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在8（3）班，成绩量然不好，可手下还街一帮弟兄听我吆喝，你非把我调8（1）班来，现在来了一帮农民子弟，我连农长子弟都不如，除了难堪，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林老师，其实，你也够累的了。我有我的活法，你有你的活法，咱们两便行吧？路海龙看林佳玲不说话，他也不说了。
林佳玲看他不说了，这才开口，有话只管说，把心里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路海龙看着展示屏，没了。
说呀……没存要说的了？没有要说的就跟我走。
路海龙装作没听见。
我甲说了，既然我揽下了这件事，我就不能不管。今天你要是不走，我就在这儿陪你，你一夜不回，我也一夜不走。
路海龙没话可说。坐了一会儿，站了起来，伙计！刷卡。
林佳玲和路海龙一起走出网吧。外面有风，天有些冷，路海龙裹了裹衣服林佳玲推着电动了上了车和路海龙一起走。路海龙侧脸看了看林佳玲的自行乍。乘她没注意，突然拔腿扭头就跑。林佳玲急忙推车掉头，慌忙中裤腿挂到电动自行车：连车带人倒在地上。一巡警看到了路海龙的举动，一把将路海龙扭住。林佳玲没顾上扶自行午：爬起来立即跑了过去。
警察扭住路海龙问林佳玲，他抢你啥啦？
林佳玲立即赔笑脸，警察同志，你误会了，他是我弟弟，正跟我怄气呢。
路海龙又一惊，他睃睁着两眼看林圭玲。
警察生气地训路海龙，有你这样的弟弟吗？扳倒自个儿姐，简直不成体统！
警察放了松了路海龙，转身严肃批评林佳玲，当姐的也不能这样惯弟弟，惯不是爱，是害！
林佳玲只好检讨，是，您批评得对。刚才不是他扳我，是我自个儿不小心摔倒的。你别护他了，我看着他把你的车扳倒的，今天对自个儿姐这个样，将来对别人还不知道咋样呢！
林佳玲说，谢谢你。
等警察走后，林佳玲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路海龙，痛心地说，你是不是要我求你啊？路海龙惭愧地低下了头，你为啥要对我这么好？
林佳玲不说话，默默返回自行车旁。林佳玲弯腰去扶自行车，可她没扶起来，反兄力地坐到了地上。路海龙跟了过来，他弯腰去扶自行车，忽然发现林佳玲在流泪。路海龙存些不知所措……
林佳玲泪眼模糊，没有抬起头来看路海龙，你……你都十七岁了！咋还这么不懂事啊……再过一年，你都有公民选举权了……
这感慨的声音，比路海龙不由得一怔。
林老师，您别难过了……
林佳玲止不住地落泪，你啥时间才能明白老师的心啊……
路海龙惭愧地低着头。
林佳玲站了起来，你并不是不懂事的孩子。看到赵一帆独自一个人喝酒，你咋会想到要陪她？
路海龙低着头，现在坏人挺多，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喝酒，挺危险的。
赵一帆爸病重，你为啥想到要捐五百块钱？
她太寸怜了，像她这么聪明的人，将来应该上大学，她太倒霉了。
这些事你都明白，你也有恻隐之心，但是这还不够。孟子说人必须有四心。
四心？
人要有恻隐之心，羞耻之心，礼让之心，是非之心，没有这四心，人就是个心理残缺的人。你想想，人家郭小波为了不影响大家学习，主动替你承担责任，你却要打他，还分不分是非？还有没有羞耻感？
路海龙低下了头。
这一辈子，你就想做个心理残缺的人吗？
路海龙有些不解，林老师，我爸这么跟你作对，你为啥还要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的学生，我必须对你负责，不管你咋想，是我的学生，就都是我的弟弟妹妹，当姐的能嫌弃自个儿的弟弟妹妹吗？弟弟妹妹出了事，当姐的能不管不问吗？
路海龙的鼻子酸了，林老师，我向郭小波道歉。
