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站在舞台上,他在指挥几个同学排小品。我听到前面两个女生在讨论他。
一个说:“那个人叫李清梨,是戏剧社的社长,很有才华的一个人,多想认识他呀。”那个女生两只眼直钩钩的看着他,好像要把李清梨的魂都钩走,无奈李清梨正在台上排练,背对着她
另一个说:“肖琳你白痴呀你,李清梨哪有那么好呀?他就是一个大笨蛋。”
肖琳睁大眼睛看她,有点生气:“光月,你怎么能在我的面前诋毁我的偶像呢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肖琳做出要打光月的手势。
只听那个叫光月女生大声喊:“清梨,清梨。”
清梨回头看了一眼,对那女生笑,然后嘱咐了几句,从台上跳下来。走到光月面前,他和光月好像很熟的样子,他把手搭在光月的肩上,然后说:“光月,你这小丫头找我有啥事?”显然他和光月是很熟的朋友。
我不知后来他们都聊了些什么,因为我本无意去听别人的事,只是刚才没什么人而且那两个女生说话都很大声。我从他们的面前走过,我感觉到李清梨对我笑而且点了一下头,但是我没有看他,我面无表情的从他的身边走过,好像我和他跟本就是陌生人跟本就没见过面他跟本就没帮我提过箱子一样。
冷漠惯了,一切就都理所当然了,他与我,在我看来,也只是陌生人。
晚会开始,我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安静的看台上的人唱歌跳舞说相声演小品。要是还在四年前,我定会像台上的学生一样青春四射一样大声的站在台上唱歌跳舞,把我的青春我的梦想做一个彻彻底底的表演。但是现在不同了,我是22岁的王若希,我和16岁时的王若希不一样了。那时16岁的王若希没有忧伤没有痛苦有的只是连绵不绝的梦想与希望。
我是这样理解现在的自己,很平淡很努力很认真的对待生活与学习,其余的一些事我不去管也不去做。只是我会在每个周末的晚上来到天台,独自一个人跳舞,独自一个人欣赏,独自一个人落泪然后再把眼泪擦干。这是为了纪念沈柯,纪念他在那个夏季的周末离开。
我的舞确切的说也只是为了跳给沈柯看,记得那时17岁的沈柯摇着秋千对我说:“若希,你的舞跳得多好呀,如果每天能这样看你跳舞该有多幸福呀!”
那时我说:“好的,沈柯,以后我每个周末都跳给你看。”可是就在说完这句话的一个星期后沈柯你说你要回省城了。
我说:“好的,那等以后你回来我再跳给你看。”
然后我就拼命的练舞,但是沈柯你再也没回来过,所以我再也没办法跳给你看。现在每个周末我都会在这样的夜里独自一个人在天台跳舞。我想天台应该离天堂很近吧,说不定天台与天堂是亲戚关系,说不定沈柯你有天会来做客有天会看到我在跳舞。
终于有天,我在天台遇见了江素阳,当时看到他我真的很惊讶,很意外。我以为跳舞跳得太累了所以看走眼了。当我闭上眼摇摇头再睁开眼的时候我看到他站在我面前,他笑得一脸灿烂,就像是我初次见到他的那个样子。
他说:“王若希,再次看到你真开心十分开心。”他好像知道他有天会遇到我一样,他表现得很平淡。他说:“三年前你从我家走后,我就在想,要是我们会再次遇到就说明我们很有缘份。你看,三年后的今天我们又见面了。”
我这次真的是很意外很意外,我也曾想过我们以后也许会在街上再次遇到也许会在某个咖啡厅也许会在某个饭馆遇到。可是就是想不到会在南京舞蹈学院而且会在教学楼的天台上相遇,且相遇没有第三个人在场,真的是很戏剧性的一件事。更戏剧性的一件事是他竟然跟我见面说的第二句话就是:“若希,王若希,你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我晕,世上怎会有如此离谱的事,跟他第一次见面他就背我回家,三年后跟他再次相遇他就说让我做他女朋友。
我哈哈大笑,我说:“江素阳,我们都还不熟都还不了解对方呢。这是不可能的事。”
我以为他会像戏剧里的偶像剧一样纠缠下去然后我拒绝他甩他一巴掌头也不回的走掉。因为跟他的认识实在有太多戏剧性的成分了,我不得不这样想。可是他没再说什么,他看到我笑他也笑。他说:“你还是像我初次见到你的样子,一点也没变。”
“你初次见到我是怎样子的?”
