证夫妇。
孔萱小脸上满是惊讶之色,这是孔证夫妇第一次说出这么骇人的往事,且还是有关她的。
“萱儿已是内定之人,日后前程,必定无法估量。而这事,我也和黄石兄说了。”
“既然如此,那他更该有自知之明,耽误了萱儿的前程,可是等同得罪了天音宫。”
姚莲冷笑一声,道。
“可是.”
“可是什么,莫非他黄家,还敢为了娶个媳妇,得罪天音宫这等庞然大物不成?”
姚莲冷声时,语气又是略显轻缓,道:“我并不是说黄家之人不好,毕竟昔日那样的情况,他黄家尚还救济了你我,而这,也才令我们为萱儿定了这门娃娃亲。”
“黄石兄的儿子,黄钟那孩子我是见过的,为人不错,也挺老实,但如今的情况你也知道,萱儿若是嫁入他们黄家,便是断了她这条修炼的道路。”
孔证摇了摇头,余光扫过那低着头吃饭的孔墨,语气顿了顿后,道:“但今日,黄石又来了,且随行的,还有一人。”
“婚姻大事,随行十人,也不算稀奇。”
姚莲摇了摇头,不在意道。但孔萱却是看见,姚莲嚼菜的速度,变得极缓。
“随行之人,身着青色服饰,腰间佩戴一枚白色玉佩,是天音宫的人。”
姚莲本就极缓的嚼速,开始更慢了。
孔萱聚精会神地听着,大眼睛一动也不动。
孔墨的头,低得更低了,几乎要贴近碗里。
“那人,你我见过。”孔证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似用尽了全身力气。
“是黄钟。”
姚莲停止了嚼菜,动了动嘴巴,不知道说些什么。
孔萱捂着小嘴,一脸不可思议。
孔墨捧着碗,整张脸已经贴到了上面,没人看到此刻他的表情。
屋内,一片寂静。
唯有小白,瞪着大眼,一脸不解地望着四人,似不明白,为何只一瞬间,便这般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