林佳玲送路海龙回家，路富根还在自斟自饮，一看到儿子头上贴着白纱布，是林佳玲送他回家，气不打一处来，操起一把鸡毛掸子就要打儿子。林佳玲伸手挡住，她发了火。
除了给他钱花，就是打骂，你还会啥？你还关心过他啥？
路富根被林佳玲问住了。
你赶到学校去为儿子争取接受义务教育的权利，望子成龙，可你教他啥啦？你又想过要咋培养教育他了吗？
路富根被林佳玲说得抬不起头来。
海龙，我今天领你一起来见你爸妈，不只是要把你交给他们。我要当着你爸妈的面把话说清楚。人这一辈子，文化高低无所谓，重要的是人一生应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而不应该成为社会的渣滓。老师我并不想强迫你做啥，但我有责任有义务把这道理告诉你。要不然，我就失职，将来你会骂我，会恨我，恨我现在没有把道理跟你讲清楚。我现在讲清楚了，至于你想做啥样的人，那是你的事，你看着办吧。
路海龙点头，林老师，我明白了。他转身走到父亲跟前，面对父亲说，爸，以前我错了。对不起，我会好好上学的。
路富根非常感动，手中的鸡毛掸子掉落在地上。
履
量（下兑上乾）
彖曰，履，柔履刚也。说而应乎乾，是以“履虎尾，不哩人。”
像曰，上天下泽，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
--《周易》
注：
《彖传》说，履，指阴柔跟在阳刚后面。《履》卦下兑愉快地顺应上乾，所以才会“履虎尾，不哩（咬的意思）人”。
《像传》说，上面是青天，下面是水泽，这就是《履》卦的卦象。君子（观此卦象）明辨上下，帮助民众确立志向。
路海龙终于重又走进8（1）班教室，林佳玲示意全体同学以掌声欢迎。路海龙反很尴尬，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向郭小波道了歉。
林佳玲发现无论路海龙本人，还是赵一帆、郭小波，心里都有几分尴尬，班里的同学也不免窃窃议论，她感觉有必要调整一下大家的情绪和氛围，她没有立即上课，却跟大家闲聊起来。
同学们，今天开课前，我想先跟大家闲聊一会儿。清大家把你们的双手都放到桌子上，伸开手指。大家都看到了，我们每个人都有两只手，每只手都有五个手指，大拇指和其余四个手指分成两边。我再清大家做一个动作，将两手的五个手指合拢起来，这个动作叫啥呢？林佳玲两手也握成拳头。
夏青苗说，抓！
赵一帆说，握！
林佳玲说，抓也可以，但握更准确一些，比如握拳，这个动作叫握。林佳玲转身在黑板上写了“捤”字。握，是人在生活中实现物质生活愿望所用的一个最基本的动作，为了便于握，人类生活用的工具便都有一个把。林佳玲又转身在“握”字后面写了个“把”字。比如锄把、车把、饨把、刃把、枪把、摇把等等，捤住了把，便捤住了实现物质牛活愿喏的途径。
同学们聚精会神地听着。
然而，人除了物质生活，还：要啥生活？郭小波你说。
郭小波站起来，略一思考，精神生活。
对，人还需要精神生活。人的精神生活的愿望有些是有形的，比如看书、听音乐、看电影电视、跳舞、娱乐；有些精神生活愿望是无形的，眼睛看不到，了摸不着，没有可握的把，比如机会、砰想、命运、前途、感情，那该咋办呢？路海龙，你说。
路海龙站起来，说不清，靠本事，也要靠运气。
有道埋，坐下。实现这种精神生活愿望，其实也有“把”，这个“把”就是事物发广的内在规律，人们凭借。个儿的聪明才智、思想意志和生活经验，辨别、寻找、认识、摸索这残事情的内在规律，这种寻找认识的整个过程叫做把握。林佳玲又转身在黑板上写了“把握”两个字。如果你能把握住愿望所涉及事物的内在规律，你就握往了实现愿望的把。
同学们听着觉得很新鲜。
物质生活愿望的实现，靠人的手来把握；精神生活愿望的实现，要靠人的心灵、智慧和毅力来把握。越王勾践为了伐又雪耻，他默默地卧薪尝胆十年之久，因此有了“有子报仇，年不晚”的名言。占人孙敬和苏秦为实现自个儿的抱负，发奋学习，头悬梁，锥刺股，留下了悬梁刺股的典故。我们每个同学，可以说没有一个不想有个灿烂的育春，都有各自的美好理想，我希望咱们班的甸个同学，好好地把握自个儿的靑存，把握好生命的每一寸光阴，为实现理想而努力……