我问他没答,他只说天台太冷了,我们下去吧。
后来我才知道那次在天台的相遇不是巧合也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场,当时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就叫李清梨。他当时已经不止一次看到我跳舞的样子了,但是他不好意思打扰。他说我给他的感觉很冷漠很冷漠,他说我就像一座冰山,能把所有人的心都结冻成冰。后来他说在他第一次见到我时就觉得我很眼熟,他说他想起来曾经在江素阳的手机里看到过我的照片。所以他就打电话叫江素阳过来所以就有了我们相遇的场面。
我惊愕。我从来没有和江素阳照过相他怎么会有我的照片?
当我问江素阳这事的时候他说是他自己偷拍的,他说那时他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我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因为他当时就坐在我的旁边。
我问他你凭什么断定我就是个有故事的人?
他说他听到售票员问我去哪?我说我不知道。
就因为那句话他就断定了我是个有故事的人。后来下车后他一直跟着我,我坐在候车厅他也跟着坐在候车厅。而且那时他就坐在我的前面,他拿起手机偷拍我,他拍我悲伤的眼神拍我落泪时的情景,他说那时看到我悲伤他有些小小的悲。
我问他为什么?
他不说。他不说我就不问。我一向就是个不喜欢多提问题的人。然后我把他的手机拿过来,我看到十八岁时的样子。穿着一件白色的上衣一条有些黑但褪了色的牛仔裤。那时的我真的很年轻很青春,现在我已经二十二岁了。
二十二岁的我读大一,站在一群十八十九岁的学生面前真的显得很苍老。三年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三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四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我那三年四年的青春与时光交给了汕头的一个工厂。那时为了赚钱我没日没夜的加班,那时恨一个人可以恨到咬牙切齿,爱一个人可以爱到为他去死。可是到最后呢,恨的人恨不起,爱的人也爱不起。当我回家之后看到我恨的那两个人一个不知为何疯了一个苍老了很多脸上有了很多的皱纹之后我就心痛了。
当我去福州看到我爱的那个人的骨灰之后我的心彻底的碎了,他是有给我写了很多信可是没寄出,要是当时他寄一封出去也好,我肯定会去见他最后一眼,可是到底我们连最后一眼也没见着,他走得这么绝决走得只留下几封信做为收尾。这样的结局真的太过于伤人。
更伤人的是今年的寒假我回家整理房间的时候在墙角看到了一封我从来没看到过的沈柯写给我的信。那封信是他要去省城的那天晚上写的,他在信里有跟我说他是喜欢我的,他说之所以在荡秋千的时候只帮静恩荡不帮我荡是因为他觉得对静恩很抱歉,静恩对他那么好而他却把自己的心交给了我。
我终于想起十六岁那年我们上高一,我和静恩和沈柯我们三人坐在院子里荡秋千,当时沈柯一直帮静恩荡秋千,静恩也一直帮沈柯荡。那时我以为他们是相爱的有天他们定会结婚生子。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真的太过天真,天真得只是看表面的东西。原来那时我早就会错了意会错了情。其实现在说来终归错的还是我。
我把我们那些青春的璀璨的时光交给了空气,空气呼出的是气可是却也遗弃了我们最美丽的年华,那些断断续续的无言的梦境说到底还是为了纪念那个时候最荣耀的青春。