学生们听了林佳玲这一番活，像春天的禾苗遇了一场春雨，清新蓬勃。这一堂数学课效果特别好，课堂里静得像只有林佳玲一个人的话语在教室里回响。
学校放学，赵一帆和路海龙两个不约而同都没有立即离开学校。
决心下定了没有？赵一帆问路海龙。
下定了。
赵一帆拿出路海龙的数学作业本给他。
上个单元的作业我都看了，应用题全都错了，你看。赵一帆拿过作业本，指给路海龙看。这是一道工程题，你不能光陷在具体的计算中，得先搞清楚工程题几项要素的内在关系。
路海龙不明白，啥关系？
赵一帆非常耐心，基本要素之间的相互关系啊！
工程题的基本要紊是啥？
工程题有三个基本要素，工程量、工作效率、工作时间。你想想，完成一个工程，你得先知道这工程的总量吧？
你看我理解得对不对啊？比如挖土方，一共要多少立方土，这是工程量，是吧？对啊！那一天挖多少土方呢？
一天挖多少就是工作效率，对吧？
对啊！一共多少天完成这个任务呢？
是工作时间，对吧？
赵一帆十分高兴，对呀！你这不是挺明内的嘛！
路海龙不好意思，是你启发得好。
知道这三个基本要素之后，再要明白它们之间的关系。你要记住，工程最是工作效率与上作时间的枳；工作效率是工程量和工作时间的商；工作时间是工程须：和工作效率的商。只有牢牢记住这三者之间的关系，才能根据题意列对方程式……
路海龙居然在赵一帆面前老实得像个小学生，用心地在听赵一帆辅导。路海龙拿出本子，慢点慢点，我得记下来。
陈英杰领着徐光平、刘刚等在8（1）班教室门口探若头。
陈英杰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老大，我们在等你呢！
路海龙没理他，认真地在做作业。
上上经侦察好了，黄毛他们还上那个网吧记次，我没尽力，让你吃了亏，这次我要将功补过，多叫了几个弟兄，一定为你报仇。
我要补课，我不去了。
嘿！林老师儿句好夏就把你给哄住啦！
你们也别去了，回家吧。
陈英杰嘿嘿一笑，赵班长，你用啥手段把我们老大一下给迷住了？
赵一帆不理睬他们。路海龙站起来离开座位走了过来，陈英杰，你就别充英雄了，我最痛恨的就足关键时刻临阵脱逃这种胆小鬼，我不想再和你这样的哥们儿做事。
陈英杰上路海龙说得下不了台，好！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足你自个儿不要面子，咱们到此为止。
陈英杰说完一挥手，领着徐光平几个离去。
林佳玲和方卓然的夫妻朱活像清汤挂面一样无滋无味地过着，民个人有了这许多磕碰，心里都有了一些伤痕，有的还挺深，一时无法消除，谁也没有主动去消除，生活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着。
晨曦比室外一点一点明亮起来，光亮从窗帘的缝隙间钻进了屋，看热闹似地一点一点上淸晨甜睡中的林佳玲和方卓然清晰起来。林佳玲那面床头柜的手机突然颤动起来，还发出了嘀嘀嘀三声提示音。林佳玲立即醒来，她先伸手把手机叫早退出，没刀灯，轻手轻脚穿衣服，努力不弄醒方卓然。方卓然还是醒了，他睁开蒙昽的睡眼，一脸不高兴。
佳玲，你非得五点二十起床？
林佳玲很过意不去，非常抱歉地说，这些年习惯了，我一直是五点二十起床。要不，以后我睡客厅，省得吵醒你。
空间隔离好吗？
叫码，会吵醒你；贤足不叫早，我怕误时间。
要求儿点到校？
老师七点半。
七点半到校，你六点二起床绰绰打余。
这些年，我都是七点到校，好做课前准畨。
过去分屏在外地，你一个人独来独往，咋着都町以。现在你身边不是有个丈夫嘛！町不可以把淸设这域甜最美的个小时给你丈夫呢？
林佳玲想了想，为了爱情她做出让步，卓然，这样吧，我以后六点起床，给你叫十分钟，行吗？
方卓然翻过身去，重新合上眼睛。林佳玲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
林佳玲是上完第一节课碰到伍志浩的，他来找王海清了解民工子弟分流到学校后的教学情况，跟校氏了解完情况，他找林佳玲，二十名民工子弟全都在林佳玲的班里。伍志浩从王海清办公室出来就直接上了数学教学组办公室。林佳玲如实把民工子弟学生来学校后的情况向伍志浩作了汇报，民工子弟的文化基础、接受能力与原城北中学的学生有很大差距，民且民工子弟学生与城市学生之间有隔阂，城市学生轻视民工子弟学生，民工子弟学生除了自卑，也看不惯城市学生。伍志浩对他们学校的做法很满意，比别的学校好得多。伍志浩透露，有的学校问题很大，分流去的学生，不一样看待，有些又失学。林佳玲非常吃惊，问他是咋回事。伍志浩说一方面是学校不积极，对接收民工子弟存抵触情绪；另一方面，有些民工子弟基础确实差，跟不上教学进度，自卑心埋，主动退学。初步统上单城北民工子弟学校分流出去的三百多名学生，已经有一上上多学生失学，而且大多数是小学学生。林佳玲听了十分担心，这么多孩子不七学，他们今后咋办。伍志浩说现在政府也没有办法，只能先摸摸情况再说。
谈完公事，伍志浩再关心他们两口子的情况，一触及这个问题，林佳玲没了情绪。林佳玲坦言，我们很不好。
伍志浩感到意外，是啥问题？
双方很难交流，老是撞车。
夫妻两个不交流咋行呢！
主要是我的问题，整天忙，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不过……林佳玲犹豫起来。咋啦？
林佳玲想了想，她不想说，算了吧，不说了。
伍志浩发现了问题，他是方卓然的发小，他不能不问，有啥就说嘛！他和我是发小，他的事情，我不能不管。
林佳玲有点不好意思，有一次他喝醉了，嘴里念叨一个女人的名字。
念谁？
康妮。
那是他公司的秘书，你不认识？
那次在百货商场见过一而。
对，就是她。康妮还没舍结婚，卓然我相岱，这方面他不会出格。
我看他对我似乎失去了信心。
咋会呢？
他口能怀疑我不想要孩子，他还在研究七年之痒，还列出夫妻感情疏淡的十个因素。
伍志浩不解，七年之痒？
我们结婚快七年了，有个理论，说结婚七年是婚姻发生变故的期限。
有这说法？
是中外婚姻心理专家研究的成果。
这么说，我还真得找他谈谈。我得走了，还有事。
啥事啊这么急？
有家广告公司要拍白妹牙膏的广告，想比我到二中找学生模特。哎！这可是好事啊，已经找好了吗？
还没呢，这不是想去联系嘛！广告公司挺急，急等着要确定。嗨！还去二中干吗，我们班里漂亮了头有得是。
伍志浩顿悟，还真是，在你们这里选不是更省事嘛！
这是好事，还可以宣传宣传我们城北中学呢！
是啊，那他们直接来找你。
没问题，包他们满意。
一言为定。我这就回去通知他们。
郭小波，把你的数学作业本给我！
夏青苗那娇滴滴的声音，听起来很亲昵，但口气却不是借，也不是请求，而是命令，不容商量。
郭小波没有应答，却从抽屉里拿出了数学作业本，乖乖地走过去给了夏青苗。夏青苗接过数学作业本，亲昵地跟郭小波说，谢谢，一会儿，我就给你。声音不大，但路海龙听得清清楚楚。郭小波不露声色，悄悄地回到座位上。路海龙看出了一点苗头。
路海龙问郭小波上不上厕所。郭小波也没有应声，似他站起来跟着路海龙出了教室。路海龙故意等一步，跟郭小波并肩走着，他侧过脸，悄悄地问郭小波。
小波，跟夏青苗长夏夏过吗？
郭小波的脸顿时通红，你说啥？我不懂。
装傻？接吻还不懂？
无聊。郭小波很不高兴。
别生气，哥们儿问问怕啥！我看她挺黏你的。
你跟赵一帆不也挺好嘛！
两码事啊，那是林老师逼她帮我。我看夏青苗可是真喜欢你。
别瞎说。
好，不说了。我找你不是要说这事，我是要向你正式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